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看看我,又看看傅言则,欲言又止。
傅言则笑道:“好丫头,下去罢,我有话要和你家小姐说。”
四月脸上露出了惊喜之色,偷眼瞄我,抿了抿嘴。
待四月退下后,傅言则只是看着我,并不言语,让我颇觉得有些尴尬。此刻,我真怕他会说出什么让我不知该如何作答的话来。
“我明日便要启程了。”
我暗自松了口气,“一路保重。”
他眯眼,脸上笑意不见了:“你就没什么别的好说了?”
“之前是我对不住你,”我顿了顿,“多谢你来看我。”言尽于此。他从前既可以对方凌忆既往不咎,那么现在,只要我不答应,他亦不会逼迫我回应他的感情。这样的男子确是真性情也,只可惜他与方凌忆今世必然有缘无分了。
他“恩”了一声,又道:“我那日说的话,你莫介意,我也是一时气急,”他看着桌案,淡淡道,“我只没想到你竟会为那么个男子去送死。”
刹那,我觉得莫名的伤感,为方凌忆,为眼前的傅言责,为他们二人之间无望的感情。我突然生出告诉他一切真相的冲动,方凌忆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我可以欺骗任何说我是方家大小姐,可我却不想骗他。眼前这个人有权力亦有资格知道他的爱人身在何处。
思索片刻,正待开口,却听他道:“我已应征入伍了。”
见我睁大了眼睛,他揶揄地笑道:“怎么,傻了啊?”
“你,你为何.........”战场亦刑场,保不齐就会丢掉性命。不知为何,我虽对他并无男女之情,可这人的性命安慰我却无法置之不顾。
“你不是一直自诩为将家国大事放在心上吗,竟不知道前些日子边关告急?”见我并不理会他的嘲弄,他扬扬眉又道:“一个月前,辽人夜袭绥远关,我军死伤无数,那些个辽狗,竟声称要一统我大徽朝,真不知天高地厚。”
“辽人虽然凶残,可与汉人相比,实乃蝼蚁,不足为惧。”
他点头:“大徽子民千千万,岂是几只辽狗就能掌控得了的?只是那辽人真真奸诈,竟与匈奴勾结,害得我朝战事连连吃紧,连圣上胞弟九王爷也带兵亲自出城迎战去了。我等男儿保家卫国,自然是义不容辞。”
“那姑母她们.........”他是傅家唯一的子嗣,很难相信傅大人竟会同意他入伍。
“他们不知道。”他压低声音对我笑道,“我明日便去兵部报道,到时修书一封告诉他们也不迟。”
“你也太胡来了!”我没想到,他竟是想先斩后奏,“你这样任意妄为,可曾替姑父姑母想过?他们一把年纪,还要在家里为你担心神伤?还有你未过门的妻子,你让她情何以堪?”
他听后竟大笑,随即冷冷道:“那你当初悔婚逃跑,可曾替舅舅,舅母想过?又让我情何以堪?”
我哑然。今时今日,傅言则所作所为,亦是当初方凌忆的所为。
“你放心,他们现下心中不舍,待我将来打了胜仗归来,功成名就,他们不仅不会怪我,说不定还会为我光宗耀祖乐得多活几年,也是极有可能的。”
“你..........”这傅言则真真和他表妹是一个德性。
“到了那时,”他似故意顿了顿,“就算你后悔了,我也是不会要你的。”
我真是不知该说什么好了:“那便祝你早日凯旋归来罢。”思索片刻,又道:“兴兵打仗不同其他,你且小心。”
他看了我一眼,“哼”了一声,开了房门,门口竟露出四月半个脑袋。
“表......表少爷.......”她大约没想到傅言则会突然开门,来不及躲藏,羞红了脸,吞吞吐吐站在一旁。
“方凌忆。”傅言则背对我,看不到他的神情,却感觉得到这男子此时定是傲气十足,“待我功成名就归来日,我们就成亲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