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况急速转变得让人一下子接受不来。上一刻还是齐齐伏在地面,磕着响头的杨不凡等人,眨眼功夫已经站起身,拾起刀,锋利的刀锋再度与二人来了个零距离接触。
冬日的夜,来得相当的快。前一刻还是黄昏模样,不稍片刻功夫,天已全黑。整个房间唯一的通光处,便是那两扇紧阖着的门,房内并无任何烛火,钱钱勉强借着五把长刀的冷光,才能辩得杨不凡等人的举动。
萧睿似乎也不意外,手中的扇子摇得更是卖力,嗖嗖的扇风响彻在静谧中。钱钱下意识搓了两下手臂,萧睿乐呵呵的提醒大汉:“还是拿绳子将本王捆住吧。你们若是一个不小心,让本王跑了,二哥怕是也饶不了你们。”
被绑之人都这么体恤绑匪了,作为绑匪的杨不凡自然也不能拂了萧睿的美意。这般黑的环境下,也不知道几人的眼睛是怎么长的,居然很迅速的找到了两副绳索,居然在速度跟质量都有保证的前提下将两人给捆了个结实。
最最让钱钱吐血的是,这一复杂繁琐的过程中,某个身份尊贵,姓萧名睿的家伙,居然在那乐歪个不停,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
钱钱这个抗压力如此强大的人,都能被萧睿此刻的举动给影响了,更遑论是抗压力应该不怎么好的杨不凡等人。
杨不凡手心里尽是冷汗,偷偷咽下了几次口水。黑暗中,他感觉到,有一道目光似乎要将他看穿,而目光的来源正是萧睿的方向。杨不凡心中不由想起,在梁国有关萧睿的一些传言。
有关萧睿的传言,很多,相当的多。在这么多的传言中,又大多出自坊间。梁国的风化不若鄢国开放,男子上坊间都是比较隐晦一点的,自然也不可能见到一群大老爷们聚集在一起高谈阔论哪家姑娘长得貌美,哪家姑娘帷幔之乐更好之类的话。但,凡事总得出现个意外。
在梁国,萧睿就是那么个意外。梁国王城的坊间没有一家是他不熟的,没有一个姑娘是他没见过的,无论是私人的聚会或者是会见他国来使的国宴,萧睿一直都是左拥右抱,不顾他人眼光,径自调笑。
然,也就是这么一个风流模样的三王子。却能得到梁国第一武夫,李哲李大将军的誓死追随;也就是在萧睿离开梁国的时候,原本效忠于王室,不涉入大王子萧骐、二王子萧幕王位之争的天道天师居然在一次饮酒间,无意道出:无论是大王子或者是二王子,但凡萧睿支持哪一放,他便跟着支持。虽然在隔日,天道天师在梁王问话时,以醉酒胡乱说话,不足当真为由,搪塞了过去。
但,此言一出,终究在有心人心眼里留下了一根刺。天道天师在梁国的地位可算是精神的领袖,其地位跟权利,无论是在王室或者是在民间都有相当大的影响力。且不说,天道天师说的话是不是醉酒后的胡话,单单是萧睿身边的李哲就足够让两王去争取。
于是,便也有了今日的遇险。
二王子萧幕与萧睿年岁相差不大,蹴鞠、马球、诗文也都是同一时间学习,比起已过不惑之年的萧骐,两人相对亲密一些。所以,天道天师话一说出,生来比萧幕稳重许多的萧骐,选择的是按兵不动;萧幕则是抢在先头,先下手为强。
年久未住的房屋,偶尔穿来老鼠的“吱吱”声;若是屋子内谁移动了一分,便是惊吓跑动起来,木质的房梁上“咚咚”直响。
杨不凡黑暗中打了个手势,便有另一个人从袖兜里掏出火褶子,炽了一声,屋内瞬间光亮。几人的神色也瞬间明朗起来。
杨不凡的神色似乎比方才还要再沉重上几分,凛然看着萧睿道:“三王子,您还是将东西交出来吧!”
钱钱看着萧睿眸中尽是深沉,脸上却尽是笑意,声音听着依旧如沐春风:“若是本王不交出去呢?”
杨不凡似是气急败坏,手扬起又落,负手在原地转了几圈,才道:“三王子,您不要逼我。”
萧睿佯怒道:“休得胡言,本王何曾逼迫于你,本王若是要逼迫,也逼迫像钱钱一般的小美人。”说罢,还意味深长的看了钱钱一眼。
杨不凡冷哼:“三王子,我等今受二王子之命,此物您是给也得给,不给还是得给。既然,三王子您身受重任卑职不能对您怎么样,那,如果是这位姑娘三王子当没有异议吧。”
似乎为了应和杨不凡的话,钱钱马上倒抽了一口冷气,身子扭动了一番,马上咋呼:“刀剑无眼,刀剑无眼,几位有话好好说,好好说。”见杨不凡仍旧是一副老大不高兴的模样,只能推搡了下萧睿,盼着他能救上自己一把。
萧睿别过头,锋利的刀锋,钱钱脖颈白皙的皮肤已经渗出几滴血珠。他本是王室之人,宫内什么样的凶狠残酷之事没见过,可就在这一时分,就只为这几滴血珠心头一颤,未经思考,话便一脱口而出:“别伤她……”
杨不凡闻言眸中露出狡黠之光,萧睿心下暗叹,唯有出口补救,声音透出几分威严:“别伤她,本王可是为你们着想,这位姑娘可是贵人。若是伤了她,别说你们,就是我大梁王室怕也是担待不起。”
钱钱才想出口反驳自己并非什么贵人,眼风扫到杨不凡面上,见他果然迟疑了一下,倒也噤了口。国家政事,钱钱虽不清楚。可是鄢国比梁国强她是知道的,梁国偷偷潜入鄢国,若是让鄢王知道以此为由,攻打梁国在道理上也是站得住脚的。何况,若这些梁国的将领抓了所谓的王室贵人,那么……感觉脖颈上的凉意松减许多,钱钱脸上的笑意愈发明媚。
如钱钱所想,杨不凡等人确实是顾忌到这一点。这次本就是秘密受令,萧骐不知道,梁王不知道,巫神也不知道,若将事情闹大,先不说鄢国这边会采取什么样的举动,就道整个梁国都会引发一场大纷争。要知道,梁王迄今尚未立储,便是因为其最讨厌兄弟相争。
一番思考下来,杨不凡面色阴晴不定,左手拢着右手的袖口。其他四个大汉也都将杨不凡望着,就是在等他做决定。
良久杨不凡才道:“既然伤不得,那就将他们饿着。一滴水都别给,我倒要看看我们的三王子能撑得了多久。”
能撑得了多久?
萧睿心中也在打算,面上却仍旧是笑若桃花,不顾几人,径直与钱钱说笑。
钱钱是心里有火发不得,好端端的说什么出来玩,出来玩后又莫名其妙的被人抓来这。一被抓来,发现,原来要抓的竟然不是自己。要抓的居然是那个要提议出来玩的人。错抓就错抓吧,她顶多就当自己倒霉算了。可是,人倒霉总也要有一个程度吧,没道理她要受人威胁,没道理她要跟着饿肚子,更没道理的是,她的心都要悬到嗓子眼了,而这个罪魁祸首居然还跟她嬉皮笑脸。
手臂渐渐发麻,究竟被绑了多长时辰,钱钱并不晓得。几个大汉已经随意靠在地面上睡着,时不时还能传来如雷般的鼾声,萧睿也是睡下,头偏向钱钱这旁,额前的黑发垂下,覆上低敛的眉目,微翘的嘴唇微张,呼吸均匀。
属猪的啊属猪的,这般状况下都能睡着。
钱钱忍不住腹诽,肚子又时不时发出抗议声。真真是难受得可以,早知道她午饭就多吃一些了,朝阳卷昨日还说今日要带她去逛夜市的,说来说去,都怪这个萧睿。钱钱一个气不过,又见那缕乖顺的覆于面上的黑发,蓄意呼出了一口气,将那发吹至他的鼻尖。
萧睿一个咕哝,皱了下眉,估摸着是觉得鼻痒,手这会又帮不上忙,只不能下意识甩了下头,换了个方向睡去。
耳间萧睿的呼吸又是平缓,腹内的咕叫声在这小小的空间内,响得更是彻底。见睡着的几人,钱钱突心生羡慕之意,若是自己也偏头睡下,才不管它饿不饿呢。身子贴着椅背挪动了下,椅子发出“嗤啦”一声,这厢才感叹着自己没吃晚饭力气居然这么大,耳中又听见“嗤啦”一声。
才觉疑惑,还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跃地而起的杨不凡提醒的钱钱。杨不凡冷喝:“不好,有人。”
杨不凡话音甫落,房屋的门已经被粗鲁推开。踢门之人,高举着火把,见着装应是哪个将军的士兵。士兵见到几人,面上露出喜色,高声叫道:“世子,人在这。”
杨不凡等人暗道不好,当初选这个房间的缘故是因为隐蔽。可当下,却也是因为这点,成了最大的硬伤。房中无任何轩窗,唯一的出口就是士兵堵着的门。若是想出去的话,便只有冲出去了。
杨不凡几人相互望了一眼,又是不约而同的点了下头,在钱钱尚未有反应前,已经被杨不凡提了起来,尖锐的刀锋不若前几次,直接是抵进脖颈的肌肤内。
动作之快,钱钱全不疼痛之感,只觉被刀子抵住的地方一片温热。
这番动作其实也只在一眨眼的功夫,可也就是这一眨眼功夫,原本只站有一个士兵的门口,这会已经涌进大批人马。
最前头的那个人,头发不若以往一般束得一丝不苟,身上的衣服能见被利物给割破的裂痕,浓丽的脸现已是狼狈,原本淡然无谓的眼,这会居然露出欣喜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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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楼的《月满霜河》,不错啊不错,大爱啊大爱。无论在角色的塑造上,在剧情的编排上,真真很值得学习,各位大大若是书荒可以去看下的。很值得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