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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关于施小潭和林亚惠离婚的事,其实不应该由施提出来,因为林亚惠早有思想准备。她不是觉得和施过不下去,而是感到自己对不起施。她认为施对她和她的家人太好了,而自己不仅没给他生儿子,而且连起码的夫妻生活也不能满足他。她想和施离婚后让他下半辈子将损失补回来,以表示对他的感激之情。

她回想施对她及她家人的深情厚谊:

他为弟弟林石头买了一套房子,一部宝马的车子。他弟弟文化程度不高,连初中都没读完,原是一个国有企业的普通工人。企业倒闭,给他7000元买断后,回家自谋职业,在街上当“扁担”。是施小潭为他租赁了一个五星级酒店,叫他去当酒店总经理,年薪28万元。石头当了总经理后,除年薪外,每年酒店供货的老板们给他送红包十几万,还有平时酒店装修改造,工程队给的回扣等,算起来,一年总收入不下50万。他有个女儿,高中毕业后也花钱送到新加坡读大学去了。这些如果没有施小潭的照顾是不可想象的。

林石头的爸爸妈妈在农村,施小潭多次提出将两位老人接来一起住,因老人不习惯城市生活,说城市的人每家每户关着门,互不来往,没有熟人聊天。吃的饭是用电饭煲煮的,没有农村用柴火烧的锅巴饭好吃。住了几天就回去再也不肯来了。施小潭总是叮嘱林亚惠每月按时多寄点钱回去,让两位老人想吃什么买什么。农村的房子没有暖气,施专门为两位老人买了柜式空调。两位老人逢人便说女婿好。

林亚惠开刀住院期间,施日夜守护在身旁,半个多月没离开过医院。医院的医生、护士和住院的病友一致赞扬“这个男人不简单”,“现在像他这样的男人太少了”。林出院后,施听说虫草对增强身体抵抗力和伤口愈合有好处,便托人到西藏花了30多万元买了两斤上等虫草,请了一个中年妇女在家里昼夜护理林亚惠。

林亚惠的心情也很矛盾。离婚吧,她舍不得他。不离婚吧,她认为对不起他。她常想,中国的法律就是不准娶两个老婆,要是能像旧社会或国外某些国家,能娶两个老婆就好了。她还想到过死,死了让施再娶个老婆。但由于担心给施造成不良影响,又怕女儿失去母亲后的痛苦,才打消了这个念头。

今天施小潭终于将“离婚”两个字主动说出来,虽然马上收回去了,但总是说出来了呀!怎么办?林亚惠躺在床上思前想后,一整夜没眨眼皮。

施小潭自知说错了话,感到理亏。他也在反复地责备自己:

林亚惠年轻时,在大学里是一朵光彩夺目的校花,人的性格又好,才华出众,在哪里找不到比自己强万倍的如意郎君呀!是自己山盟海誓地缠着她,向她求婚。当时林亚惠也说过,嫡亲的姨老表结婚不好,劝他算了。他死活不同意。

结婚后,林亚惠对自己恩爱有加。他爱吃什么,她就做什么。冷热的衣服都是林亚惠为他买的。施小潭人比较胖,她就给他买直条纹的衣服。施喜爱吃甲鱼,她就到处找野生甲鱼在餐馆里加工后端回来给他吃。他工作忙或因应酬,无论回去多晚,她总是对他宾客相待,为他沏茶,调水温,将衣服准备好,帮他洗澡擦背。

施的父母也在农村,吃的穿的全由林亚惠打点。施的几个弟弟在市里办公司,经常带一帮人到家里喝酒吃饭,林亚惠每次都是热情款待。几个弟弟都佩服这位贤惠的嫂子会做人,要自己的老婆向她学习。

像林亚惠这样典型的“三从四德”的老婆,在当今世界上,真是打灯笼都难找。怎么能信口开河随便说“离婚”呢?!施小潭责备自己太没人性,对林亚惠太残忍,伤害了林的自尊心,深感对不起老婆。

林亚惠已考虑好,为了施小潭的幸福,她决定与施小潭离婚。她今年已快五十岁了,打算再过几年退休后到加拿大和女儿一起生活。她唯一的希望是要求施小潭一如既往地关照她唯一的弟弟林石头。

林亚惠太好了,她总是一心想着别人,唯独没想着自己!

这一天晚上,林亚惠特意准备了一桌好菜,买了施小潭喜爱吃的野生甲鱼,开了一瓶酒和施小潭对饮起来。林亚惠有点酒量,平时在公司陪客时,一般都可以喝个三四两。她今天喝得特别多,脸喝得通红。施小潭觉得不对劲,劝她慢点喝,少喝点。可怎么也劝不住。总是一口一杯。施小潭夺过她手中的酒瓶,将她抱着说:“亚惠,今天是怎么了?”

“没怎么了,高兴呗!”

“不行,高兴也不能喝了。”施小潭将她拖到自己的腿上,双手死死地将她箍着。

“小潭,你觉得我好不好哇!”

“好,天下第一贤妻良母。”施小潭回答。

“对不对,你说的奉承话,我不好,我对不起你。”

“亚惠,这是哪里话,你今天喝醉了吧。”

“我没醉,你放开,今天我有话要和你好好地谈谈。”林亚惠边说边挣脱着施小潭紧抱的双手。

施小潭见她执意要回到自己的座位,便松开了手,扶她到自己的座位坐下后说:“亚惠,我前天说的话,你别往心里记。我已发誓收回了,如果我今后再提这事,让我雷劈火烧不得——”亚惠未等他说完“不得好死”就赶快用双手捂住了他的嘴巴,说:“小潭,不准你再胡说八道,前天的话不提了,我也不是那个意思。”

她拿起酒瓶,分别给施小潭和自己斟满酒说:“小潭,为我们恩爱夫妻干一杯!”

施小潭无奈,只好拿起酒杯和亚惠碰了一下又喝了一杯。他觉得喝下去的不是酒,而是吞下去的无数钢刀,在心里绞痛。他觉得前几天说的话对她的精神刺激太大,有愧爱妻,后悔万分。

他怀着愧疚的心情夹了一块甲鱼裙边送到亚惠的嘴边,含着泪说:“老婆,吃吧,今天吃完饭我陪你去看电影。”

亚惠见丈夫噙着泪花,禁不住放声痛哭起来。因为他们确实是一对恩爱夫妻,她实在舍不得离开施小潭。

施小潭是第一次看见亚惠这么伤心的哭。他觉得她不是在哭,而是对自己不可饶恕的错误愤怒控诉!哭得他撕心裂肺的痛,肝肠寸断。他打了自己两耳光,跪在亚惠面前乞求地说:“亚惠,原谅我吧!你再这样会损坏身体的。亚惠,原谅我吧,原谅一次还不行吗?!”

这是施小潭第二次向林亚惠下跪,第一次是为求婚,这次是因为“离婚”。

林亚惠见丈夫跪在自己面前,立马将他扶起身来,两人抱在一起无言地哭着。

为了抚平亚惠那颗受伤的心,第二天施小潭请来了她的父母和弟弟轮流到家里劝解她。一个多星期过去了,一点效果也没有。林亚惠铁了心,一个字——离。她不是在生施小潭的气,是真心诚意地为施小潭后半辈子的幸福和为他再婚后给他生个财产继承人着想。她把没生儿子的责任全部归咎于自己!她发誓,如果施小潭不和他离婚,她就立即死掉。

她父母见女儿决心已下,毫无办法,只好和施小潭商量。施开始表态坚决不离,后经岳父岳母和舅弟石头相劝,才表示有条件的离。他提出:

一、离婚不离家,现在住的房子和房子里的财产除施小潭的换洗衣服外,全部过户到林亚惠的名下。

二、岳父岳母从此接到城里来,陪亚惠一起,照料亚惠,其生活费由施小潭全部承担。

三、将800万的存折交给林亚惠掌握使用。亚惠退休后,愿在国内也可以,愿到加拿大和女儿一起过也可以,无论在国内或国外,其一切费用由施小潭承担。

四、岳父岳母养老送终由施小潭包了。

五、林石头经营的东亚大酒店,其承租权过户由石头所有,经营利润归石头所得。

六、施与林协议离婚后,对外不声张,只在法律上办个手续,保持过去实质性的夫妻关系。

七、施再婚后,两边过。每周一个家里过三天到四天。

现在许多官二代、富二代都是打《婚姻法》的擦边球,采用这个办法,娶两个甚至三个老婆。于法、于情、于理都说得通,并且还有理论根据:符合优胜劣汰的自然法则。他们认为能娶两个三个老婆的人都是社会精英,精英生的后代一定优秀。优秀的后代多了,中华民族就优秀了。他们是在为国家做贡献。现在执行“独生子女”政策后,不是男女比例失调吗,没关系。让那些没能力的人打单身去吧。省得生些低智商后代增加国家负担。

施小潭不是“官二代”“富二代”那种人,他是被林亚惠逼得没办法,才出此下策。这是没得办法的办法。但他有言在先,如同意上述条件,就离,不离就要死一块死。

岳父岳母和舅弟石头见施小潭情真意切,都相信他说的是真心话。因为他们都了解施小潭。他从没当他们面说半点假话。亚惠的母亲是施小潭的小姨,从小看着他长大的,对施非常了解。所以,对施说的话坚信不疑。

林石头心里暗自高兴。如果姐夫和姐姐“离婚”,最大的受益者是自己。东亚大酒店承租权归自己不说,连父母生养死葬都不与自己相干。所以,他顺水推舟地表态说:“姐夫说得好,如果姐姐同意,我没意见。”

他们将施的意思转告给亚惠后,亚惠当即表示同意。只是提出房子过不过户都可以,因为弟弟和女儿都有房子。他既然答应自己的父母养老送终都由他管,还给了800万元的存折,要不要房子没关系,反正死了又带不进棺材,要那些干吗。她还在想,如施再婚后生了小孩,她还准备帮他抚养,分那么清楚有什么用呢?

事后,施和王霞谈朋友时,王霞有顾虑,林亚惠还主动给王霞做思想工作,劝解过她。

林亚惠得知施小潭被“双规”的消息后,担心王霞害怕,吃不消,便主动到“南亚广场”安慰王霞。因为她已有身孕。经过CT检查,可能是个男孩,她怕王霞的心情不好,影响小孩的发育。

王霞与施结婚后,和林亚惠以姐妹相称。见姐姐来了,抱着亚惠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姐姐,施小潭出了问题,您看我怎么活啊!”

“不悲伤,不悲伤。”亚惠安慰她说,“都是外面传言,心情不好会影响小孩发育的。”

“她几天没回家了哇!连电话也没打个回来,外面都说他被检察院逮去了。”

“不会吧,检察院抓人,一般都会抄家的,按法律规定,24小时内必须通知家属,不会的。说不定外出开会或出差有事去了。”

“他平时出差、开会都给家里打招呼,来电话的,这次音信全无。姐姐,你看我怎么过啊!”说着说着王霞又哭起来了。

“这样,你先回娘家避几天。我再侧面打听一下,有什么情况随时和你通电话。”

“好姐姐,你比我亲姐姐还要亲。施小潭不在家,你就是我的靠山呀!”

“王霞,不要这么说,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一定要注意身体。”

“谢谢姐姐,我会注意的。”王霞边擦眼泪,边收拾换洗衣服,准备回娘家。

林亚惠送走王霞后,又在王霞家搞了卫生,将冰箱、电视等所有电器设备的插头拔掉断电后,锁好门才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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