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几日不敢出门,渐渐的那种担忧和害怕也就转淡了。正想着要不要去其他地方玩玩,最好是出了盛京。金瑶觉得自己的想法真是荒唐,要是换了这古代的任何一个女子,都会被她的想法吓傻。果然,她一跟素竹和晚娘开口,就被驳回了。那两个丫头现在也学溜了,举起四只手反对,还说少数服从多数,反对有效。
金瑶哭笑不得,想着,这要是到了二十一世纪,女孩子还不是四处乱跑?也只有在这里,她才会没了自由。她也不想想,她已经是很自由的了,自从大夫人过世,二夫人也疯癫了,家里没有人主持,都是她在瞎弄。金砺从不管这些破事,随意她在打理。甚至从来不管束着她,出府入府随意。
那一日闲得无聊,她就拿出了以前金无双使过的剑来耍弄。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她总觉得自己抓着剑就兴奋,似乎有什么在牵引着她一般。看着那前院的一株柳树,她不由自主地就朝着那树挥舞了过去。原本无意识的长剑竟然凌空而起,金瑶顺着心中所想,琯了好几十个剑花。
柳树纹丝不动,金瑶挑了挑眉,心虚地朝着一侧观剑的晚娘和素竹看去,晚娘和素竹都是笑眯眯地看着她。一片柳叶飞到了她的脸颊上,金瑶回过头,顿时瞪大了眼睛,半张着嘴深吸口气,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手中的剑,随即看着满天飞舞的柳叶。那株刚刚长出新叶的柳树,已经光秃秃剩不下几片叶子了。
“这——”金瑶呆立当查岗,脑子里混乱一片。在家连个菜都没有切过,如今拿着这剑竟然如此顺手?!金瑶傻呆呆地看着那棵柳树,感觉到额头流下了瀑布汗,心里叫嚣着:乖乖,这是拍武侠片吗?
金瑶看着自己手中的剑,还没有回过神来,心犹自怦怦乱跳着,正待询问,从一侧闪出来一个人,拍着手就走了出来:“瑶格格好剑法!”
金瑶愣住,忍不住朝着那人看去,是一个陌生的太监。金瑶疑惑的看着两个丫头,见他们也都是一头雾水。那太监走到金瑶面前,就从怀里掏出来一张大红帖子,随即躬身作揖道:“瑶格格,我们王妃请您晚间到府上一叙!”
金瑶心中一顿,随即结果大红帖子。想着前几日看到的东莪和多尔衮的情景,金瑶不禁眯了眯眼睛,随即笑道:“公公快请起。”金瑶将你帖子打开看了看,就笑着问:“可是还请了其他的格格?”
那太监点了点头,笑道:“还有其他几个格格和福晋,据说固伦长公主也会到。”公公
金瑶笑道:“那我就接了,您去回王妃,金瑶晚间一定准时到。”
“辄——”那太监又作了个揖,就急匆匆地离开了。
整个下午,金瑶都有些心不在焉。正想着该不该问清楚金无双以前为什么会剑法的事情,晚娘已经带着一大堆的东西进了屋。金瑶一看,不由得皱了皱眉。
那是皇太极赏赐给她的全套的金玉旗袍,雪白的褂子和淡粉色的边角,配着那些稀奇古怪的首饰,金瑶素来喜欢简单的东西,况且是皇太极赏的,她连看都懒得看一眼,直接就拉下脸来:“晚娘,撤回去!”
晚娘的脸一红,就要拿走,却被素竹给压住了。她直接从那箱子里抽出来一只碧绿的簪子在金瑶的头上比划着,随即就瞪着金瑶,扁了扁嘴:“格格,您好歹也是皇上亲封的格格,这般寒酸地走出去,到了和硕睿亲王府还不给人看笑话?”
见金瑶不说话,素竹急急地开口了:“不是素竹说,您每次要出门都素着脸,哪里像个未出阁的姑娘?那费扬古大人家的清如格格,怎么都没有格格您漂亮,可是她穿的戴的,哪个不比您强?要不然那五贝勒怎么会……”
金瑶一听这话,心里不痛快了,冷冷地看了素竹一眼:“你想怎么弄就怎么弄好,别扯其他人!”
“格格放心,我们两的手,还不知深浅吗?”素竹见达到了目的,也不管金瑶那铁青的脸色,就开始装扮了起来。金瑶心里头不痛快,随着两个丫头折腾,自己的心却不知道飘到了哪里。等弄完了,金瑶在那镜子里端详着,雪白的褂子,绯红的比甲,淡淡的粉妆衬着樱桃红一样的嘴,果然是眉清目秀,清淡纯真,没有半点媚俗的样子。
刚刚梳好头发,那一面已经有人通告:清如格格来了。
金瑶估摸着定是邀请她一同赴宴的,当下也就随着她去了。只是在出了门的时候听到素竹在那里嘀咕着:“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老是跑这里来,炫耀什么?故意气我们家小姐吗?”
金瑶也不理会,只是脸上的笑似乎苦了几分。女人果然是敏感的动物,连那些小丫头都知道了自己的感情,她果然是嫩了点啊,不会装风轻云淡。那清如呢?她是不是也知道了?
走出门外,金瑶就看到了一辆马车停在下马石边,金瑶就看到清如已经急急地跳下了马。看她那活泼的样子,和那日见到血就昏厥的人,金瑶实在是无法将她们联想到一块儿。
清如蹦跳着跑到了金瑶的面前,她穿了一件儿淡紫色外绣荷花出水的旗装,簪着大朵绛紫牡丹的旗头,两旁珠围翠绕,流苏婉转,一开口就叫道:“姐姐,好久没有见到你了!清如好想你!”金瑶微笑着点了点头,听着那一句好想你,心里竟然溢出无尽的温暖来。
在现代的时候,清如也是这般口无遮拦,一开口就会叫:“妞儿,我想死你了!”金瑶看着面前像个孩子一样的清如,情不自禁地露出了一丝宠溺的笑。
金瑶心下想着:要是在现代,她和清如爱上了同一个男人,她会退出吗?
清如的手伸了过来,直接拉过金瑶的手朝着车驾走去。一旁已经有太监搬来脚蹬,两个人相互搀扶着就上了马车,一旁的丫头打起了帘子,金瑶弯身低头进去。听到清如在车外俏皮地说着:“你们家格格我带走了,回来定然还你们一个完整的格格!”
金瑶忍不住笑了笑,爱情没了,友情总还是不能少的。
清如也随即坐了进来,马车在路上颠簸着。清如则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金瑶淡淡地笑着,听着。
“再过半月就要进宫了呢。”清如抓着手中的流苏细细数着,不经意地问道,“姐姐可有想过以后的日子?”
金瑶微微怔住,随即用手指揉了揉耳边的翡翠坠子,摇头苦笑:“这事情天知道。”金瑶看了几部清宫剧,虽然都是康熙乾隆时期的,却也知道一点规矩,那些秀女进了宫,命运就不再由她们把着了。该怎么样,是一朝荣宠加身,还是三十年未能见到车辇过宫门,这都是个未知数。况且那些宫里的女人一个个如狼似虎,都是绫罗绸缎包裹着的鹤顶红。
想到这儿,金瑶才想明白,自己这几日为什么会如此急躁,绞尽脑汁地想着法子玩。或许进了宫,她的命运,就真的不知道老天爷要如何安排了。
清如也是叹息了一声:“我听说姐姐被皇上看中了,另眼相待,自然是不愁没有宠幸的了。若是清如进了宫,也许就会被安排到哪个宫里做小丫鬟呢。”
金瑶听着她这样说,不由得奇怪地问道:“你不是和五贝勒青梅竹马吗?怎么还担心这?”虽然提到硕塞,她的心还是揪着,金瑶强迫自己不去想他,只是站在一个朋友的角度去关心清如。
清如的脸色白了几分,喏嚅道:“硕塞哥哥,他,他这半个月都没有来看过我了……”清如才说了几句,就再也说不下去了,声音里的哽咽让金瑶的心一阵疼痛。金瑶心中一声叹息,随即拍着她的肩膀,安慰道:“是闹别扭了吗?”
清如点了点头,随即满怀期望地看着金瑶:“姐姐,他是喜欢我的,对吗?”
金瑶强忍住自己眼底的那一丝悲哀和痛楚,点了点头,说道:“他一定是被差事耽搁了,所以才没有来得及看你。你们感情那么深,他怎么会舍得扔下你呢?”这才是自己自卑的原因吧?是啊,他们感情那么深,她怎么可以那么恬不知耻地去做第三者,破坏他们的感情呢?
金瑶安慰了一阵子,清如才算破涕为笑。金瑶看着清如笑了,心下才算宽慰了些。清如的脸色倒是变得快,哭了一会儿,这会儿又笑了,看着窗外的车马人流,她忽然回过头,笑着问道:“姐姐知道这次还有谁会来吗?”
金瑶心中猜想着是那固伦长公主吧,却还是摇了摇头。果然,清如眼中闪过一丝得意,朝着金瑶说道:“是固伦长公主马喀塔哦,她可是我们儿时的玩伴呢,这一次从蒙古回来,就叫我们去陪她玩。”
金瑶听了这话,顿时很是好奇,问道:“你们都玩得好吗?还有那东莪哥哥也是?”
清如顿时来了兴致,笑道:“姐姐也知道我们满清最厉害的东莪格格啊。咯咯……”
金瑶对那东莪的印象不好,却是不好明说,只能点点头,随即问道:“那固伦长公主怎么从蒙古回来了?她嫁人了吗?”
清如的神色一暗,看着金瑶:“姐姐去了府里千万不要提这个事情。马喀塔姐姐八年前嫁给了林丹汗的儿子额哲,不过去年额哲去世了。马喀塔姐姐死活不肯回盛京,还是被皇上亲自请回来的。不过自从额哲过世,马喀塔就不像从前那样爱笑了,好像总是一副不开心的样子,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
金瑶猛地想起那一双充满忧郁的眼睛,那化不开的忧郁里,可是种满了她的心结和爱恨?
窗外突然飘起了春雨,淅淅沥沥,落在金瑶安静的脸色。
马喀塔,她的心事,有谁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