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丈的禅房并不大远,钱钱没跑几步路就已然立身门外。
怎么样去说服方丈,能不能说服方丈,钱钱心里没底。只是,这好不容易才得来的机会,她断不能就这么葬送了。
否则,她这个月要怎么活下去。
轻叩房门,钱钱出声:“方丈大师,可在?”
过了好一会,房内并无任何动静。钱钱心里暗暗痛苦:真真是太过倒霉了,为了见这个方丈,她还牺牲了下,碰了那个讨厌的假秃驴。啊,啊,啊。莫不是天要亡她。
钱钱惆怅的往回走,认真思考要不要回去找了无认个错先,征求宽大处理。
大人教育小孩经常说的一句话是:走路的时候要看路。钱某人因为太过惆怅,这眼睛全然不在这道路上,“砰”的一声,撞墙角上去了。
摸着被撞疼的额际,钱某人龇牙咧嘴的同时,一阵尖锐的笑声入了她的耳。
钱钱身后站的是两个年岁不大的女子。一高一矮,一胖一瘦,一黑一白,一穿粉一着红。
“哦呵呵~~”粉裳女子捂嘴又是一阵尖锐的笑声。
钱钱马上可以确定,刚才那阵笑声是出自这个,又高又胖又黑的粉裳女人了。
撇撇嘴,嗤笑了一声,钱钱投了一个白眼过去,转了个身又朝后院走去。这会找了无才是硬道理啊。
“你,你,你。站住。”
钱钱装做没听到,步履轻快的往后院走。希望那个秃驴现在还在那。
“本小姐叫你站住你没听见吗?”
听着后面亦步亦趋的脚步声,钱钱倏地顿住脚步问:“叫我有事?”
粉裳姑娘气喘吁吁,由于身形过高壮,红裳女子直接被遮住了。
“你刚是什么态度?”
钱钱双手环绕,真诚的问:“我那个态度不对?”
“当然不对。”
“那,”钱钱一顿,换了个几近谄媚的神色道:“呀!这是谁家的小姐啊。您的笑声当真是上天入地,古往今来,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好听啊。”
粉裳姑娘再是捂嘴怪笑。
那一声声的“哦呵呵”听得钱钱一阵皮紧,哆哆嗦嗦的再嗤笑一声,钱钱皱眉继续寻她的了无。
“你站住。”又是粉裳姑娘的声音。
钱钱仰天长叹,面色不耐看着已经跑到她面前的两人。
“又有什么事?”
“你刚又是什么意思?”
钱钱沉吟道:“2钱!给我2钱我就告诉你我刚是什么意思。”
粉裳女子大怒,声音更显尖锐:“我凭什么给你银子。”
钱钱反问:“那我凭什么告诉你我刚是什么意思?”
“大胆,你可知道我是谁?”
钱钱掏了下右耳,问:“你是谁关我什么事?”
粉裳女子指着钱钱的手指轻颤:“你,你,你。本小姐告诉你,我爹爹是李刚。”
钱钱握住眼前的手指,笑得春光灿烂:“嗯。名字比较土。不好听,建议换一个。”
李刚是谁,钱钱是晓得的。或者说,钱钱其实是知道眼前这个姑娘是谁的。
粉裳姑娘在三都城也算是名人一枚。如果说,钱钱是是因为抠门出名的话,那么这个粉裳姑娘就是靠她的模样出名的。
靠模样出名的姑娘无非有两种。要么是极美,能让所有男人狂蜂浪蝶的;要么就是那种实在有碍观赏的,比如这个粉裳姑娘,也就是李刚之女李若薇。
“你不知道我爹爹是谁?”李若薇口气震惊。
钱钱当然也知道李刚是谁。李若薇会出名,很大原因上,还得归功于她的父亲。本来嘛,如果是寻常人家的姑娘,就算再丑顶多也就关注一时,哪里能关注那么长时间。可是这李刚乃是三都城的县太爷,别说他的女儿,就连他昨天上哪个夫人的床都能被说上一阵。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她钱钱会在这大华寺受苦受累就是李刚这个糊涂县令下的命令。
抛了个白眼过去,钱钱推开李若薇的身子,不予理会,任凭她在后面你你你的叫骂。
这没走出两步,乌发飘飘,面色铁青的了无就出现了。
钱钱干干一笑:“好巧啊!”
了无几度张嘴,愣是一句话都没。
“了无哥哥。”语调极尽柔媚,音色却是尖锐,听得钱钱皮又是紧了一紧。
钱钱没来得及拂去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就被李若薇给撞到角落。
李若薇又是一声了无哥哥,手直接环上了无的臂弯,摇晃了两下,跺了跺脚,撅了撅嘴:“你前阵子下山,都没有去找我。”
了无抽开自己的手臂,退了几步道:“阿弥陀佛,女施主,称呼小僧了无即可。”
李若薇拉上了无的手,又是摇晃了两下,捏着嗓子撒娇:“不要嘛,不要嘛。人家就是要叫你了无哥哥。”
钱钱吃吃的笑,这个李若薇不仅长得比较与众不同,连这个品位都如此惊为天人。居然看上了一个和尚。
看眼前的这个情况,暂时是这个李若薇胜利,了无估计是一时半会管不了她了。钱钱暗爽在心,拍了拍了无的肩膀沉重道:“了无哥哥,既然您有贵客在,那我就先走了。”
手还没来得及抽走,李若薇凶巴巴的将钱钱的手甩掉:“了无哥哥是人家叫的,你不许这么叫她。”
钱钱甩了甩自己的手,同情的看了了无一眼,背手而行。
只是,这晚上睡觉的时候,钱钱发现她多了两个邻居。
李若薇还有她旁边那个红裳姑娘。
了无对上钱钱打趣的眼神干干解释:“过两日是十五,李居士和柳居士先上来吃斋念佛的。”
钱钱:“哦。”
了无:“她们已经来了很多年了。”
钱钱:“哦。”
了无:“她们只是诚心来拜佛的。”
钱钱:“哦。”
了无还想再开口,李若薇又带上红裳姑娘找上门来。了无见状,二话不说,立马开溜。
钱钱望着那跑得比兔子还快的身影,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
这厢李若薇眼巴巴的看着了无的背影自言自语了几句,转了个身,一见钱钱的脸怒从心中来:“看什么看?了无哥哥是我的,你不许看。”
钱钱围着李若薇转了两圈,问:“你是不是喜欢了无师傅啊?”
李若薇跺脚轻捶钱钱的肩膀道:“讨厌,讨厌。人家会害羞的。”
钱钱一阵抽搐,好半晌才消耗掉那句话,继续问:“了无师傅不是个和尚吗?你喜欢又有什么用?”
李若薇的脸马上浮出一阵委屈。钱钱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拍了拍她的肩膀说:“我有个办法帮你。”
“什么办法?”李若薇旁边的红裳姑娘抓住钱钱的肩膀问。
声音之急切,动作之迅速倒让钱钱一阵疑惑。
许是钱钱盯得过久,或者是这个红裳姑娘面皮太薄,脸上居然就浮出几朵可疑的红云。
钱钱问:“这位姑娘是?”
李若薇答:“我表妹,柳亚青。你倒是赶紧说说,有什么办法?”
柳亚青生得李若薇与那是大为不同。瓜子脸、远山眉、丹凤眼,樱桃小口飘出的声音更是娇滴滴的。钱钱大为感叹,人跟人还是有差距的啊。
又是仔细的瞧了瞧柳亚青几眼,钱钱才施施然道:“3两银子。”
“什么3两银子?”
“我帮你们约了无师傅,给我3两银子便成。”
李若薇连声应好。
柳亚青道:“约了无师傅我们自己约就行了,不需要劳烦姑娘。”
钱钱慵懒的躺到床上回:“嗯。今天要是不答应,明天我可涨价到4两了。”
两人嗤笑几声,一摇一摆的走出房门。
八月十三,黄道吉日。天气晴朗,无风无雨无雷电。钱钱来大华寺的第五天。
与往日不同的是,钱钱今日起了个大早。了无的铜锣还没来得及敲,钱钱就已经穿戴整齐候在门口。
相对了无的一脸讶异,钱某人很是镇定自若的穿梭于各个厢房中的恭桶中。时不时还用刚倒完夜香的手,豪气万千的拍拍了无的肩膀。总之,气氛相当和谐。
和谐到,放生院的阿毛舔了舔钱钱的手,钱钱都能对了无道:“阿毛真的很可爱。我们一会带它去散步吧。”
一整日下来,两人不仅和平共处了,还微笑相对了。
看着那个对着了无笑得有如二月春风的钱钱,大华寺的僧众们心有戚戚焉。哎!了无怕是又多了一个仰慕者啊。
待到月上柳梢头,钱钱刚一进房门,隔壁的李若薇和柳亚青就怒气冲冲的奔了进来。
钱钱惊诧问:“哟!哪来的风把你们二位刮来我这了?”
“你,你,你。”
钱钱抚了抚李若薇的后背,差使柳亚青倒些茶水,念道:“这一日不见,李姑娘怎么就结巴了?”
李若薇再道:“你,你,你。”
钱钱再抚背,柳亚青问:“姑娘今天可是蓄意为之?”
钱钱翩然一笑,五指张开道:“5两,给我5两,明日我便帮你们约了无师傅。否则……”
“你昨日不是说只涨价到4两吗?”
钱钱摸下巴:“是吗?我反悔了。一口价:5两。”
李若薇继续:“你,你,你。”
钱钱:“哦?李姑娘是说要多出1两?那这里就先谢过了。”
李若薇双肩抖动,脸上的肉肉挤在一起,甚有喜感。柳亚青道:“5两。”
“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