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夫人脸色的微变,逃不过椒房殿机灵的宫女,其中一领头的宫女赶紧上前,道:“戚夫人,翁主从椒房殿出来时,皇后娘娘吩咐,早膳翁主吃的少,这会儿让回去补餐。”
“是吗?”戚夫人说话的同时,一只手伸进张嫣的衣服里,狠狠的拧了一下她的肚皮。
张嫣吃痛,不由自主的叫出声来:“好痛……”
“哎呦呦,嫣儿果然是饿了,都叫肚子痛了!嫣儿,可是肚子痛?”戚夫人紧张的问道。
“肚子痛!”张嫣喊着,伸手让那宫女抱。
宫女赶紧上前就要抱张嫣,却被戚夫人恶狠狠的瞪了回去。戚夫人又问:“嫣儿可是肚子痛?是饿了吗?还是早膳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肚子痛!”张嫣带着哭腔喊道。
戚夫人这次则是大胆的将手伸进她的衣服里,说:“来,让我给你揉揉,揉揉揉揉!”揉着揉着,再狠狠的拧一把。张嫣哭了起来,嘴里连声喊着“肚子痛”,双手并用去拽戚夫人的手。
旁边的宫女哪里看不出张嫣的肚子痛是戚夫人在作怪,想上前抱张嫣,又总是被戚夫人瞪回去。一边的孺青看着这情景,也只有着急的份。
这时,那宫女递给孺青一个眼色,孺青会意,不由分说的上前抱住张嫣来分散戚夫人的注意力,戚夫人将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不懂事”的孺青身上,紧接着那宫女快步上前一把将张嫣从戚夫人和孺青怀里抱起来。与此同时,戚夫人身边的宫女也上前阻拦,一时间场面有些失控。而戚夫人伸手试图拽住张嫣,却不想右手小指上带着的护甲狠狠的划伤了张嫣裸露的手腕。
戚夫人松开张嫣,猛地从石凳上站起来,对身边的宫女厉声道:“退下!”紧接着一脚踹在椒房殿那领头宫女的腿上,喝斥道:“大胆的奴婢,竟然敢对本宫无礼,还,抓伤小翁主!是谁给了你这天大的狗胆?竟敢如此鲁莽?连鲁元长公主的小翁主都敢抓伤?”
那宫女一看张嫣手腕上的伤都浸出了血,慌忙跪下,顺势将张嫣放在地上,护在身后,连连磕头道:“戚夫人饶命,戚夫人饶命,奴婢不是有意要顶撞戚夫人,是翁主哭的厉害,奴婢着急,才一时失了分寸顶撞了戚夫人!”
“那翁主腕上的伤怎么说?”戚夫人厉吼道。
“是,是奴婢,是奴婢性子急躁抱翁主时不小心,才……才划伤的!”
张嫣呜咽了一会儿,听见宫女这样说,也停止了哭声,怒视戚夫人,狠狠道:“是你的指甲划伤我的!”
谁知跪在地上的宫女慌忙纠正说:“不是的翁主,是奴婢不小心才让翁主划伤的!”
“哼!”张嫣气急这种自损的人,也真想一脚踹上去,但终究还是同情她身为婢女的无奈,敬重她护主的忠心,只冷哼一声。
“我去告诉皇祖母,戚夫人用指甲划伤了我!”张嫣倒要看看戚夫人对待她这么一个小孩还有什么别的招数。
“胡说,这丫头不懂事,这么多人看着呢,你还想冤枉本宫,小小年纪,怎么就学会了你祖母的德性!”
张嫣是没有想到戚夫人竟然这么的不顾嫌,想是她很自信,纵是椒房殿的宫女们向吕雉学了她说的这些话,她都不会忌惮。
此时,张嫣干脆做一个十足的不懂事的孩子,走到戚夫人身边,用脚踹她,等戚夫人反应过来后,一把将她推翻在地。孺青慌忙上前扶张嫣,嘴里劝道:“翁主,我们回去吧!”张嫣不理会,也不哭不闹,重新站了起来。站起的同时,她看见不远处走过来一个人影,步伐紧凑的朝这边赶。再细看,竟然是刘盈。
戚夫人也注意到了张嫣目光的所向,她扭头看了一眼,回过头来迅速伸出脚,狠狠的将跪在地上的宫女踹翻倒地,嘴里骂道:“好一个不懂事的宫女,有你这样照看翁主的吗?小心本宫告诉皇后娘娘,有你的苦头吃。”她怒骂间,刘盈走进亭子。
“刘盈见过戚夫人!”刘盈双手抱拳作揖,向气头上的戚夫人福了一福。
“哟,是太子殿下啊!”戚夫人惊讶之后,恢复常态,然后对刘盈讲这宫女的罪过。
张嫣仰头看着刘盈,他眼睛细长,嘴唇紧抿,脸上的忧郁好像是深深的刻上去的,跟心情无关。他的声音略带磁性,轻轻的拍击着紧挨着他的张嫣,她似乎能感受到他讲话时吐气的力度。
刘盈瞅了一眼地上跪着的宫女,那宫女已然哭的是梨花带雨。她岂会不知违背戚夫人的意去抱张嫣会有怎样的下场,但她还是那样做了,所以张嫣虽看不惯她的自伤,但终究得承认她是个忠仆。
刘盈的第二眼转向他身边的张嫣,然后弯下腰将她抱起,又向戚夫人说:“让戚夫人动气是这宫女的错,孤这就带她回椒房殿,交给母后处置!还请戚夫人不要放在心上。”
张嫣这么近的距离看着刘盈那张没有一点表情的脸,感受着他轻轻吐气心口的颤动,心间竟异常的平静。刘盈说完,又对地上的宫女说:“还不快向戚夫人认错,回椒房殿领罚?”
“奴婢知错了,还请戚夫人恕罪,戚夫人恕罪!”那宫女磕头如捣蒜。
刘盈又向戚夫人说了“告辞”!抱着张嫣离开亭子,那宫女也慌忙起身紧随其后。
一路上刘盈没有开口说话,张嫣也只是侧头看着他。走了一会儿,张嫣开口说:“嫣儿见过舅舅!”然后一改适才流泪嘟嘴的模样,换成一脸灿烂的笑。
刘盈看了她一眼,似乎也被她这无邪的笑所感染,嘴角牵动了一下,道:“嫣儿还认得舅舅?”
“嗯!”
“凌蓉谢太子殿下救命之恩!”慌张的跑到刘盈前面,跪在地上挡住去路的宫女正是适才被戚夫人栽赃欺负的宫女。
刘盈顿了一下,才说:“你起来吧!你保护翁主没有错,但是也要学会自保,保了主子丢了自己的命,也算不得划算!”毕竟作为主子是如何都不会有性命之忧的。
“太子殿下教训的是!”凌蓉重新退到刘盈身后。
刘盈继续抱着张嫣往前走,边走边吩咐:“先去研院阁杨良人那里,为翁主上药,回到椒房殿对母后和鲁元长公主就说是孤在跟嫣儿玩耍时不小心让树枝刮伤的!别的话多讲了小心性命不保!”
“是,凌蓉谨遵太子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