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嫣离开西宫门并没有再回研院阁,而是回了椒房殿。这时吕雉和鲁元已经回来了。
“嫣儿,你太贪玩了,怎的不听祖母的话,还是跑出去玩了?”正在嗔怪的是吕雉,又看见张嫣身后的孺青,骂道,“让你好生照顾翁主,你是怎么做的?还陪着她一起出去胡闹?”
孺青闻言,又见吕雉凶神恶煞的样子,慌忙跪下,学着汉宫其他宫女内侍认错的样子,说:“奴婢知罪,还请皇后娘娘饶命!”
“皇祖母,你不要怪孺青,孺青向来最是听我的,我让她陪我一起出去,她哪里会不从?”她说着赶快转移话题,道,“皇祖母,我父王来了吗?你和母后可见到父王了?父王有没有说想我?”
吕雉叹了口气,轻轻的摇了摇头说:“你父王来到长安,直接被你皇阿公送去了廷尉府受审,哪里能见得到?”
张嫣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走到鲁元跟前,安慰的拉了拉她的手。
待到酉时,吕雉差人去唤刘盈过来椒房殿,共同商议张敖之事。刘盈到了椒房殿,对吕雉说他已经去过廷尉府。
鲁元听闻刘盈见到了张敖,慌忙上前,拉着刘盈问道:“敖哥在廷尉府受审可吃了苦?你见到敖哥,他有没有问到我?”
刘盈很想对她说张敖在廷尉府的情况,很想对她说张敖的憔悴,不过为了不让鲁元更伤心和担忧,刘盈还是选择含糊的回答:“赵王在廷尉府虽然是受审,但廷尉则是以礼相待,吃的住的均为上品,绝无怠慢之意。”
刘盈说的也是实情,廷尉哪里不知这是当今皇后娘娘的女婿,长公主的夫君,而且又是大汉旗下赵国王上,虽是带罪受审,也不敢怠慢。
吕雉问:“那你有没有再去查那进谗言的小人?”
“去过了,原以为那人虽不是朝堂大臣,也该是有官职之人,却不想,他竟是个游手好闲的闲杂人等。只是不明白的是,他怎么会熟知赵国的事务,且对赵国朝堂上下官宦大臣了如指掌。”刘盈若有所思的说道。
“马上绑了他来,让本宫来审!”吕雉对刘盈的办事风格十分不满,只得亲自出马。
“母后,我之所以没有在当时就把他抓了,是因为我猜这人身后一定有他人撑腰,不然只一个游手好闲之人,他哪里懂得这些?”
刘盈记得几年前,管姬娘娘还很得宠的时候,她宫里的一个宫女仗着管姬得宠,出言顶撞了吕雉,吕雉竟然命人将她活活的给杖死。自此就连戚夫人也知道了吕雉狠毒,在她跟前虽然嚣张但也多了分忌惮。所以现在刘盈若将此人抓了送给吕雉那人恐怕也只有死路一条,刘盈自然不会这么做。
“既然如此,盈儿,你继续查,势必将此人查他个白骨外露,揪出那背后指使之人。”吕雉说着恨得双手紧握,“敢对本宫的儿女下手,那就是对本宫的不敬,只要查出来就休想苟活。”
“诺!”刘盈施了礼,告了辞。
事实上,刘盈查到的不仅仅只有这些,他查到的要比这些更加详细。吕雉情急,又说出那样狠毒的话来,刘盈也只得相瞒。
刘盈刚出椒房殿,吕雉便又差人去唤吕禄。
很快,吕禄来了。先向吕雉行了礼,问:“姑母叫我来可有什么要吩咐的?”
“张敖已经到了廷尉府,你应该听说了吧?”吕雉说。
“听说了,今日下了早朝时听说的。”
“你可有什么想法?”
吕禄嗫喏道:“侄儿暂时还未有想法,但侄儿会竭力照看尚在廷尉府的赵王……”
“混账东西!你能照顾的了什么?”
“姑母……我会想办法的!”
“等你想到办法,恐怕赵王已经被廷尉认罪伏法了?”吕雉气急,将手狠狠的砸在案几上,然后长叹一声,感慨道,“我怎么净养一些没用的东西?”
“姑母,侄儿蠢笨,还请姑母点化。”吕禄骇的慌忙作揖道。
吕雉长吁短叹后,吩咐道:“盈儿正在着手查陷害赵王之人,查的已经有了些眉目,你去跟本宫查清楚那人来路,最好是抓了来让本宫亲自审问。”
“姑母能不能提点一下那人经常出没的地方。”
吕雉再次气急,将手旁边的茶杯扔了过去,差一点砸在吕禄的头上,“你简直是朽木不可雕也!”
鲁元和张嫣赶紧上前,劝吕雉不要动气。
吕禄慌忙跪下,道:“吕禄蠢,蠢笨,还望姑母保重身子!”
吕雉微微闭上眼,呼出一口气,情绪才慢慢平静,道:“去吧,跟踪盈儿,你将事半功倍!”
吕禄不解,又生怕问出来的话又要惹吕雉生气,嗫喏好大一会儿,才问:“既然是太子殿下在查,侄儿恐怕不好插手此事吧!”
“他是在查,但本宫要你暗地里也查,而且一定要将那人给本宫抓来。”
吕禄抬眼看了一下吕雉,道:“诺!”
鲁元亲自送吕禄出了大殿,又对吕禄客气道:“麻烦表哥了!”
“能为姑母办事,能为表妹办事,是我的福分,表妹不必放在心上!”说完吕禄离开了椒房殿。
鲁元回到吕雉身边,又命人重新为吕雉沏茶,然后问:“母后这样做是信不过盈弟吗?”
“不是我信他不过,是他太过仁慈,此时由不得他仁慈。”吕雉想到刘盈,不由得连连叹气,又说,“若等他仁慈,只会拖延时间,将张敖陷入困境之中难以解脱。”
鲁元听罢也没有再说什么。
从刘盈来了又走,再到吕禄来了又离开,张嫣都站在一旁,一言不发,静静的听着。她感慨吕雉对刘盈的不理解,如果不是吕雉心急又狠辣,不信任刘盈插手此事,刘盈未必真的不能将此事办妥。又感慨吕禄的蠢笨,她在想以吕禄的资质,吕雉专政时期,他是怎么坐上太尉的宝座的?
鲁元一直心事重重,晚膳也只吃了几口便没有了胃口。跟吕雉说起张敖的处境,不由得伤心,说:“母后,明日我想见见敖哥,母后有没有什么法子让我见到敖哥?”
吕雉并没有马上答应,她想了想,才说:“母后来安顿,你一整天没有进食,还是再吃点吧!”
“对啊,母后,吃饱了才有力气想父王,才有力气想办法。”张嫣边吃边说。她是绝不肯委屈自己的肚子的。
吕雉微微一笑,附和的哄说张嫣道:“嫣儿说的对,你也要向嫣儿学习呢!看嫣儿吃的多香!嫣儿要多吃点哦!”然后又认真的劝鲁元,“你现在怀了孩子,更要保重身体,吃这么一点,怎么能保证肚子里孩子的成长?张敖虽然受困,但终究是会逢凶化吉的,等他安稳了,而你和孩子再有个三长两短,岂不是徒增张敖的伤心?你怎忍心?”
吕雉说到了鲁元的痛处,鲁元擦了擦眼泪,强忍着又吃了几口。
临睡前,吕雉又差人请了太医为鲁元颈子上的伤口换了药,才哄鲁元和张嫣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