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敖哥他是冤枉的,这么多年来,敖哥对大汉的心,对父皇的心,女儿可以作证,绝无一丝谋反之意,还请父皇明察啊!”
鲁元哭哭啼啼的央求刘邦,而刘邦只是双手背后,面朝殿门,一脸的淡漠。
“父皇,女儿求求你了,他是女儿的夫君,是……嫣儿的父王,女儿和嫣儿都不能没有他啊!父皇,敖哥他真的是冤枉的,父皇你想想,敖哥纵使有天大的本事,他哪里敢对你下毒手?毕竟我是你的女儿,我若知道,我哪里肯饶了他……”
刘邦厌恶,用力甩开鲁元扯他衣袖的手,冷哼一声,说:“你就是跟他在一起的时日久了才会被他蒙蔽了眼睛,朕作为他的老岳翁,他都敢命人刺杀,可见此人野心不小!根本不会顾及妻儿的安危,更别说会顾及你是否饶他!”
鲁元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重又拽住了刘邦的衣襟,哭着说:“父皇,你真的不了解敖哥的,他不是那样有野心的人……就算是,那是女儿嫁他人妻之前的事……”
“哼!”刘邦再次大力的甩开鲁元,也不管鲁元被他甩的差点趴倒在地,狠狠道,“嫁他人妻前?那是这么多年来,你在他身边,他以朕女婿的身份潜伏多年,到如今怕是早已安好后盾,蓄意谋反了吧!”
“父皇……”鲁元的哭喊显得苍白无力,再加上本就不是善谈之人,更显得万般无助,只泱泱的求道,“这么多年,女儿了解他……”
刘邦对鲁元的无助视而不见,就要踏出椒房殿,旁边的吕雉终于开口了:“陛下请留步!”她说着走到刘邦跟前,脸上没有一点表情,也不带任何情绪,道:“陛下可曾记得抗秦征战中,被敌军围攻,我因对陛下的感情提出过这样的要求?我说,让我穿上你的衣帽骑上你的大马突出重围吧!跟着你抗秦的弟兄们需要你,家里的老翁需要你,你不能有危险。那个时候,你可记得你曾对我承诺过什么?”吕雉说的动情,声音有些哽咽,顿了一下继续说道,“陛下将我揽入怀中,十分不舍,末了才答应我的提议,还承诺说,会好好保护一双儿女,给他们荣华富贵!陛下,你想想当时臣妾对你的心,你该理解如今我们的女儿对自己夫君的心啊!那时我说,没有你,我万万不肯苟活。如今陛下要杀死乐儿的夫君,这不是把乐儿往火坑里推吗?陛下,你的承诺呢?你忘了吗?”
在当时,刘邦只迟疑了一下下便答应了吕雉的提议,有很长一段时间,吕雉心里是不舒服的,她爱他的心到了愿为他付出性命的地步,而他则这样轻易的把吕雉推向危险,来“成全”吕雉口中的大理。后来,又在楚军追逐中,刘邦不顾儿女死活将他们推下马车,因这件事鲁元很长一段时间精神恍惚,频频做恶梦,吕雉便开始怀疑刘邦对三人的情意和他本身的不顾亲人情分的野心。再到今天,刘邦阅尽天下美女,又将戚懿视为专宠,将她冷落,吕雉对刘邦的心早已化成了灰烬。只是,她多有不甘,面对刘邦对其他嫔妃的宠爱,她立誓总有一天她要惩罚那些跟她争宠的人。
刘邦只静静的立在原地,不言不语。
鲁元见吕雉都这样说了,刘邦仍旧没有怜惜她的意思,转头看见殿门口侍卫腰间的佩剑,在这一瞬间她的脑海里出现的则是张嫣曾经的勇敢,鲁元心一横,迅速起身,上前猛然握住剑柄,那剑飞速出鞘,架在自己的脖子上。这一系列动作固然要引起众人的注意,刘邦和吕雉回头一看,瞬时惊呆在原地,吕雉的脸已然是煞白。她连连喊着:“乐儿,你可别做傻事啊!乐儿,那剑锋利的很,你快把剑拿下来!有母后在,有母后在,你要相信母后!”
躲在外面,屡次要冲进去却都被刘盈拉住的张嫣,此时也不顾一切的冲进去扑向鲁元:“母后——”
刘盈也慌忙跑了进去,道:“姐姐切莫动气啊!”然后将张嫣护在怀里,拦住了张嫣奔过去的冲动。
鲁元不睬,继续哽咽着说:“父皇,母后说的对,母后曾经对你说的话,正是如今孩儿的心境,‘没有你,我万万不肯苟活’!父皇,你若不能理解女儿的心,非要杀了敖哥,女儿也只能早一步去阴曹地府,为我的敖哥探路了,等敖哥去了阴曹地府,同我再续夫妻情分!”
“母后,我不要你死!”张嫣哭喊着,“不要你死!”她明知鲁元不会死,但眼前的情景着实让她心中惶恐。这个她穿越以来,那样疼爱她的母亲,不惜生命的爱着她的女人,投入了她所有母爱的女人,她没有理由不把她当做她的亲娘。
吕雉的双手都在颤抖,声音颤颤巍巍的说:“乐儿,不要冲动,你要相信,你要相信你父皇的英明,他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张敖他一定会没事的,乐儿,你快,快放下剑……”
鲁元死意已决,利剑的刃已然划伤了她颈子的皮肤,有一条红线顺着白皙的颈子蜿蜒而下,那片红瞬间晕染了三重衣最里层的白绸。
刘盈不语,目光不时的瞅向刘邦,观察他每一个变换的神情。他看到刘邦同吕雉一样惊慌和害怕,也同张嫣一样恐慌,却没有一丝一个父亲对儿女该有的怜惜的神情流露。这样的刘邦,让刘盈变得冷静,隐隐听见有颗心“滴答滴答”的在滴血,每一滴都敲打着他脆弱的神经。
刘邦说:“鲁元你放下剑!”
“不,你不能保证敖哥的生还,我……也只有结束自己的性命追随敖哥而去!”
吕雉跌跌撞撞来到刘邦跟前,死死拽住刘邦的衣袖,道:“刘季,你果真这样狠心吗?你果真要害死你自己亲生的女儿吗?她是这个汉宫唯一的公主啊!”
刘邦见状似是无奈,但他却又是重重的冷哼一声,用力甩开吕雉,拂袖而去。
“刘季,你……”吕雉见刘邦不顾鲁元死活狠心离去,无计可施,气的差点蹲坐在地上。回头看着鲁元,不无痛心的喊道:“女儿……你父皇他……”
本在鲁元身体中支撑着她的那股莫大的力量,此时因为刘邦的狠心离去化成了一股青烟,也随着痛苦的心飘落的无影无踪,鲁元无力的蹲坐在地上,握佩剑的手也失去了力量,只听“咣当”一声,佩剑落地。吕雉慌忙上前,一把将她抱进怀里,喊道:“乐儿,我苦命的女儿!”
“母后!”
“姐姐!”
“哇!”一声,鲁元在吕雉怀里放声大哭。
鲁元哭了一会儿,说:“母后,敖哥已经在来长安的囚车上了,母后,你要救敖哥啊!”
吕雉安慰她说:“你放心,母后一定会救你的夫君的!”说完咬了咬牙。刘季啊刘季,你为了防张敖,先无来由的召张敖来长安一趟,企图扰乱他的心智,再让我下诏书召乐儿和嫣儿回汉宫,做了十足的把握后,最后派人去赵国擒拿张敖。刘季,你非要对你的妻女提防到如斯地步吗?我们,我们竟成了你捉拿反贼的工具。
吕雉仰天长叹,悲伤莫过于此。对刘邦仅存的那一丝夫妻情念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刘盈立于一旁,见张嫣哭的伤心,弯下身子,将张嫣抱起。张嫣痛哭之余,紧紧搂住刘盈的脖子,哭道:“舅舅,舅舅!”
“嫣儿乖!母后已经没事了,嫣儿不哭!”刘盈又安慰鲁元说:“姐姐切莫伤心,给我一日时间,我会在赵王来长安之前帮姐姐查出此事的来龙去脉。”
“一日?盈儿何来这样的自信!”吕雉猛然抬头看向刘盈,她在奇怪一向唯唯诺诺的刘盈今日说话怎么会这么有魄力。
刘盈垂下眼帘,轻声道:“孩儿会尽力!”
事实上,和刘邦日日相伴的他早有耳闻,鲁元是他的姐姐,这件事又太蹊跷,他自然不会坐视不管,所以几日前他就在着手查此事。
待到鲁元哭了一阵,吕雉吩咐宫人去请太医为鲁元包扎伤口。
太医来过,为鲁元包扎了伤口后,见鲁元脸色苍白,疑似虚症,又帮她搭了脉。
过了好大一会儿,太医才起身,笑着向吕雉拱手道:“恭喜皇后娘娘,贺喜皇后娘娘!”
吕雉不解,忙问:“何来之喜?”
站在一旁的张嫣听罢,情不自禁的笑出声来。刘盈奇怪,捏她的脸颊,问她:“你笑什么?”
“我笑,我要有弟弟了!”张嫣一时兴起,不假思索道。说完便一阵的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