月亮已经高悬天空。
白天的喧闹此时已经散开，体育馆却依然亮着光。唯有相对而立的两人。
关云与成天艳。
关云抬起头，看着头顶的篮圈。
篮球在她的脚边。
终于，关云缓缓地道：“我问你一个问题。”
“……”
“你，会运球么？”
一阵沉默。
如果发问的人是她的同学，成天艳当然会大声说，是的，我会！
可是此时此刻，成天艳居然没有回答。她突然发现，这个答案实在很难说出来。
关云忽然一闪。成天艳没动。
蓦地，整个体育馆暗了下来。成天艳一下子被黑暗笼罩住了。
成天艳居然没有惊慌，她静静地站着，似是对周围的黑暗无动于衷。
只听得关云的声音飘了过来：“现在拿起球，做十组折返跑，如果脱手，一切重来！”
成天艳低下身，摸到了篮球。
“啪！”
关云忽然喝道：“变向运球！拉球转身！背后运球！胯下交叉步运球！每个动作各做一组！”
成天艳也不迟疑，立刻一个拉球转身换到左手运了几步又是一个拉球转身，黑暗之中，球居然牢牢控制在她手中！
关云静静站着，天地之间就只有她和成天艳。
沟通她们两人的就是这个充满节奏的运球声。
一组，两组，三组，四组……
成天艳只觉得自己开始大汗淋漓，而且只能凭声音判断球的位置，神经空前的紧张，手心上居然满是汗！
忽然，她的手击向了虚无。
成天艳霍然变了脸色，这只球到底蹦到了何处？
她伸出手在空中乱挥，但什么都拍不到，耳中唯有不断远去的蹦跳声，渐渐地，那个声音轻下来了。
最后，消失了。
关云的声音再度传过来：“失败了？那重新来过！”
“……”
关云的声音依然没有同情的成分：“黑暗之中，你所有的感官要专注在篮球上，要有你的节奏和规律！”
成天艳咬住了嘴。黑暗掩住了她沮丧的脸。
“再来！”关云随手一抛，那只球居然准确无误地抛向了成天艳！
成天艳听得风声传来，伸出手稳稳地接定了！
关云喝道：“重新开始！”
这次成天艳更加全神贯注，她所有的感官至此只放在了篮球上，以及她的脚步！
“咚！”
“咚咚！”
“咚咚咚——”
十组了！
关云的嘴角扬起了笑容，虽然成天艳没看到她。
但她的喝声再次穿透了这个黑暗——“我站在篮圈之下，给你最后的考验，你，要投中这只球！”
成天艳一滞。
“敢不？”
沉默了一会儿，成天艳的嘴角却扬起了弧线，她清朗的声音穿透了这个黑暗：“敢！”
“过来！”
成天艳听得关云的声音，判断出大概的位置，不再迟疑，控着球冲关云的声音奔过去！
三，二，一，是了！
成天艳高高跃起，没错，虽然看不到篮圈，但可以感觉到关云就站在这里，篮圈就在她的头顶。
是的，经过了不知多少次的投篮特训，如今她整个人的节奏、动作，已经一气呵成。
已经上升为本能。
球在手中流畅地投了出去。
一声清脆的入网声。
关云终于轻笑出声，她举起手抄到了那只球，“啪”的一声放到了腰部。
“成天艳，祝贺你，通过了我们的考验！”
灯光蓦然大开，成天艳的眼睛一时还不能适应突然的亮光，下意识用手掩住了双眼，接着，她看到了，打开灯光的居然是庄锋、保伟人等教练，而他们后面，居然站着柯云南、易达、庄红、石豪瑜和谈雅永！
“你们……你们怎么在这里？！”
“啪啪啪……”庄锋居然露出了不多见的笑容，只是鼓着掌，凝视着成天艳。
“是的，”关云伸出手指着成天艳：“祝贺你，最终成为了中国U19青年篮球队的一员！”
“啊——”成天艳捂住了嘴。
关云微笑：“而且，你是后卫组中，唯一才用了两次就通过考验的人！”
“成天艳，”庄锋跨步上前，沉声道：“还有你们，你们可知道，放眼整个中国，追逐着巅峰的篮球高手至少有一百万人，然而——”他放低了声音，低沉地道：“最后只有少数的精英，能够披上绣有五星红旗和中国字样的运动衣，站到灯光闪耀的国际舞台之上。而你们，就是这十二人中的成员！”
众人凝视着庄锋。
“我们要一起改变，让大家看看，真正拥有对篮球的激情的运动员的实力！”
一阵沉默，接着蓦地发出掌声！
……
“U19国家队最终名单出炉了！”
“听说那些陌生面孔都是这次高中生特训营中选上来的啊！”
“是有史以来，平均身高最矮的一届啊！”
“最高的当然是柯云南，那最矮的是谁啊？”
“听说是上海的成天艳，1米66！”
“我靠，1米66也能打球，那我也可以去国家队了！”
记者招待会上。闻风而动的媒体记者正惶然议论着，对这个名单指指点点着，大门忽然被推开了，一行人踏步进来，为首的是谭主任，其次是庄锋、关云、保伟人，以及新任国家队队长柯云南。在记者惊讶的目光之中，这些人却淡然坐了下来。接着，谭主任拿起话筒朗声道：“各位媒体下午好，欢迎来到我们的新闻发布会。请随意提问。”
一位记者举起了手：“我看了这个名单，除了前U18国家队的柯云南、易达和寇凤翔外，其他人都是第一次入选国家队，而且都是高中生特训营中选上来的，我想知道，这名单真的是你们充分研究后决定的？”
庄锋接过话筒，淡淡一笑：“没错。”
“这个……后卫组有庄红、石豪瑜、谈雅永、成天艳和冯敏，前锋组有陈浩奂、贝贝和乔丹，中锋组则是史义琳，全部是今年七月份的华东大赛选上来的球员，对吗？”
庄锋淡淡地“嗯”了一声。
“再联系到上周苏晓教练的事情，我是否可以理解为，以你为首的南方阵营，和苏晓为首的北方阵营的博弈，最后以南方阵营获得胜利而结束？”
庄锋目光一闪，冷然道：“阵营之说纯属无聊。我选材的标准是看谁更能卖力，更能真正对待比赛。况且，这次的正副队长是柯云南和易达，请问有什么不满意吗？”
“没……”那位记者吞了下口水：“我还计算了下，你们这届国家队的平均身高只有1米75，比去年整整矮了10厘米，请问您还有信心吗？”
庄锋淡淡一笑：“身高并非唯一的因素。”
另一位记者举手道：“庄锋教练，一直有人指责我们修改球员年龄以便在国际大赛上取得好成绩。我担心，你们这次是否真的全部是19岁以下的？”
庄锋冷冷道：“以前的事情我不想计较，但这次我可以负责任告诉各位，这届U19国家队的队员全部是19岁以下的！各位若有兴趣不妨自己去调查，一直查到妇科医院也随便各位！”
“请问，您以您的教练生涯为赌注，要让这支国家队在世界锦标赛上进入前八强吗？毕竟，自从黄金一代之后，U19女子篮球队从来没有进入过前八强。”
庄锋霍然抬起头，脸也一下子沉下来了，他眼镜更是反射出一阵寒光，看得那位记者好不心惊胆战，只听得他冷冷地道：“我以我的教练生涯为赌注，赌的居然是前八强？要赌，就赌这届篮球队能否时隔十年——
“再度拿到世界锦标赛冠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