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车般闪电飞至的狼牙棒,携带着万钧之力,砸破了图屠的胸膛,巨大的惯性带着他飞跃奔腾的战马,摔落血泥之中,更是滑行了一段距离。
屠各一代猛士,休利屠王的英雄儿子,没死在惨烈的战场搏杀中,却死在父王阴狠的私欲之下,死在背后袭来他所失去的狼牙棒下。
可悲,可叹!
父子血肉本相连,大难临头各自飞。
图屠的阵亡,使得屠各骑士原本就因为李蛮凶蛮如霸王的形象而跌落的士气更如落深渊。
机灵的屠各骑士纷纷拔转马头,飞奔四散。他们的逃离,很快就引起了更多的屠各骑士争相效仿,整个骑队马上如同倒塌的多米罗骨牌,一败涂地。
来时气势如虹、旗胜森严,如今心胆俱寒、辙乱旗靡,争相亡命。
栾提呼厨泉、黄莺,张着大口喘着粗气,一脸不相信。
英气迫人的黄莺甚至还用力的捏了她自己大腿一把,以确认她不是身在梦中。
“王子”黄莺伸手拍醒惊讶中的栾提呼厨泉“屠各反贼争相亡命,四散奔逃,正可乘胜追击。”
栾提呼厨泉手打凉棚,观望四散奔逃的屠各骑士,口张了几次,最后却化为一声叹息,“本王子也想乘胜追击,但部从乏力,战马疲软……”
“哎”黄莺黯然的环顾乏力的部曲,口吐白沫的战马。沉默一阵后,她才抬起美目凝视大纛飘落之处傲然站立的雄壮大汉。
栾提呼厨泉沉默的观望屠各骑士的溃败,突然他眸子凸起,散发出炽热的光芒,进而高声喝令:“打扫战场,收缴战马……”
……
不提休利屠王为报名,舍弃儿子;栾提呼厨泉手忙脚乱的指挥部从打扫战场,收缴战马。
奋战过后的李蛮如今相当糟糕,头昏脑胀,眼睛发黑,喉咙干渴,胸膛冒火,全身提不起一点力气。
假如现在有一只蚂蚁爬上李蛮身上,估计这只蚂蚁就能把他压倒,至于来一个捡便宜的小兵,那他必死无疑。
还好李蛮满嘴鲜血,全身上下更挂满零碎的肉末,简直就如临世的魔王,令四散奔逃的屠各骑士根本不敢靠近。
回顾李蛮自直插休利屠王的大纛起,先在屠各骑士中左冲右突,紧跟着对战图屠,鱼跃而起砸碎一个骑士,最后更是奋起余力把重达八十多斤的狼牙棒甩出,击杀图屠。
这所有一切无不需要巨大的体力和精力去完成,可经过三天的突围无数次作战,李蛮身体早已疲乏,要不是强烈的求生意志一直冲击着他的神经,他早就力竭而亡了。
如今大纛倒下,图屠阵亡,休利屠王远逃,屠各骑士已经崩溃,所有的威胁解除,李蛮把命保住,能继续活下去了,所以他意志一松,全身发软,眼睛转黑。
当黄莺随着栾提呼厨泉打扫完战场,杀掉身受重伤还没断气的敌我人员,来到他身前时。李蛮浑身粘着破碎的黑色肉末,散发着冲天的血腥气味,理所当然的陷入昏迷。
“你家主子如何?”
“回黄小姐,少主力竭昏迷,并无大碍,谢黄小姐关心。”
黄莺闻言,美目凝望了李蛮良久,才幽幽叹息,吩咐贴身侍女小梅给李蛮梳洗包扎,默默转身离开。
……
“水……水……”
一抹清泉流入口中,滋润李蛮冒火的喉咙,他贪婪的吞咽着。
“少主,别急,水很多。”负责照顾李蛮的部曲,重新换上一袋清水。
足足喝了两袋清水的李蛮,才缓缓睁开眼睛,环目四顾。
朔风依旧呼啸,黄沙仍然漫天飞舞、疯狂肆虐,远方山峰间长城若隐若现,一切如旧,只多了一抹蓝色的湖水,还有星星点点,在朔风中明灭不定,不停闪烁的篝火。
李蛮伸手拍了拍额头,邹着眉头发问:“我昏迷了多久?”
“少主昏迷了一天两夜。”
“昏迷中都发生了什么事?”
“自少主击杀了图屠后,休利屠王狼狈而逃,这一天两夜除了赶路外,没特别的事情。就是黄小姐曾经探望过少主,并让她的贴身侍女小梅帮少主梳洗兼包扎伤口。”
“哦”李蛮收回目光,审视自己,各处伤口都用上好的麻布细心包扎,衣服干净,全身清爽,难怪!
“少主……那……那个……”
“有话说话……”李蛮邹眉“怎么回事,话不会说了,吞吞吐吐的?”
“少主……少主……二王子那厮……那厮……太过分了。”部曲咬牙切齿,凶光毕露。
怎么回事,这几天李蛮不怎么待见这个匈奴二王子,这样就过来找麻烦了?
李蛮脸色瞬间沉下来了,逼视部曲等待解析。
部曲明显感觉到压力,冷汗顺着额头一直流到眼里,他不敢伸手去擦,磕磕碰碰的说:“少主,您斩将夺旗,击杀图屠,逆转战局,变相救了二王子一命。如此显赫战功,按匈奴规矩,我们起码独占缴获的战利品五成,但呼厨泉那厮太过分了,缴获五百多匹战马,他却像打发乞丐一样,只分给了我们每人一匹,三十匹。”
话音刚落,血战余生的部曲就开始怒骂栾提呼厨泉做的不地道。
李蛮环顾左右,大多数部曲身上伤口林立,却得不到有效医治,连起码的干净麻布也缺少。部曲们身上不是很严重的伤口,大多直接露在朔风之中,这些伤口翻卷的血肉,全无血色,异样苍白。
这件事就是变相的等死,李蛮心痛啊!
这些是跟他血战余生,毫无怨言默默跟随的忠心仆从;这些是他在乱世中生存下去的根本;这些更是他以后建功立业的种子。
李蛮不得不心痛,这些忠心部曲死一个少一个。
“某,对不起你们!”李蛮眼泪憋不住,缓缓流出“几经血战,兄弟们死的死,伤的上,餐风露宿,朝不保夕,都是某连累你们了。”
部曲闻言,想起连日的血战,肝肠寸断,兄弟死了,手足死了,家没了,儿子也没了,妻子也没了。
“不过”李蛮话头一转,声音转厉:“形势迫人,我们没有机会选择,一切都是那些反贼逼迫我们远离亲人,远离家园,远离安宁的生活。”
“既然安宁的生活一去不复返,我们更是走上这条拼命之路。”
“我们就不能害怕,不能懦弱,不能心慈手软,要勇敢,要无畏,要团结,更要有置于死地而后生的霸气。”
“生当豪迈,死须英雄。”
“嗷……勇敢……团结……无畏……生当豪迈,死须英雄。”部曲随着李蛮的煽动,情绪逐渐从悲伤中走出来,激动狂喊。
“区区小儿敢吞没我们的战利品,兄弟们,怎么办?”李蛮悄悄的偷换概念,把栾提呼厨泉,匈奴二王子喊作小儿。
“抢……”“杀……”部曲激动狂吼。
李蛮逼视部曲,环目四周,声音冷厉:“没错,有人敢欺负我们,我们就凑他娘都认不出他。”
“有人敢抢我们东西,我们就要他倾家荡产。”
“有人敢取我们性命,我们就灭他全族!”
“嗷……”
“呼厨泉小子敢吞我们的战利品,我们就打上门去,夺回应得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