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龙嘛,怎么不变龙飞上去?”忘川河中,苏洛寒几乎是用吼的才能让花逐晓听到这句话。
花逐晓白他一眼,懒得跟他解释。如果情况允许的话,她还是会反驳他:“你以为变龙是那么好变的啊?”何况,两人身处忘川,被蜂拥而至的水鬼拉扯着往下,完全是深陷忘川了,她哪里还有那个力气化龙啊。
最重要的是,花逐晓是火龙啊,人身就不会浮水,在水里也无法化身,就算化身了也没用,照样动弹不了。
忘川河的水冰冷彻骨,聚集着痛苦与怨恨,连同水鬼们一起将两人往下拽,似要将他们拉入无边地狱。好吧,此刻他们本来就在地狱里。苏洛寒感觉到花逐晓不识水性,紧紧地抱着她,想要将她带上岸,但是在身处忘川的痛苦与水鬼的纠缠下,想要上岸,又谈何容易。
花逐晓浑身被忘川的水刺得生疼,为了转移注意力,只能看着苏洛寒。他俊朗的脸上看不到丝毫的害怕,长发垂下,同样浸泡在忘川中,如海藻一般,额上的发也是湿漉漉的,却不会让人觉得狼狈,反而显出一丝……性感。如此近距离地看着他,只觉得比远远地看着更美了。这种美,是不逊色于司月的。
方才她被曼珠推入忘川,苏洛寒便跟着跳了下来。花逐晓还觉得奇怪,苏洛寒根本就不知道她是谁,为什么还要帮她?
谁知苏洛寒看见她在忘川中溺水,立刻便游过来抱着她,将她往上拖。
他说:“你不是说要陪我走黄泉路么,怎么能丢下我一人?”
在忘川中,花逐晓听见这句话,心就像被撞了一下,突然,就落泪了。而岸上的曼珠笑了,锁骨间的曼珠沙华渐渐合拢,变回未开放的样子。然后,曼珠走了,去继续履行自己的职责。
奈何桥上的孟婆看着这一幕,摇头道:“作孽哦。”又乘一碗汤递给将要渡过奈何桥的鬼魂,并说:“孟婆汤尽,前尘尽忘,好好投胎去吧。”
两人不知在忘川中挣扎了多久,花逐晓几乎没有力气了,而苏洛寒只是一个魂魄,受到的痛苦只会比她更甚,这忘川水又有毒,再继续浸泡下去,就算能找到明镜台,能将苏洛寒复活,他下半辈子也没有指望了,搞不好复活的时候再出点差错,把他变成高级的僵尸也不一定。花逐晓模模糊糊地这样想着,一面快速地思考着还有什么办法可以脱困。
虽然不知道曼珠为什么要把她推下来,不过,就算曼珠现在走了,他日她肯定要想办法报复她的。苏洛寒若是知道这个时候了花逐晓还在想这个,恐怕是要晕过去了。忘川水给魂魄的感觉可不是一句不好能说得清的。忘川集结了邪恶哀怨,化作极寒的灵体往他们体内钻,苏洛寒的痛苦自不用说,花逐晓身为火龙,这下是受到重创了。
但是花逐晓也意识到,这样下去是不行了。想了想拔下头上的一根簪子,刺在自己心头。苏洛寒吓了一跳,握住她的手,呵道:“你疯了?”
花逐晓被簪子一刺,剧痛之下,神智倒是恢复了一些,也不回答苏洛寒的话,另一只手覆在苏洛寒的手上,又往深处刺了一些。这下,她的心脏猛的收缩了一下,她也忍不住哼出了声,观其胸前,一股与之前鲜红的血液全然不同的金色液体涌了出来。花逐晓看着苏洛寒惊慌失措的脸,身体猛地下坠,脱离了苏洛寒的手。
忘川里,一条火龙托着一个魂魄猛烈地挣扎着,忘川中的水鬼受到烈火的吞噬,一片一片地消失在鲜红的河水中。有经过的鬼差看见这种情形,连忙汇报给了阎王。而知晓了此事的阎王,也只是在阎王殿里关注着事态的发展,并不干预。
白无常觉得此事蹊跷,试探着问道:“阎王爷,这事儿……就由着她去?”
阎王根本就不看他一眼,又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办差。白无常也只得退下。
刚出阎王殿便被黑无常拉到一旁,“我就说嘛,这可是龙族的事儿,反正也与咱们没多大关系,管了也不讨好。”
白无常睁大了眼睛道:“这都大闹忘川了,还与咱们没关系?”
黑无常笑道:“这算什么,她带的反正也是咱们勾不了的魂魄,咱们去管,也是救了他们,不救他们,他们也有法子出去。你说,这跟咱们还有关系吗?”
白无常是越听越糊涂,黑无常却不再说了,神秘地笑笑就走了,留他独自猜测着,却是越猜越摸不着其中的门道。
而忘川中花逐晓化作的火龙还在挣扎着。只见那火龙十分巨大,搁浅在忘川,周身都是赤练之火,鬼差们看了也暗自称奇——这么烈的火,也没把它背上的那个魂魄给考没了!
其实,如果不仔细看,几乎已经看不见龙背上苏洛寒小小的身影了。花逐晓浑身是火,即便是化龙前用自己的血给他布下结界,也让他感到难以忍受。这火本来就是火龙的生命本源,一烧起来,万物皆要惧它三分,颇有些三昧真火的意思。花逐晓年纪轻,又被剥离了龙丹,原本是烧不起这火的,只她刺伤自己,以心头血与这忘川拼命,才这般厉害。
但是,无论她怎么挣扎,巨龙搁浅,却无法逃脱忘川的掌控,反而感到一阵巨大的吸力一直将他们往下拉。
一会儿,众鬼见忘川掀起巨浪,又听得火龙一阵哀号,那条搁浅在忘川的一龙一魂,就这么沉了下去。白无常吃惊地揉揉眼睛,果然没错,忘川之上,哪里还有那条火龙的踪影?
众鬼也是一阵唏嘘。那火龙明明搁浅在忘川上,忘川之水是怎么覆灭了那条火龙的?虽然百思不得其解,但这里是冥界,这样的事也不是没可能发生。于是众鬼该轮回的轮回,该办差的办差,很快又恢复了秩序。
人间的苏务观等人可不知道下面的变故,却也遇到了棘手的事儿——湘夫人被妖魔所伤,眼看是活不成了!
原来“弄乾坤”炼化的妖魔虽然厉害,但道家还是有专门对付它的办法的,可是苏务观一直凭借这个阵法以毒攻毒,那妖魔吸收了苏务观身体里的邪气,自身却是进行了变异。虚真花了不少功夫,终于借机伤了它,谁知它却趁人不备向湘夫人发起了进攻。有了虚真及南华宫的弟子,湘夫人和苏务观便只在旁观战,眼见那妖魔突破了南华宫人的包围。
虽然与南华真人有些渊源,但湘夫人毕竟不懂道术,怕自己胡乱出手会伤了苏洛寒的身体,又来不及逃跑,只能任由它伤了自己。那妖魔带着妖邪之气,一击之下,竟是将湘夫人打成重伤,昏迷不醒。
虚真见此情形,又率领弟子将妖魔包围住,过程掠去不提,总算是将妖魔收服了。苏务观见湘夫人危在旦夕,便提议虚真将湘夫人带回南华宫治疗,而他便守着苏洛寒的身体,等花逐晓和苏洛寒回来。虚真沉吟之下便答应了,带着湘夫人与刚刚收服的妖魔,同众弟子回了南华宫。
重伤的花逐晓也不知昏睡了多久,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块巨大的黑色石头上,胸口的血已经止住了,但是衣服上留下了一个洞,上面的血迹已经被忘川冲刷掉了,但是她敏锐地感觉到了自己浑身上下沾满的怨气。不过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发现体力尚可,她连忙起身,待脑中晕眩的感觉过去,她便看见石头一侧的巨大的镜子,和站在镜前的苏洛寒。
花逐晓的脑子有那么一瞬有些转不过来。
这里,便是明镜台了?
从石头上滑下,花逐晓走到了镜前,观察这面镜子。
此镜大概有两人多高,镜身是凹凸不平的红黑色石头。据曼珠所说,明镜台由炼狱之石所筑,想必这些石头就是所谓的炼狱之石了。至于镜面……花逐晓方才并未看出是什么材质所筑,凑到跟前仔细看了看,原本平滑的镜面泛起吧波澜,镜中两人的的身影变成了花逐晓一个人的!
花逐晓一愣,转头看身边的苏洛寒,发现他好好地站在自己身边,正看着镜子发呆,再转头看镜子,依旧只有她一个人的身影。镜中的波澜自正中的源头扩大,逐渐显出了更多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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