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雅听到这里,甚是讶异,不敢相信的问道:“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云恒怎么会是康王爷的人?他不是都跟了公子好多年了吗?”
“谁说一直跟着公子,就不能是康王爷的人了?”绮色说着,若有所思的看了姜止墨一眼。姜止墨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身边极其信任的人,如今变成了害自己的凶手,这样的打击,即便是他,也是难以承受的吧?
凤雅将手覆在姜止墨的手上,不知该怎样安慰他。姜止墨缓缓的站起身来,凤雅刚要出声,忽然眼前一道银光闪过,绮色随着那银光往后避开几步,却不料姜止墨的身手实在迅速,那把精巧的短刀卡在了绮色的脖颈处,绮色靠在墙上,颇有些惊慌的看着姜止墨。
凤雅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吓得有点懵,结结巴巴道:“刚刚还好好的,怎么打起来了?”话音刚落,房间的门应声而开,李叔红着一双眼站在门口,恶狠狠的骂道:“你们这帮小兔崽子还让不让人睡了?!好心留你们在这里,不是让你们拆我房子的!”
“绮色,你自己也说,你跟了我这么多年,知道我处事的路数,”姜止墨含笑微眯起眼睛,“云恒侥幸逃脱了,姜演怕留下祸端,想先借我的手除掉云恒。你们这离间的如意算盘打的不错,可是也未免太小看了我,你以为我真的会信么?”
“你都知道了?”
“我都知道了,只是不知道宁末寒知不知道,现在的康王不是我的人也不是他的人,早就已经成了姜演的走狗。”
凤雅这才听出些端倪,傻愣愣的杵在那里,李叔咳了两声,沙哑着声音说道:“这屋后面有一口枯井,里面有暗道直通村外,你们再不走,那队人马可就要到了。”
“你还带人来了?”凤雅急道,绮色神色难掩慌张。姜止墨的手微微一动,凤雅看出他动了杀意,慌忙扯住他的袖子道:“别杀她!”
“确实不能杀,你要是杀了,我可没功夫帮你埋尸,你最好少给我惹乱子。”李叔也跟着说道。
姜止墨转脸看了凤雅一眼,凤雅使劲摇了摇头,“求你了,别杀她。”
姜止墨的手微微松开,凤雅同绮色都同时松了一口气,怎料那刀又利落的回转过去,带着腥味的血喷溅而去,将姜止墨的衣裳染了一片鲜红。绮色的身子软绵绵的倒了过来,姜止墨面无表情的接住。
凤雅一声惊呼未来的及出口,姜止墨转脸对李叔道:“既然事已至此,也不缺这桩小事了。”李叔恨恨的看了姜止墨一眼,不作声的上前拖起绮色的尸体。
凤雅还不及反应便被姜止墨拉出了门,她头脑昏涨的跟着姜止墨跑到屋后,凤雅的眼睛一直落在姜止墨衣服的血迹上,她从来不知道自己熟悉的人会这样死在自己的面前。
姜止墨将她打横抱起,身子一闪便跳进了井里,凤雅的头靠在他的怀里,却没有丝毫的安全感。
“你别怪我杀了她,那不是真的绮色。”姜止墨将她放下来,往上看了一眼,重新拉起凤雅的手朝暗道中走去。凤雅的眼前一片漆黑,只能感觉到姜止墨有力的手拉着自己,她道:“那是假扮的?”
“她说的话是真,可是她确实不是绮色。”
“你怎么知道的?难道你看得出她易容?”
“就如她所说,绮色跟我这么多年,我的行事绮色很是清楚。那么绮色的,我又怎么会不知。”
凤雅的眼睛稍微适应了暗道的光线,低低说道:“那绮色现在又在哪里?”
“如果她逃出来了,必定会前来相见。”
凤雅猛然反应过来似的站住了脚,姜止墨被迫停下来,有些疑惑道:“怎么?”
“我们走了,李叔他们怎么办?”凤雅抬头看着姜止墨,却因为黑暗看不清姜止墨的脸,“我们不能连累他们。我不能就这样逃走。”
“我们回去便是送死。”
“就算是死,那该死的也是我们,我们不该让他们代替我们去死。”凤雅顿了顿道:“如果不回去,我今后有什么颜面活下去,用恩人的命换我的命,我怎么能这样?”
姜止墨听完,一直没有说话,凤雅等他沉默了良久,终于听他说出一个“好”字。
凤雅不及明白个中含义,忽然被姜止墨点了穴道,浑身动弹不得。凤雅惊愕的想要开口,却发现连声音都发不出。
“我若带你走了,你总是不会安心的。你留在这里,我一个人回去。我知道你也不愿这样,可是我是不会让你犯险的。”姜止墨将凤雅扶到墙边坐下来,抬手抚过凤雅的眉眼道:“如果我不能回来,李叔也会来找你的。”
凤雅急了,却开不了口,只能看着姜止墨离她越来越远。心像揪着一样疼,她想跑到他的身边去,告诉他她要回去,是不愿苟且偷生,他这样一去,留下她一个人,她又怎么能独活?
凤雅只觉得心急如焚,眼前一黑,意识越来越模糊,整个人沉沉的晕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映入眼帘的竟是云恒的脸,凤雅一惊,豁然坐了起来,脑袋狠狠撞上云恒的,云恒哎哟一声急忙退开了。凤雅揉着额头环顾了房间一圈,发现还是在李叔家里。云恒站在一旁松了口气道:“醒了就好。”
“姜止墨呢?”凤雅下了床,身形不稳的走了两步,扶住桌子吃力的问道,“他在哪儿?他现在怎么样了?”
“被姜演的人捉走了。”
门此时被推开,端着药碗进来的竟是活生生的绮色。凤雅蹙眉,“你是真的绮色?”
“姑娘不必担心,绮色确是真的。”绮色端着药过来,一手搀着凤雅坐回去床上,不满的看了云恒一眼,“姑娘的房间也是你能随便进来的?”
“这个时候哪里还顾得上这些,既然并无大碍,我们还是尽早启程回京,把公子救出来才是。”
“人在宫里,怎么救?”绮色冷冷的望着云恒,凤雅感觉到她隐隐的怒意,可是此时也顾不上这些,只心急如焚的问道:“是啊,你快说怎么救,我们赶快把他救出来才是。”
“姜演现在不杀公子,就是为了引我们上钩,想要将我们一网打尽,”云恒说道,颇有些不自然的看了一眼凤雅,凤雅心领神会,“对,姜演不会杀我的,只有我才能救他!”
“我会找机会把你送进去的。”云恒感激的看着凤雅,“公子的命全在你的手里了。”绮色闻言,端起药碗递给凤雅,缓缓道:“姑娘去哪儿,我便去哪儿。我是不会让姑娘有事的。”
凤雅苦笑,握住绮色的手道:“绮色,多谢。”
凤雅从绮色口中得知,昨晚姜演的人带走了姜止墨,并答应不伤这村子里的任何一人。是李叔将她从井里带出来的,可是她却一直昏迷,好不容易才等着她醒过来。凤雅更是知道,现在康王一心为姜演除去叛党,他始终不相信姜止墨只是为了报仇而无意于皇位,权衡利弊,他更愿意为姜演立功将姜止墨和宁末寒一等人除去。
“明明已经离开湘池了,却还是被捉了回去,天下之大,莫非王土,一点也不假。”凤雅坐在船舱中看着外面的滔滔江水,忍不住叹气道,想了想,声音也哽咽了起来:“也不知道姜止墨会受什么样的苦。”
“是啊,天下之大,莫非王土。这天,确实要变了。”绮色幽幽叹道。凤雅转过眼看着她,忍不住问道:“你的意思是,姜演会输?那赢得会是宁末寒?”
“何来输赢呢,”绮色微微一笑,“姜演赢了天下,输了你,孰轻孰重,只有他自己知道。更何况,我这所谓的变天,不仅仅是指天殇国的天。”
凤雅越是不解,可看着绮色平静如水的脸色,心里也跟着静了几分。
“你和公子到的地方,是梵离国的边境。也许只有你被蒙在鼓里,梵离国与我天殇国的交战,不远了。”
“内患未平,外乱又起,”凤雅低低叹道,心想把姜止墨救出来后,还是要尽早带着他跑进深山隐居起来,从此不再过问世事。
“姑娘常常梦到以前的事么?”绮色猛不丁的打断了凤雅的思绪,凤雅有些疑惑的看向她,绮色喝了一口茶,不轻不重的说道:“你昏迷的时候,为什么叫着的一直是姜演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