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贾敏去了扬州以后,元春到可儿的天香楼的次数比以往多了起来,不过想想也是,那边府里算算也就她一个姑娘家了,其他都是些男孩子。
两个人没事就在一起练练曲子,温习功课,或是绣花打络子,时间倒也觉得好打发。
这日元春和可儿练完曲子一起吃点心,元春有些伤感道:“自从姑姑走了以后,突然之间感觉很寂寞,以前姑姑在的时候倒是没有觉得她有多重要,现在才发现自己错了。”
可儿正一手抚弄着桌上开得正好的贴梗海棠,这盆花是年里头贾敬遣人送来的。还说这花是个稀罕品种,总共也就得了四盆,两盆孝敬那边荣府的长辈了,一盆给可儿的,剩下来那盆给了贾珍。现如今这花开了,花朵果真鲜润丰腴、绚烂耀目。真真的给可儿这闺房里也增添了春色。
这时听到元春如此说道,便也叹了口气说道:“人常说,失去才知珍惜,原来这是真的。”
“是啊,现如今我们那边府里感觉寂寞了不少,哥哥忙着看书上学,嫂子自然要在左右服侍,爹爹忙着公务,娘本是个不喜说话的,只有到了祖母那里才能多些欢笑。”元春幽幽的叹道。
“你如今都十三了,过几年也要嫁人给人家做媳妇了!就再奈何几年吧!”可儿捂着嘴嘻嘻笑道。
“好你个小妞子,这么小就知道要做媳妇了?谁跟你说的?”元春作势要捏可儿的脸,脸颊却有些红了,不知道此时她想到了谁。
“女孩子就本就是要给人做媳妇的,凤哥不是也跟琏哥哥订了亲么?你姑姑不也是嫁了人了才去扬州的?就是珍哥哥,也是要娶媳妇了!”可儿扳着手指头一一说道,样子说不出的娇憨。
“是的呢!你不说我倒是忘了,珍哥哥也是要娶媳妇了,怪不得这些日子他到你这里来的少,原来是去忙了。”元春做恍然大悟状,笑出了声。
“可不是去忙了,叔父平日里公事繁忙,也只能珍哥哥带着下人一起张罗,家里有个嫂嫂也是好的。”可儿嘴里这样说道,心里却有些难过起来,珍哥哥要娶媳妇了,等到自己长大了以后他还会娶她吗?不过想想平日里听着大人们说话,知道男子们可以娶几个妻子,可儿心里又舒服了些。
“可儿,你喜欢什么样的男子呢?听祖母说以后珍哥哥有了儿子就把你许配给他,只是你倒是比珍哥哥的儿子大了好多岁了!”元春心里觉得这样的定亲怪怪的,这珍哥哥还没成亲生娃娃,就已经把儿子的媳妇给找好了。
“我才不要嫁给珍哥哥的儿子呢!以后我爹会来接我回家去的!”可儿忽然心里就伤感了。
“你爹爹都不管你了,怎么还会来接你?你以后就是我珍哥哥的儿媳妇了!”元春开着玩笑,心想可儿到了这里时间也不短了,从一开始大家都这么说的啊。
“我爹会来接我的,他肯定会来的,我叔父说过的!”可儿说着泪花就出来了,她的脑海里又泛起那个陌生叔父说过的话,对,现在家里不好,他们没办法,以后肯定会来接她回去的。
“好好,他会来接你走的!你别哭!”元春看可儿要哭的样子心里有些慌了,她想起母亲平日里跟自己说过,要逗可儿玩,把她当妹妹待。
“我没哭,我才不哭呢!”可儿倔强的把泪水又逼回了眼眶。
“可儿,珍哥哥成亲你送什么给他啊?”元春看可儿不哭了,赶紧问她些别的,好让她别难过了。
“这我还没准备,你准备送什么?”可儿倒是还没想过这个问题。
“我也正想着呢,想想你们府里也不缺什么,只能做些女孩儿家的刺绣什么的聊表心意罢了!”
“那我明儿个去寻了珍哥哥问问,到时候也好定夺。”
......
第二日,可儿到贾珍房里去寻他,进去时丫头正服侍贾珍换衣裳,可儿见了便站在屏风后面等。
贾珍听到动静赶紧回了头来看,见是可儿便笑了起来:“还躲什么呢?出来吧!我正要去你那儿呢,好不容易才得了闲,要陪你吃晚膳的。今天元春没来吗?”贾珍一边系着汗巾一边答道。
“本来说好了要来的,后来遣了丫头来说身子不大舒服,就不过来了,这不我一得了信就到你这儿来了?”
“那敢情好,咱们都想到一处了!等会子哥哥陪你吃晚膳,让厨房里给你做几样爱吃的。”
“哥哥也不必忙,可儿也不挑嘴的,况且厨房也知道我的脾胃了,平常也是做的我喜欢爱吃的!今天可儿来是问你一件事的!”
贾珍听得可儿说要问他事,便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看着她:“什么事呢?”
“也没有什么事,就是想起哥哥要成亲了,我和元春姐姐再商量着给你送什么礼物呢!”可儿答道。
“你们小孩子家家的送什么礼呢?府里什么也不缺,你要问我,我还真不知到底要什么?”贾珍也没把这个放在心上,要两个妹妹什么礼物呢?也没这样的规矩啊。
“这只是我们做妹妹的心意,你倒是不稀罕,那罢了,免得我们辛苦为你准备的东西不受待见。”可儿见贾珍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不禁来了气,这到底是她和元春的一番心意啊。
“可儿,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我想起来了,你们既然有心要给哥哥礼物,倒不如送哥哥贴身的,你看哥哥这汗巾也旧了,你和元春手艺好,给我绣些稀罕花样,怎么样?”贾珍一时性急,随后看到自己腰上系的汗巾也确实旧了,便对可儿说道。
旁边服侍的大丫头听了自己闷着声在笑,自家少爷只要遇到可儿小姐真的是一点辙都没有啊。这可儿小姐也是的,这小小年纪,脾气倒是不小,懂事也早,这一早都想着要给哥哥成亲准备礼物了。
“就这个?”可儿问道,意思就缺这个?
“嗯,哦,还有枕巾,你们手艺好,帮我绣个喜庆的花色?”贾珍听可儿说就这个以为她嫌少了,赶紧又加了一样。
“可儿晓得了!近日便给哥哥准备!肯定在哥哥成亲之前绣好!”可儿心里已经拿定了主意,她给贾珍绣汗巾,毕竟这是贾珍贴身的物事,让元春帮忙绣枕巾。
说完话,贾珍便和可儿一起去了天香楼,让丫头把他的晚膳也一起送到了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