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钱为什么会上中都?
寻爹、散心又或者真是因为小玄要来中都她就跟着来了?仔细想想,钱钱也不知道。似乎每一条都能构成理由,又每一条都构不成理由。韩为政在问的时候,钱钱倒也不是不想告诉他,只是他选的时辰真真不对。
求双园回来的路上,她是有想与韩为政谈论下他离开三都后,自己发生了多么惊心动魄的改变,可韩为政却是一句身体不适将她满腹的谈话欲望给堵了回来。
于是,身体不适就不适了好几天,自行酒节归来,钱钱每次去找韩为政,韩为政都是以各种理由闭门不见。
索性,宣王府的生活那还是相当滋润的,每顿吃的都是好酒好菜。无聊的时候,钱钱可以时不时去骚扰下同住一个院子的小玄,再与那个小童吵吵架;在宣王爷不繁忙的时候,可以找他一道斗蛐蛐;就是小玄与宣王爷都忙的时候,钱钱身边还有个钱过来可以狼狈为奸。
钱过来自打来了萧景睿后,他的心头就跟压了块大石上面,每每想到都让他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这种感觉持续到中都,见到韩为政后就愈发强烈。他说不清楚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却有直觉感到有些事情必定发生。如此反复纠结的状态,坐在院子里某个秋千上的钱某人自然是不知道。
钱过来凑了过去轻推了下秋千,和声问:“钱钱,你不是要来中都寻爹的吗?这都来了一段时间了,老呆在这王府也不好吧。”
钱钱漫不经心的应是。
钱过来再道:“再说了,你不是准备要开客栈吗?我们老是呆在王府内,没去了解下市场,还怎么开客栈?”
钱钱拍了拍脑门道:“哎呀!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天天闲在王府,害我都胖上一圈了。正想着找点乐子呢,怎么就把开客栈的事情给忘了。”
钱过来按住钱钱不安份的身子,唠叨道:“你激动个什么啊,坐好咯。没见这是秋千吗?这要是摔下去是开玩笑的吗?”
钱某人吐了吐舌头,不满的抱怨道:“钱过来,我要给你改名字。你改成钱唠叨,钱老太,钱啰嗦……”
钱过来可劲往钱钱脑袋一敲,骂着她狗咬吕洞宾,手中的秋千却是晃得极轻。钱过来见着钱钱那被冬日晒得稍红的脸,突然就将想问了许久的事问了出来:“钱钱,你是不是不想找你爹啊?”
钱钱闻言,身子一顿,从秋千上跳了下来,拍了拍裙子,转过身与钱过来道:“其实,不能说不是想找,只能说不刻意找。我现在对我这个突如其来的爹没什么感觉,而且找到了的话,他应该不会让我回三都吧,我暂时想不出我有留在中都的理由。”
“而且,”钱钱话锋一转,语气突然极其奸诈:“朝阳卷让我在大华寺受了那么多的苦,我要吃跨他们家再去另觅别的窝住。”
钱过来干干一笑,环视了下四周,讪讪道:“吃垮王府……呵呵,你这个梦想还真是伟大啊!”
不管怎么说,钱过来到底是提醒了钱钱。虽然这几天在宣王府白吃白喝,又有下人伺候着,明着她是算赚了。但,她钱钱是有志气有梦想的人呐,这么点小利小惠的她才不看在眼里呢,中都地方这么大,子民这么多,若是客栈开成了,那她得赚多少银子啊。
是以,午饭一过,钱钱拒绝了宣王爷斗蛐蛐的提议,拉着钱过来到街上考察地形去了。
中都的分布格局,韩为政在行酒节那天有稍稍的与钱钱他们讲过。中都城的城标为一只石雕龙,以石雕龙为中心,将中都的商业地段分为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其中最繁华的地带就是悦来客栈所在的那条街了,街的名字钱钱比较不待见,仍旧用了求双这两个字。
有了这初步的了解,钱钱勘察起来倒也方便许多。
较之求双街的繁华,它对面的无偶街就显得萧条许多。钱钱逛了一圈分析下来,原因大致上有两个:一来,无偶街有几家商铺是经营寿衣与棺木的,城中百姓大多觉得晦气,所以除去必须买东西的时候,鲜少在这条街上闲逛;二来,离街头不远处横跨着一条河,河虽然不大,但每每城中有人想不开都是往这条河里跳,试问有哪个百姓愿意闲逛着死了几多人的地方呢。
这半天逛下来,钱某人与钱过来总结了下自己的感想:“这个事例就告诉我们,要死的话还是得找个清静地方,省得死后还得危害他人。”
钱过来直接忽略某人的无聊嘴脸,手扶着桥栏,看着桥下的潺潺流水与钱钱道:“对,这个事例告诉你,以后你要小心些,当心这些水鬼晚上去找你。”
钱钱狡黠的踮着步子,轻手轻脚的站到钱过来背后,拖长了调子冷冰冰的道:“钱…过…来…还我命来!”为加强真实效果,末了,嘴里还“呼呼”了两声,制造出阴风阵阵的效果。
钱过来闷笑着转身,拉长了舌头,瞪大了眼睛,十指张开,原本清秀的面庞霎时狰狞了起来。钱钱被他突如其来的样子吓了大跳,抖掉了身上的鸡皮疙瘩,与钱过来在桥上嬉闹了起来。
无偶街何时有过这么热闹的景象,街道两旁的商户都拉长了脑袋凑出来看热闹,心中皆是冷汗连连,纷纷以为钱钱与钱过来皆是被水鬼上身了。往后的几年,中都城一直都有个流言,说是有一个冬日,两个异乡人误闯无偶街,惊了河中的水鬼,后来全被水鬼给上了身,自残至死。当然,这都是后话。
流言中的自残自然是子虚乌有,但,外残在现实中却是确确实实的存在。钱钱与钱过来在桥上装神弄鬼玩得不亦乐乎,一不小心,撞上了某个特意赶来看热闹的蓝衫少年。
街上商户一见这一阵仗,纷纷将脑袋缩了回去,耳朵去拉长着听外面的声响。
果不其然,外面马上便传来蓝衫少年怒吼声:“你们两个是什么东西,竟然敢撞老子。”
桥上的钱钱与钱过来面面相觑,继而施礼赔笑道:“公子,对不住了!”
钱钱二人想的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然,对面的这个蓝衫少年显然就跟他们执不一样的观念了。蓝衫少年上前一步,揪着钱过来的衣襟,冷笑道:“对不住?这是一句对不住就能解决的吗?知道老子是谁吗?”
钱钱连忙上前,握住蓝衫少年的手急急道:“知道,知道。老子不就是著《道德经》的那为圣人嘛。来来来,这位老子公子,您先把手放开。拳脚无眼啊。”
“老子什么时候告诉你老子叫老子了?”
钱钱扯了两下,发现还是没法将钱过来的衣襟从蓝衫少年的手中解救出来。只能无奈放开,无奈道:“你自己说的啊。”
蓝衫少年更喷着唾沫星子恶狠狠的道:“老子不叫老子,老子是陈裕。”
陈裕是谁?钱钱与钱过来自然不知道。可在这中都城,或者说在这无偶街,还没有人不知道陈裕这号人物。说来,这无偶街生意能这么惨淡,跟这陈裕也是有很大的原因。陈裕所在的陈家世代经商,发展到陈裕父亲陈其这一代就已经成了中都首富了,不说别的,就是这无偶街上商铺十之有八全部是陈家房业。
陈裕是陈其的第三个儿子。自小便表现出蛮横霸道的一面,陈其又只顾忙着生意,长久下来,陈裕也就成了现在这副德行了。无偶街上的商户还没有哪一家没被陈裕闹事过的,商户也曾到陈家告状过,非但没效果,若是陈裕知道了还有一阵好闹。
钱钱抹掉脸上的唾沫星子,顺道在陈裕的蓝衫上擦了擦,嫌恶的道:“得了,得了。男子汉大丈夫的,怎么小气吧啦的。不过就是撞了一下嘛。你又没缺块肉,短条腿的。有什么大不了的。”
钱过来闻言立马拦住钱钱,客气与陈裕道:“陈少爷,方才委实是没看见。望您大人有大量。”
陈裕手一松,放掉钱过来的衣襟,在钱钱方才抹到的地方拍了拍,痞里痞气向钱钱的方向靠近:“你个小丫头说话挺冲啊!”
“什么小丫头,我跟你很熟吗?别乱叫亲热了。”
陈裕撞开钱过来劝架的身子,拍了拍手掌道:“说吧,今天这事准备怎么解决了?”
“就地解决了,还怎么解决。”
陈裕撩起袖子,用食指顶了顶钱钱的额头道:“你别以为老子不打不女人,告诉你老子天不怕地不怕,就是天皇老子在这,我都照打不误。”
“打就打啊,你打我我就咬你,我咬死你。”所谓先下手为强,钱钱为了印证自己不是说虚话,对着陈裕的左手就是一阵咬。
钱钱说咬,那就不是说着玩的,嘴上确实下了力。任陈裕怎么抽都抽不回自己的手臂,疼得他是龇牙咧嘴的叫骂。钱过来见状,心中大叹不好,用劲拖着钱钱,撒开步子往回跑。
自小便在乡野长大的两人,体力与脚程自然比陈裕这纨绔公子哥快上许多,不大一会便甩开那蓝色身影。
两人气喘嘘嘘的相对而望,钱过来双手叉腰上气不接下气的骂道:“钱钱你属狗的啊,怎么逮谁咬谁呢。幸亏那人没带仆役,要不我看你这次怎么解决。狗脾气。”
钱钱抹掉脸上的汗,露出一口小白牙道:“我是狗脾气,你是王八脾气,瞧瞧你刚才那王八样,还对不住对不住的哈着腰……”
于是,属狗的与属王八的两人又在中都城的某一地扭打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