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我顿住,来人向我恭敬地施了一礼,笑道:“真巧,没想到会在此遇上大小姐。”
“林公子。”我淡淡应了声,“你也到庙集来求签?”
他笑着一拱手:“哪里,我是路经此地,方才远远看着大小姐,觉得甚是眼熟,才跟了过来。”
“林公子真与我家小姐有缘。前日在邹府,小姐刚到,林公子就来了。昨儿也是,我家小姐不过是想外出散散心,怎知那样碰巧,竟一出门便见着公子了。今日更巧了,庙集人山人海的,林公子恁是好眼力,一眼便认出小姐了.....”四月摇着扇子,在我后闲闲地道。
林怀卿听后讪笑:“大约是方大小姐气质出众,故而林某一眼便认出来了。”
“既是路过,便不耽误林公子了,请便吧。”我向他点点头,林怀卿张张了嘴,欲言又止,我故作不见,将他留在原地,领着四月离开。
“这林公子真真好笑,愣头愣脑地整日里跟着,害得咱们出门都不得安宁。”四月嘟嚷着。
“不要紧,他要跟便跟罢,别搭理他就是了。”这林怀卿是宁州城一个富商子弟,似是很之前便对方凌忆爱慕不已,无奈方大小姐好似根本瞧不上他,从来不予搭理,再加上方大小姐本就有婚约在身,这林公子只得作罢。最近却不知怎生回事,比之前更生勤快起来,常常突然出现在我所经之地。
“小姐,那林公子还跟着我们那。”四月翻了白眼,“他究竟想怎么着啊,不过是个商户人家的公子,竟也敢对小姐痴心妄想,真真可笑。”若是放在以前,林怀卿这等作为我自是看不上的,可经历之前那番事后,我便也想得通彻了,他要跟着便也由着他,只要他没什么失礼之举,我亦没什么好介怀的。
自从徐州归来已是两月有余,前几日接到黎靖辰的来信,说边关战事较之前已然好转许多,匈奴已被我方士兵击退出我大徽国边境五十余里,恰逢乔贵妃与宁昭仪都有了身孕,圣上大喜,故而大赦天下。当今圣上虽然登基十载,却未得有子嗣,之前姐姐怀有身孕,圣上对她与苏家都是大大赏赐过一番,现下两位娘娘身子都有了动静,龙心自然大悦。
我轻叹,只是姐姐的日子大约不好过罢,落了胎的妃子在**之中亦是常常被冷落的。
从庙集出来,不知不觉已是黄昏,街上行人是少了许多。路过绮翠坊时,我不觉顿了顿,当日方凌忆便是在此处结识顾明远的,故而牵扯出一干恩怨。四月见我停在这茶坊前,便道:“小姐,今日这里倒是清静,要进去坐坐么?”
这绮翠坊立于渭明湖畔,在宁州也算小有名气,平日里亦是宾朋满座,盈声沸天。不知为何,今日却是冷清得很,从门口望去,竟看不到什么客人,也是难得。
我点点头,却没想道才踏进这绮翠坊的大门,却见这茶坊的门内竟站着两个冷面的带刀男子,见了我与四月,面上没什么表情,只朝门外做了个“请”的姿势,竟是要撵我们出去。四月与我皆是一愣。
方凌忆在宁州城内也算是赫赫有名了,凡是大户商家没有不知道方大小姐,哪一个见着不是毕恭毕敬的,像今日这般进门就被人撵,估计是头一遭。
绮翠坊的老板突然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满脸赔笑地看着我道:“原来是方大小姐,真是有失远迎啊,嘿嘿。”
“你既认得这是我家小姐,还不叫他们让开。”四月怒道。那老板轻“咳”了声,抬起手擦掉头上的虚汗,干笑:“大小姐不知,今日这,这茶坊被人包了。”
时常有有钱人家的公子哥们包下一整座茶楼船坊,在其中寻欢作乐,我见那老板满脸为难,亦不想与他计较,转身对四月道:“既如此,我们便下回再来罢。”四月点点头,我二人正待离开,却听得人道:“你这老板好没眼色,方大小姐赏脸光临你绮翠坊,你不好好招待便罢,竟还开口撵人,真是不知好歹。方大小姐乃知府大人掌上明珠,你这般作为,难不曾是不把知府放在眼里?”此人竟是那林怀卿。
我不悦地皱了皱眉,官宦人家子女,出门在外,最忌讳的便是将父母官职抬出,仗势压人,这林怀卿一口一个知府大人,让人极是反感。
茶坊老板听后汗水流得愈凶,只得连连向我们施礼,急道:“不敢,不敢。”
那林怀卿一脸得意,大约是以为替我挽回了面子,我必是要对他刮目相看的,张嘴又道:“你既知道,还不快快准备.....”
“不必了,”我打断他,“林公子无需费心,这老板既是收了别人的钱,客人的吩咐他也不敢不应,宁州城那么多茶坊,我们去别处也是一样的。”
林怀卿一愣,显然没想到我竟会如此不领他的情。茶坊老板却是大松了一口气的模样。
就在此时,从楼上下来了一个青衫男子,他淡淡朝我们道:“才刚我家主人听说几位要进来喝茶,便道来者皆是客,请几位进去坐坐。”
林怀卿听后脸色似有些好转,一脸傲然:“算你家主子明事理。”
男子听后,扫了他一眼,眼中尽是冷意,林公子竟似被骇住,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
男子做了个“请”的姿势,便在前带路上了楼,四月在身后低低喊了我声:“小姐”。我冲她摇摇头,示意她莫要多说话。连四月这丫头都看出来者不凡,看来楼上的确是贵客了。
这绮翠坊共有三层,最顶一层只有一个雅间,唤作“凤来阁”,正对渭明湖,视野极好。那男子领着我们便是到了那“凤来阁”前,却是先立于门外,恭敬地叫了声“主子”。
里面的人淡淡“恩”了一声,男子便让开,林怀卿便率先跨了进去,四月却似很有些紧张,紧跟在我身后。
屋内坐着两名男子,似正在饮茶,身后站着几个伺候的下人。其中一名白衣男子见我们进来先是上下打量了林怀卿一番,接着又看向我,拱了拱手,笑道:“在下于文,京城人氏。方才与家兄在坊间饮茶,听得知府大人的名讳,原不知竟冒犯方大人家千金,实在失礼,如若不嫌弃,便请坐下共饮。”
“公子客气,既然是京城来的贵客,难得到宁州游历,我们也不便打扰。”我抢在林怀卿前面拒绝,他似有些诧异,看了我一眼。
白衣男子听后,勾勾嘴角,看了对面的锦衣男子一看,见后者只是饮茶,脸上没甚表情,便又笑道:“方大小姐不必如此拘礼,我们初进宁州,便听闻说方大小姐乃女中豪杰,,能与大小姐共饮,也算是荣幸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