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酒楼的装饰修缮方面,钱钱索性就交给钱过来去办理。一来,原先在聚财客栈的时候,钱过来除了负责灶房方面还有就是客栈的定期修缮了;再有,酒楼的宣传还有其它一些问题都得由钱钱自己去处理。
钱过来可能是听着修缮的师傅唉声叹气了多次,本身对酒楼的择址也没底,心里不免着急。可问到钱钱是如何打算,钱钱却是笑而不语。
酒楼的名字钱钱初步定为聚财楼,钱过来曾以没有美感,没有诗意、太过直白等等原因强烈反对此名字,后面钱钱用拳头镇压之,反对声音从此销声匿迹。
此刻正当中午,在铁匠铺里呆了一个早晨的钱钱,终于心满意足的拿着一面攥有“聚财楼”的铜片出来。铁匠老板尾随其后追了出来,道:“姑娘,咱中都城与别的地方规矩不一般。您若是要开酒楼,记得到司商部找那里的主簿登记一下。”
“多谢铁老板了,我记得了。日后酒楼开业,我也送你枚贵宾令。”
按照铁老板的说法,近日有个小生到一家名为万福绸庄的布行取夫人定的一块料子,拿回家的时候,该夫人却说这与她之前看的货不是一样的质量。该小生甚是生气,找到店家,店家却死不承认。小生越想越不是滋味,一纸状子告到县衙。
县太爷一听也很生气,派了差役到万福绸庄将老板抓了过来。该老板生生挨了三十大板后,县太爷才悲剧的发现,这个城中原来有两家万福绸庄,挨揍的这个布行里压根就没卖这种料子。
总之,这件事情解决后,为了避免这种状况继续发生,朝廷很快就设立了一个司商部,专门用来登记商铺名称,避免再出现相同的名称。
作为新建立的府衙,不仅得将城中以往的商户逐一登记在册,还得应付新来登记的商户,司商部早起晚归的办理了几日,依旧门庭若市。
粗略吃完午饭的钱钱,马不停蹄的赶到司商部。此刻正值中午,司商部的朱门紧闭,朱门前的台阶上坐着一大群正吃饭的小厮。
钱钱大概也知道这些人都是等着登记的,却还是不死心的问了一次。
坐在台阶上的一个小厮口中嚼着饭菜,含糊不清的道:“姑娘,你这会来哪里来得及。这边坐着的这些人,都是从上午排到当下的。你还是明日赶早吧。”
粗略了数了下人数,算了下时辰,钱钱大概也知道今日怕是赶不及了。耸拉着肩膀刚准备回宣王府休息一下,却突然听到一极其熟悉的声音。
“钱钱?你怎么会在这?”
钱钱寻声望去,说话的人竟然是多日未见的韩为政。
除去在大华寺的特殊时期,钱钱见到的韩为政多是白色的衣袍,款式也多为休闲。而此刻,钱钱一晃眼就见韩为政如一棵青菜站爱不远处。甚为扎眼。
钱钱步履轻快,只稍一会,已经扯着韩为政的衣裳,发表评论:“朝阳卷啊朝阳卷。绿色真真不适合你,谁那么没眼光让你穿这这绿色的衣裳了。”
韩为政撇开钱钱的手,捋平了衣袍,尚未发话,坐在门口的那群小厮全部围了过来。被挤兑到一旁的钱钱虽然不知道现在是什么状况,耳中却听得很清楚,那群小厮们对着韩为政喊的是韩主簿。
韩主簿?!!!
朝阳卷怎么就变成韩主簿了?!!!
守在司商部的差役见状挤疾声厉色的冲了过来,呵斥了几句。围成圈的小厮们迅速分成两排,钱钱在这头,颇为狼狈的韩为政在那头。
韩为政那怀里揣出一把钥匙递与差役,淡淡道:“带他们先去排好队,我这边遇见个熟人。”
差役一边招呼着小厮,一边促狭的与韩为政说笑了两声。
钱钱稍立在旁,待到一群人走后,才扯着韩为政好不容易整理好的官袍继续道:“朝阳卷,你成主簿啦!这么说,登记的事找你就可以啦!”
韩为政拍掉钱钱不安分的手,道了句里边说话,便领着钱钱绕开前门,从后门拐进司商部的后院。
中都与三都虽然离得不远,气候却跟三都大为不同,初冬季节,院子里的梅花却开得正艳。
韩为政盯着那闻着梅花香的青衫女子,本想搁置在心的话竟脱口而出:“你怎么独自来这?景睿呢?”
钱钱折了一朵梅花,挑眉盯着梅花看了许久,人突然跑到韩为政面前,垫高了脚尖。韩为政被这一举动吓了一跳,将将退了一步,钱钱也跟着走进一步,耳中同时传来钱钱的警告声:“别动。”
韩为政也不知道他真的“别动”了多长时间,脑袋僵硬的任钱钱动手动脚。几缕青丝被冬风吹来自己的脸上,鼻尖闻到的味道,韩为政却分辨不出到底是梅花香还是钱钱发丝中的幽香。
钱钱一阵咯咯笑,手捏住韩为政的下巴,调戏道:“来,花姑娘,给钱爷笑一个。”
韩为政哭笑不得,拍掉钱钱的手,顺带将插在发间上的梅花给拿了下来,继而问:“今日来这可是有什么事?”
钱钱道:“本来准备回去的,但你既然拉我走了后门,你便要负责。”
韩为政斜睨了钱钱一眼,玩弄着手中的梅花,径自走向院中的凉亭。
钱某人自讨无趣,起步追上,道:“其实,我是来登记商铺名称的。”
“你要开店?”
钱钱道:“是的。每天就是吃了睡,睡了吃。跟养猪似的。倒不如以前一样忙里忙外的实在。而且,哈哈哈~中都这么大的市场,我要是赚钱了,就是富婆一个了。”
韩为政将梅花揣入袖兜,淡淡道:“王府内不是还有景睿嘛。”
钱钱嘁了一声,就势坐到韩为政旁边,口气甚是不满:“小玄啊!你就别提了。你说,我又不是洪水猛兽,他怎么就这么不待见我啊。更何况小童在他旁边守得死死的,这些日子他是早出晚归,说是要给小童找父母呢,没空理我。”
“哦。”韩为政垂首,脸上的表情看不出喜悦。末了又是一问:“开酒楼还是需要挺大一笔资金的,你哪来那么多银子?”
钱钱捂嘴奸笑了两声,方道:“我自己出来的时候,银子就带不了不少。来京城这几天本来就没花费什么银两,这两日跟王爷斗蛐蛐又赢上不少。嘿嘿~”
钱钱此刻的表情只能用小人得志四个字来形容,得意了一阵后,才环住韩为政的手臂撒娇道:“朝阳卷,你一会先帮我把那酒楼的名字什么的给登记了,我那酒楼名字就叫聚财楼。”
韩为政挑眉:“你这是要我徇私枉法?”
钱钱诧异:“这就是徇私枉法了?”
“这不是徇私枉法?”
钱钱:“……”
钱钱怅然的望着眉眼弯弯,衣袂飘飘的韩为政。悲剧的发现,每次一和韩为政谈话到最后凌乱的总是自己。这厢还在努力的告诫自己要淡定,淡定,那厢就听到韩为政故意扬高的声音:“若要我帮忙也可,不过,我有个要求……”
韩为政话还未说完,钱钱便挪动了下身子,将两人的距离拉开,义正言辞的问:“韩主簿不想徇私却想贪赃?我告诉你,这个是犯法的。”
“哦?原来我是想贪赃啊!看来,今日托钱钱的福,还真真是受教了。钱钱不愿让我贪赃犯法,那现在就赶紧去排队吧。”韩为政故意蹙双眉,拍了拍钱钱的肩膀又问:“钱钱,你直觉一向厉害,你说我们两人谈话的这会,又多排了多少人?”
钱钱气结:“假秃驴,你,你,你威胁我。”
韩为政充耳不闻,将身上绿色的小官袍捋顺了,姿态优雅的下了阶梯。钱钱从身后看,此刻的韩为政就彷如一只撅着腚骄傲的孔雀一般。
“你你你,站住。说吧,要,要1两银子?还是2两银子?”
韩为政笑而转身,诚挚问道:“你觉得我会说1两还是2两?我不能说更多吗?”
“韩为政你,你,趁火打劫。”
韩为政十分忧郁道:“钱钱,这话又从何说起呢?我是很认真的在问你啊!要不,你再思考思考我会说多少银子,我先去帮外面那些人登记,哎!他们可是从昨日等到现在了。”
说完话的韩为政,果然走得一个潇洒利落。面色抽搐的钱某人见状,一跺脚一咬牙,扬声道:“等等,等等。我给还不行?你要什么我都给。”
见到韩为政停下了脚步,钱钱快步闪到他面前,又是急急的承诺了几句。
“那走吧!”
钱钱呆滞:“啊?走哪?”
韩为政也呆滞:“不是什么都答应吗?难道你又要出尔反尔?”
钱钱道:“我要出尔反尔也得你先说几两银子啊!”
“我有说过要你的银子?我只是让你下午陪办公,帮我打打下手。”
……
韩为政心情大好,似乎连日来的郁结都一扫而光。任由那已经又呆掉的某人摇曳于冬日中。近来几日,司商部是忙了一些,却也不是真的能忙到让他早出晚归的。有些事情他自己清楚,可就是清楚的这些事情他心里头又盼不得全然不知。
在如此反反复复的状态下,他只能躲。
眼不见为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