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个同学,家庭条件很优越,父亲是个革命军人,叔叔、舅舅等好几个亲属都在不同的地方当领导。
无论走到哪里,别人都会高看他一眼。
高中毕业了。我们忙着准备下乡的物品,买草帽、雨具,甚至镰刀和锄头。
他却兴冲冲地找到我,问:“你说,我是去上大学好呢,还是去当兵?”
我木讷地望着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的这两种选择,是我连做梦都梦不到的东西。
后来,听说他去当兵了。
用他自己的话讲:“穿一身崭新的军装,那才叫威风。”
几年后,我们相见。他已转业到了一个国企,那一身笔挺的西装,让我眼晕。
我羡慕地说:“不错呀!挺精神。”要知道,我们那时候的同学,都在一线当工人,每天都是一身臭汗。
他听见我的话,却不以为然地笑了。突然反问道:“哎!你看我现在是继续当这个后勤保管好呢,还是下基层挂职当个队长什么的好?”
又是一个美好的选择。
可凭我当时的那点工作和生活经验,根本没有办法给他什么好的答案,只好说:“你的这两条,我都不敢奢望。”
他又大笑起来,说:“小菜一碟!老爷子现在还行,别人都还买账。”
从那以后,我们就断了音讯。
直到前年,我们在一个省城偶遇。彼此费了好大的劲,才认出对方。
一个饭馆,几杯清酒。老同学一脸的憔悴和倦容,满腹的牢骚和不平。
昔日的他,已是风光不在。
“怎么啦?”我关切地问。
“唉,人情淡如水呀!现在,我家已经没权没势了,我下岗了!”
我不觉一怔。
当初那么心高气盛的一个人,如今的心情怎么会是这样灰沉?
“你的路还有很多呀!”我试探地说,其实连自己也不知所云。
“别提了!这辈子挑来挑去,到最后竟是一事无成。”说完,他一扬脖,狠狠地干了一杯酒。
我们沉默了。
我知道,我们说的已不是同一个问题了。曾经的同学,此刻才发现,原来竟是如此的陌生。
没有选择的我们,走到今天就已经非常知足了。而曾有那么多选择的他,此刻已经没有了选择。
他没有笑到最后。
选择越多 诱惑越多 痛苦越多
尼采说过这样一句话:“如果你是幸运的,你必须只选择一个目标,或者选择一种道德而不要贪多,这样你会活得快乐些。”
这话,值得我们每一个现代人认真思索。
很久以前,有个富翁。
某一天,他在大海航行中,船出了问题,只好弃船乘艇漂在了海面上。几天后,已是“弹尽粮绝”。正在情况危急、万般无奈之时,一个以打鱼为生的人,把他救上了岸。
打鱼人本来并没有太多的想法,只是救人而已。但是,富翁为了报答打鱼人的救命之恩,回家以后,立即找了个律师,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为了报答这个打鱼人,他有两个方案可供这个渔民选择。一是现在就给他200万元现金。二是10年以后,无论自己的生意是好是坏,都会把自己总财产的10%分给这个打鱼人。
随后,富翁就带着律师来到打鱼人家里,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打鱼人听后非常高兴,却又不知道选择哪个方案好,非常犹豫。
富翁见状,只好说:“给你三天时间吧!想好了,就给我打个电话。”
这个选择,把打鱼人推到了一个十字路口。
原本平静的生活被打乱了。他开始睡不着觉,对这两种方案不停地进行比较:是先拿钱有利呢?还是等到10年以后再拿他的股份有利呢?
同时,他又开始设想如果有钱后,该干些什么,该怎么用。这时,他的亲戚朋友也听说了这件事,纷纷前来看望他,并明里暗里地开始和他探讨他的财产与他们的关联问题,就此,还扯出了许多陈年旧账。
他厌烦得要命,可又无处躲藏,只好再度出海。离富翁要回话的日子只有两天了,他必须做出决断。
他也想早一点结束这样的痛苦。
可天公不作美。在这个打鱼人一直在为这件事纠结的时候,不经意间,他把自己的一对船桨掉到海中。没有了船桨,小船开始在大海中漂流。随后,又来了大风浪,渔船在一个大浪中被打翻了。
打鱼人丢掉了自己的性命。
一场意外的选择,最后让他在患得患失中,没有了选择。
患得患失,是人与生俱来的一种本性。
这源于那个食物匮乏的远古时代。为了生存,人们既为得不到吃的而忧虑,又为得到后害怕不小心失去而担心,整天就会在得到和失去之间烦恼。
这种遗传基因,到了后来又扩大到了心理层面。患得患失,在动物性的本能上,充填进社会性的内容。
我们每个人几乎都被这种本能困扰过。
东北的长白山中,有着连片的松林。这些松林的繁殖要靠松果,而把松果从一个地方送到另一个地方的功臣,不是别人,而是小松鼠。
那么,小松鼠为什么要不辞辛苦地劳作一个秋天,搬运松果呢?原因很简单,就是为了储备它用来做自己过冬的食物。
它们把松果长途搬运来了以后,埋在雪地里,并细心地把雪地恢复原貌,以防止被别的动物吃掉。
患得患失的本性,使它们得以挨过漫长的冬季,也给来年春天新松苗的诞生带来了希望。
然而,患得患失给人类带来的则是巨大的心理负担,尤其是面临多重选择的时候。
一个选择,就是一个诱惑,哪怕是只有百分之一的成功,也会让人心存幻想、浮想联翩,甚至辗转难眠,夜不能寐。
在选择与选择之间,人们会无意识地进行比较。痛苦就在这些比较中,相伴而生,甚至蔓延膨胀。
比较越多,产生的痛苦也就越深。一是在比较中,你始终难分高下。二是在取舍中,你哪个也难以割舍。
这样,起初的平常之心,就开始变得不平常;原来平静的生活,就开始变成一团乱麻,甚至会令你发疯,让你抓狂。
1983年8月,我收到了河北省委党校大专班的录取通知书。可以脱产学习两年,心里很是高兴。一连几天都眉开眼笑,陶醉其中。
要知道,当时我们整个管理局有二十几个人去省城参加考试,现在只有两个人得以录取,我怎么能不兴奋不激动呢?
然而,十天后,我又收到了抚顺石油学院的录取通知书。之后,我整个人一下子就傻了。
原来的高兴劲儿立刻被面临的新选择所代替。
抚顺石油学院是一所工科院校,当时七所石油院校联合招生,我最先报考了这所学校。由于感觉没考好,就临时改变主意,又参加了文科的成人高考,没想到也录取了。
这本来是一件好事情,可现在我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一连好几天,心里都很纠结。
上党校,走的是文科道路,在企业里,它面临的发展空间肯定没有学工科的大。可我现在从事的就是政工,学这个专业,现在的起点肯定是优势。
如果去抚顺石油学院,所学的专业是石油管理工程,同企业的主营业务是对口的,在前途上,机会也许更多。但是,就得丧失已经拥有的经验和基础,今后一切都要从头再来。
就这样,比来比去,一晃半个多月过去了。
没有时间再犹豫了。这期间,也请教了一些亲戚朋友,可得到的建议是五花八门,莫衷一是。
最后,还是老爸“高明”,他非让我那个只有两岁多的女儿用抓阄的办法一决胜负。
这可能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如今回想起来,颇感好笑。比较——这个令现代人纠结的课题,竟让人退回到了几个世纪前的思维模式里。如今回想,仍有几分汗颜。
虽然,至今也很难评估这种选择对我的今天到底产生了哪些影响,但当时的窘态、困惑和烦恼,还是令我终身难忘。
过多的选择,夺走了我们应有的快乐。
选择越多 顾虑越多 失败越多
“上帝”是公平的。
他在多给你一个选择的时候,同时,也给了别人一个多评判你的机会。
你获得的选择愈多,别人来评价你的机会也就愈多。
这样,在众多的选择里,你也就自觉不自觉地活在了别人的评判中。
很早以前,就听过这样的一个故事。
一对父子赶着一头驴去市场做买卖。一群姑娘看见他们后,大笑说:“嘿!快瞧,你们见过像他们这样的傻瓜吗?有驴不骑,宁愿自己走路。”
父亲听见这话,很是在意,立刻让自己的儿子骑上了驴,自己则高兴地跟在后面走。
一会儿,他们又遇上了一群老人。其中有个老人哀叹道:“你们看见了吗?现在做老人的真是可怜,自己在下面跑,孩子却坐在上面享福。这孩子真是不孝啊!”
话音刚落,儿子连忙跳下来,让父亲骑上了驴。
可没走多远,又碰到了许多妇女和孩子。几位妇女七嘴八舌地对他们喊道:“你这个狠心的老家伙,怎么能自己骑着驴而让孩子跟在后面呢?这儿子难道不是你亲生的吗?”
父亲一听这话,犹豫了半天,然后把儿子抱在怀里,父子两个人一起骑着这头驴,继续赶路。
快走到市场了,一些城里人看见了他们。有人大声叫道:“大家来看看,这头驴多惨呀!竟然驮着两个人。这驴子不会是偷来的吧?”
父子二人听到这话,吓得立即滚下驴背。怎么办呢?父亲一咬牙,找来一根绳子,把驴的四条腿一捆,用扁担一串,对儿子说:“来吧!咱爷俩把这祖宗抬起来走吧。这样,看谁还说啥!”
当父子二人吃力地把驴抬到进入闹市口的小桥时,却又引起了更多人的观看和哄笑,一下子把驴给惊着了。
只听那驴大叫一声,挣脱了绳索,撒腿就跑,没料到一脚踏空,失足落进水中,挣扎了一阵子,就淹死了。
父子俩既恼怒又羞愧,空手而回。
这对父子在如何骑驴的问题上,面临的选择确实是太多了。这一多,就使他们活在了众人的评判标准中。这种评判,使他们无所适从,痛不欲生。
在现实生活中,有很多人是非常优秀的。如果他们朝着一个目标,脚踏实地、持之以恒地走下去,应该会有很不错的结局。
可令人遗憾的是,往往越是优秀的人,面临的选择也越多。这就使他们中的许多人不断地变换角度,结果往往是半途而废,无功而返。
过多的选择,会使人迷失方向。
不仅如此,人在众多的选择面前不仅会迷失前进的方向,而且还会迷失自己。
选择一多,有些人就会飘飘然起来,感觉自己已经是个人物了。有那么多机会在等待自己,俨然一个世界宠儿的神态了。
这种感觉一旦出现,另一个负效应也就随之产生,那就是顾虑。
既然有那么多美好的前途在等待挑选,万一失去了该怎么办呢?于是,害怕失败的恐惧就会油然而生。
但是,现实总是无情的。人们往往越害怕什么,也就越会遭遇什么。
因为,顾虑会使你失去信心和勇气。
凡是当过医生的,恐怕都深有体会。家里人生病了,小病还好说,一旦是需要动刀或要下猛药的时候,作为家人的医生,往往犹豫不决,下不了手。轻者贻误病情,重者还可能酿成严重的后果。
问题的原因,不是医生医术不高,而是这时的他有了过多的选择,因而也就有了更多的顾虑。过多的选择,使他当断难断;更多的顾虑,使他对自己能否治好亲人病痛的信心大打折扣。
过多的选择,其实就是没有选择。
记得多年前,有一个老领导得了一种叫带状疱疹的病。由于疱疹生在头上,有头发遮挡不易被发觉,而症状表现在脸上,所以很多医生都难下定论。加上来看望的专家又很多,提出的可供治疗的方案也很多,于是,一个简单的疾病就变得不简单起来。
最后,北京的大医院也去了很多次,但还是延误了病情,留下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后遗症。
其实,这种病虽然来势凶猛,但是只要对症下药,是不难治愈的。
选择上的多重性,会使人举棋不定,徘徊不前。它的后面紧跟着的,往往就是失败。
没有选择 有可能获得成功
一个人、一件事,当没有第二个方案、第二条道路可走的时候,其实,就是没有选择。
这时候,他只能义无反顾、一路狂奔地前行。
没有选择,也许正是一个人走向成功的开始。
在我当学徒工的时候,我们队里有一个人,和我同岁,人出奇地老实。
无论是在什么样的场合,他都很少讲话,即使是偶尔说上几句,也会涨得满脸通红。有人据此给他起了一个外号,叫“大姑娘。”
这么多年过去了,当时队上的人几乎都改了行当。一方面,因为时代进步了,手工木工早已被机械化所取代。另一方面,随着年龄的增长,当初那些人或多或少地都有了许多人脉。所以,高升的高升,跳槽的跳槽。只有他,还在那里默默地干着他的老本行。
有人说,他太老实了,没有什么人会给他机会。
可我不这么看。
事实是,只要你去他所在的那个单位一打听,就会惊讶地发现,他的人缘极好,许多人都对他竖起大拇指。
他的木工活做得非常棒,他手里的活总是干不完。他成了一个叫得响的高级技师,每年的收入就连当处长、科长的也羡慕不已。
没有选择的选择,使他在自己职业生涯的道路上走出了辉煌,活出了精彩。
公元前204年,刘邦为了逐个消灭诸侯国,对项羽实行战略包围,于当年十月,命令韩信越过太行山,东进攻打赵国。
赵国见韩信只带了三万人马,又是长途奔袭而来,便由赵王歇与赵军统帅陈余集中二十余万兵力于井陉口,准备与韩信决战。
韩信见状,心中焦急。
一是敌众我寡;二是人家是以逸待劳;三是道路险要崎岖,万一被敌方截了粮道,那后果不堪设想。
思来想去,韩信决定以智取胜,背水而战。
第二天,双方的队伍到了井陉口。韩信指挥队伍背靠河水摆开了战斗队列。赵军远远望见,大笑不止,说:“韩信是徒有虚名呀!背水而战乃兵家之大忌,岂有不败之理?”
然而,情况却恰恰相反。
背水而战的汉军将士,知道自己没有任何退路,只有死战才能生还。
所以,个个冲锋向前,玩命搏杀。
再加上韩信头一天夜里又安排了两千奇兵,专等赵军倾巢出动后,火速冲进赵军后方空虚的营垒,把赵军的旗帜全部拔掉,竖立起汉军的两千面大旗。
赵军顿时大乱。见前面汉军如此凶猛,已不能取胜,后面的营垒又插满了汉军的旗帜,便纷纷落荒而逃。赵将即使斩杀逃兵,也难以阻止。
韩信见此情况,令旗一摆,汉兵立刻前后夹击,发起总攻,彻底摧垮了赵军,俘虏了大批人马,并在泜水岸边生擒了赵王歇。
胜利后,人们纷纷向韩信祝贺。有人趁机问韩信:“兵法上说‘行军布阵应该右边或背后靠山,前边或左边临水’,这次将军反而令我们背水列阵,竟然取得了胜利。这是什么战术啊?”
韩信回答说:“这种战法兵法中也有,只是诸位没留心罢了。”
见众人不解,韩信又说:“兵法上不是说‘陷之死地而后生,置之亡地而后存’吗?况且我平素没有得到机会训练诸位将士,这就是所说的‘赶着街市上的百姓去打仗’,在这种形势下,只有把将士们置之死地,使人人为保全自己而战,方有成功的可能。相反,如果给大家留有生路,那许多人就会借机跑掉,那怎么还能取胜呢?”
将领们听后,都佩服得五体投地,连连称赞说:“将军的谋略不是我们所能赶得上的呀!”
一个真实的故事,诠释的也一定是一个真实的道理。
其实,像这样的事例,在历史上还有很多。
在秦朝末年,项羽和秦军将领章邯的那一战打得也很残酷。
当时,章邯的气势正旺,刚刚打完了一场大胜仗。而项羽羽翼未丰,势单力孤。为了夺取这一关键之战的胜利,项羽命令部队全部渡河,然后凿沉渡船,烧毁营帐,让士兵只带三天的干粮与章邯决战。
破釜沉舟,破的就是其他求生的杂念。
此战的结果,秦军一败涂地,项羽大获全胜。从此,项羽奠定了军中的霸主地位。
由此可见,当人只有一种选择时,他的信心、勇气和力量,能够心无旁骛地得到释放和迸发。
对此,医学上有一个说法:一个人,当他全神贯注拼死一搏的时候,他的肾上腺就会迸发出超乎寻常的反应素,全身就会产生令人意想不到的力量。有人因此可以挣断钢丝,有人能够承担平时不可想象的重负,也有人不吃不喝坚持生存十几天,创造人间奇迹。
所以,人们惊呼:狭路相逢,勇者胜!
无论是历史还是现实,都在反复提醒我们:面对太多的选择时,请不要过多的选择。
不仅是为了成功,更是为了自己内心的平静与安宁。
咬定青山不放松,这才是我们没有选择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