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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铸造一座丰碑

勋跟着大将往市中心走,远远地便看见大将在简图上标出的那两座炮台来了。接下来就能看见大将说的他的改进了。勋心说。

不过勋真正在意的倒不是市中心那里的两座塔,也不是这炮台上增加了什么厉害的武器。他真正在意的是在这两座炮台俯瞰下的市中心,现在到底变成了什么样子。随着自己慢慢走近城市的中心,谜底慢慢的也就要揭开了。

勋总算到了能看清市中心景物的距离了,然后映入他眼帘的一切让他深深的吃了一惊。不是因为广场上建造了什么巨大的让人仰视的建筑,而是因为他看见了这几天一直大白天看不到人的布鲁斯——他一个人在广场的中心,建造着什么。

勋本来就很奇怪布鲁斯这几天的行踪不定,白天见不到人,不知道在忙什么。原来是在这里忙。看来大将不告诉自己布鲁斯在这里的事情也是考虑到自己跟布鲁斯之间的事情,他不好多说什么。还是让自己亲眼看到这些会更好些。

勋走上前去,向着布鲁斯还有他正在创造的东西走去。勋一边走近,一边仔细的看着布鲁斯所做的东西。看得出是大理石的材质,有三个人那么高。看布鲁斯处理的样子不像是在做什么雕塑。其实勋看到布鲁斯在市中心做什么东西的时候心中想到的是布鲁斯会雕琢一座兰心的雕像吧。现在看来不是。

布鲁斯在雕琢的东西线条很直,下宽,上窄,像是天然形成的水晶的样子,棱角分明,。又像是剑刃,顶端也是四个斜面组成的尖顶,直指苍穹。勋这时才意识到这时一座纪念碑,布鲁斯为了一个人而建造的纪念碑。

勋走到近前,仰头看着这座洁白的丰碑,心里不知怎的出奇的平静。微风吹过,让勋感觉到那种久违了的安静,轻松,勋不自觉的闭上了双眼,去感受这种来自心灵的平静。“你就在这吧,兰心。”勋心里默默的说道。

从那一晚之后兰心就离开了布鲁斯的视线,但是她却不曾离开布鲁斯的世界。每次闭上眼,每次的梦境,眼前都是同一个人。布鲁斯几乎是在当晚就决定了要在市中心建造点什么。这个想法一出现在他脑海里就占据了他几乎全部的精力了。所以他虽然加入了大将他们的重建城市的队伍,却很快退出了。大将也知道他有心事,也没阻拦。他也明白有些事情不做完,是不能开始新的生活的。

布鲁斯每天都早早起床,吃点东西便奔着市中心而去,一直到很晚才回到自己的住处。他感觉有一股力在推动着他做这件事,就像米开朗基罗所说的一样,“我不知道是神还是鬼在后边推着我”。他并没有选择在市中心树立起一座谁的塑像,也没有想在那立起一块像是墓碑一样的巨大的纪念碑,只是想在那,在兰心最后曾经躺过的地方留下一点印记。

他找来一块大理石,立在那里,每天的雕磨。布鲁斯并没有学过雕刻之类的科目,但是在大理石立在那的时候布鲁斯在心中就已经想好了当它完成时该是什么样子。或者应该说它已经存在于那块石头当中了,布鲁斯所做的,不过是通过千万次的削刨打磨让它显露出来而已。

勋站到他身边的时候,布鲁斯正在那聚精会神的继续着自己的工作,没有注意到勋跟大将的到来。过了好一阵子,布鲁斯注意到勋站在自己身边的时候勋已经在那站了不短的时间了。不过就算注意到勋了,布鲁斯也只是看了他一眼,然后继续埋头做自己的事情。

勋其实有很多话要说,尤其是在这里。不知为什么,勋感觉此时站在一起的人有三个,自己,布鲁斯,还有兰心。这种感觉很奇怪,但是勋却很确定,自己确确实实能感觉到兰心的气息。该做个了结了,要不然,未来就永远只能被过去所阻拦。勋对自己说。

“要在这石头上刻什么字吗?”勋想打破这持续多天的沉寂,所以先开了口。

布鲁斯看了他一眼,冷冷的回了一句“这又不是什么墓碑,不需要留什么字在上边。”

“你不想在上边留下什么话吗?”勋继续问道。

布鲁斯停了停,“每一次雕刻,每一下打磨,都是一种交谈。所有的话,在雕磨的时候就已经说了。”

两问两答之后,两人谁也没再说话,一下子又陷入了沉寂。

勋看布鲁斯没有多说的意思,也没想继续说,便又继续看这块大理石。

真是个很奇怪的地方,勋心说。在这里自己这几天一直混乱的心便会觉得特别的安静,或许是因为这里是这整座城中最宽阔的地方的原因吧。但是不只是这样,自己还能感觉到兰心的气息,或许让自己安静的真正原因就是这个。勋看了看眼前的大理石,手不知不觉已经放了上去。

布鲁斯一直在忙着自己的事情,偶尔瞥一眼勋,突然发现勋把手放到了大理石上,一下子火上来了。刚要喊他把手拿下来,却被勋的一个问题给问住了。

勋扭过头来说道:“兰心就在这,是吗?”

自那晚布鲁斯将兰心抱走之后,勋便一直不知道兰心的后事是怎样的。两人在一起的时间少的很,彼此之间又没有交谈,而且勋心里也尽量避开想兰心的事,所以勋一直都还是不知道兰心的事。

听勋这么一问,布鲁斯一怔。自己确实没有跟勋谈起过这个,没有把兰心的后事告诉他。想想兰心是在自己怀里离开的,最后的告别也是自己一个人,自己好像一直都把勋给排斥开了。他也是兰心的朋友啊,这样做对一个朋友来说,是不是有些太残忍了。

看看勋希望得到答案的表情,布鲁斯这才想起,其实兰心一直在意的人是他,不是自己。自己什么也没说,他也什么都不知道,但是他却实实在在的感觉到兰心在这了,这或许真的是冥冥中的命运吧。兰心要是知道是这样的话应该也会很高兴的吧。想到这,布鲁斯一下子有些感伤。

“是啊,她就在这。”

听到布鲁斯的答案,勋心里明了了。兰心确实就在这,自己的感觉不是仅仅缘于对兰心的思念,而是真正的感受到了兰心的气息。

“不过,也不在这。”布鲁斯接着又说了一句。

勋听布鲁斯这一说,顿时感到有些奇怪,不知道布鲁斯又会说些什么,便等着布鲁斯接下来的解释。谁知道布鲁斯却没有接着说下去,只是看着勋。

“这么说是不是有种东方的禅意在里面啊?”布鲁斯笑道。

勋一下有些反应不过来。这样的布鲁斯已经好久不见了。以前布鲁斯这样倒是正常,但是从那晚他就变得那么的冷冰冰,现在的“正常”应该说是正常还是不正常呢?

其实从勋问兰心是否在这的时候布鲁斯就原谅他了。说是原谅勋,其实是原谅自己更准确些。布鲁斯其实一直对兰心的死心存愧疚,他一直在心底责备自己,毕竟兰心的离开是自己直接造成的。这种负罪感压着他,使他不堪重负,才会使他想找一个解脱的办法,而责怪本身就自责的勋则是他没得选择的选择。人在痛苦的时候,总是会有意无意的去伤害自己最亲近的人。

看着勋反应不过来的样子,布鲁斯也收起了笑容,严肃了一点说道“兰心已经化作一阵青烟,随风而逝了。这里,是她最后存在的地方。她现在不在任何地方,但是你也能在任何地方遇见她。”说完看着勋,等着他的反应。

勋呆呆的听完布鲁斯的话,呆了半晌才说道“兰心是变成了灰,变成了烟了吗?”

布鲁斯不知道自己嘴里说出个“是”字会让勋变成怎样,他心里已经做好面对一头发疯的雄狮的准备了。

“是”布鲁斯应道。让他没想到的是勋并没有如他想象那样的愤怒或者丧失理性。他依旧是呆呆的,不,应该说是很冷静的在想什么。

“是这样啊···也好,也好···”勋喃喃自语道。

看勋这个样子,布鲁斯以为勋又着了魔了,刚想得想个办法让他清醒过来,却见勋对自己说话了。

“我看你给留的字条了。现在一切都差不多安排好了,我想咱们也该去做自己的事情了。我想是时候去实现自己的梦想了,带着兰心的梦想一起,到世界的尽头去。”勋有些激动的对布鲁斯说道。

布鲁斯听勋这么一说,又看了看自己还未雕刻完的大理石,笑笑,然后说道:“好啊,等我完成了这个的时候吧。我也不想一直活在愧疚中了,是时候该为了梦想活着了。”说着向着勋伸出了右拳。

勋也伸出右拳,两拳相碰,在这能感受到兰心气息的地方,这样就算是答应了兰心去完成她未竟的梦想了。

就要离开这里了,兰心,一起到世界的尽头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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