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白犬张开巨口,一下子把男巫的头整个地吞了进去!
安莫心头一紧,两掌紧紧地抵住了气泡屏障。却见男巫的身体募地变成了一截断石,重重砸向地面,与此同时隐藏在暗处的两个魔偶蹿出,一左一右地扑向女巫碧妮丝。
“沃司特你这个该死的混蛋!原来你自始至终都没有信任过我!”
碧妮丝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怒吼,脸上的皮肤层层剥落,露出灰黑色的腐烂面孔,前额处也钻出一支螺旋状的独角来。她双瞳惨绿,唇下尖牙伸长,身体里也逐渐冒出黑色的幽冥之气。
安莫不知道这种气体是不是肉眼可视的,自从被那股力量覆盖了瞳仁之后,她发觉自己可以看到很多之前看不到的东西。
不过碧妮丝的这句话抱怨得实在没有道理,哪有犯罪未遂被逮住还要怪人家不信任你,不老老实实杵在那里等死的?
新一轮的战斗在男巫大人的一句“我对居心叵测的人妖没有兴趣”的回话之后,拉开了序幕。这个人妖基本可以理解为“不人不妖”或者“不男不女”,巫师先生说话向来都是非常有深度的。
于是碧妮丝被彻底激怒了。连刚刚开启灵智的魔怪下达的命令都不听,一手扬法杖,一手化成尖锐锋利的幽冥爪,疯了一般地向男巫大人进攻。她一边打一边哭,不停地叫喊着“我恨你”,腐烂的眼眶里淌下的全是腥臭的血水。
男巫轻轻叹气,没有攻击碧妮丝,只是用咒术化出一个巨大的护盾挡住她的进攻,并召唤出光明力量,试图净化碧妮丝身上的冥气。魔怪愈加愤怒,身上爆起层层电光,又击碎了大部分魔偶,同时扬头冲碧妮丝吼叫道:“快来助我,我的仆人!深渊之王可以给你你所想要的一切!卑微的爬虫们,不要再试图挑衅阴冥使徒的尊严,殷红的血月即将笼罩大地,潮水般的冥界精英会于血月之夜登陆彼岸!你们的一切都将是徒劳!”
“臣服于我吧,臣服于伟大的深渊之主,我将会给予你们这世间的一切!”
“你放屁!你这个该死的骗子,你夺了我的身体,夺了我的美貌,你说过会让他永远属于我!”碧妮丝红了眼睛冲着魔怪大吼,结果后者满不在乎地甩甩尾巴:
“只要你把他杀了,尸体随便你处置。”
………………
后面的事情安莫有些记不清细节了,似乎一切都发生得特别快,称得上瞬息万变。一开始似乎是碧妮丝突然发疯,用身体去与魔怪直接对抗,男巫为了保护她被魔怪的尾巴扎穿了一条手臂,魔偶们乱成一团,魔怪冥气大盛,抽出尾巴又朝男巫大人的脖子进攻。再然后安莫就不知怎么从气泡里冲了出去,一拳砸断了魔怪的尾巴。
再后来……她就被吸附在了魔怪身上,带着飞走了。
待女孩缓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身在半空中。头顶是扎眼的血色圆月,身周是呼啸的风,身下则是白骨嶙峋的魔怪,触体冰冷,正带着她在空中疾飞。
狂风吹起了安莫的金色刘海,额顶处有些微痛,似乎是被带着飞出城堡时撞的。安莫也不晓得自己当时怎么会突然冲出气泡,不过她承认,男巫大人受伤的时候,她的脑子的确混沌成了一团,接下来身体就有些不听使唤,做了些什么都不清楚。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坐在了魔怪背上,双手双脚被紧紧地吸附在魔怪的皮肉处。
安莫猜测这可能是因为被她驱逐到手脚处的冥气的原因。那些冥气本身就来源于魔怪,现在与其融合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只是女孩有一点不明白,既然男巫要杀掉这只魔怪,又为什么没有阻拦,而是任它逃离城堡呢。
不,不止是这一点,确切地说,这些事情,安莫从头到尾都不明白。不管是关于他们还是自己,无论是现过去还是将来。
况且,她又何必知道那么多?只要能活下去就好,不是吗?
让那些妄图以一己之力拯救世界的圣母女主们去死吧!她只是个无欲无能的小市民,她讨厌冒险,讨厌争斗,更讨厌无休无止的危机!说她懦弱也好,骂她窝囊也罢,她就是这样的人,她只是想要普通平淡的生活而已啊!
罢了,幸福总是自己争取的,不是么?
狂风吹得安莫连眼睛都睁不开,眼泪不受控制地往外狂飙,鼻腔也挤压得紧。她拼命把眼睛睁开一条缝,在魔怪耍杂技般的飞行花式中观察下面的地形。那只半人半牛的冥域魔怪也不太喜欢背上有这么个累赘,不时唠唠叨叨地骂她什么“肮脏的爬虫”,“你竟然亵渎深渊之王的尊严”,又要她跟自己签订奴仆契约之类,许诺要分给她多少多少领地,让她把自己体内的冥气全部输给它。
其实说真的,安莫觉得这只魔怪实在是很白痴,她要是把自己体内的冥气输给它,天晓得它会不会顺便将自己抽干,尸体还要一起吞掉废物利用。命都没了她要那些鬼领地有毛用啊,留着当坟场?
不晓得碧妮丝到底是怎么相信它的鬼话的,而且那时候它应该还在白卵里睡觉吧,又是怎么跟女巫小姐联系上,顺便让那厮心甘情愿地变成一个半僵尸的?
咳咳,不管怎么样,这样跟一只魔怪耗下去是非常危险的,尤其安莫还打断了它的尾巴——虽然那厮看起来好像不记得了。女孩怕惹恼了它会用冥火或者电光一类的东西对付自己,便对它的引诱故意表示游移不定,魔怪见她上当,索性悬浮在一片森林上空,开始喋喋不休地许给她无数领地,财宝以及低贱的人类奴仆。
“你想吃多少就可以吃多少,人类的肉又鲜又嫩,烧焦了也好吃!”
“额,是啊。人类很好吃的,呵,呵呵。”
安莫一边强笑着,一边暗暗运作体内的那丝导引之气,把它分为四份,开始把自己手脚内的冥气往魔怪身体里输。
魔怪发出舒服的吼叫声,不停地给安莫许诺着各种各样的好东西,还信誓旦旦地答应安莫,只要她把所有冥气都传送给它,它一定不会毁约,给她想要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