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毅恒一觉醒来,太阳已升的老高。卧室里的落地窗帘完全敞开,刺得他有些睁不开眼睛。
“弘一这个臭小子也不知道替我拉上窗帘。”罗毅恒抬手遮住刺眼的阳光。
衣服歪歪扭扭地挂在身上,罗毅恒冷笑一声,从床上立起,褪去衣袜去卫生间冲凉。
昨夜喝得酩酊大醉,倒是睡的很安心。淋浴花洒中的水从罗毅恒的脑袋上倾泄下来,醍醐灌顶却也畅快淋漓。冲了澡,罗毅恒整个人都清醒过来,江心如的影子便在脑海中渐渐淡去。
罗毅恒冲洗完毕,把头发擦干,裹上一条浴巾,到换衣室的衣橱里挑一身干净的衣服穿上。
下楼来,发现早餐已经准备好。
“罗阿姨,报纸!”罗毅恒边下楼边说。
楼下并无人答应。平时的这个时候,卢阿姨只要听到罗毅恒下楼的脚步声便会快步递上S市的财经报。
这是罗毅恒长期养成的习惯,无论多忙,早餐的时候总是手握S市的财经报边吃边看。
“卢阿姨?”罗毅恒探头看看厨房,没有人。
“奇怪了,卢阿姨一大早跑哪里去了?”罗毅恒顺手从报架上拿起报纸,随便翻了几页,都是以前的,便丢在一边去吃早餐。
餐桌上摆满了罗毅恒爱吃的早点,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丰盛。桌角处工整地放着今日的财经报,报上留有一张字条,罗毅恒拿到眼前一看,是卢阿姨的留笔:罗先生,早饭已准备好,从今天开始我回家带孙子去了,请多保重。
罗毅恒这才想起卢阿姨于一个月前就递了辞呈,儿子常年在外打工,儿媳妇生了孙子一个人照顾不过来,卢阿姨只好辞掉工作回老家帮忙照顾孩子。罗毅恒算了算,今天正好是她回乡的日子。
卢阿姨为人厚道,见罗毅恒平日待她不薄,最后一个月的工资没要就走了。罗毅恒进书房找到记事本上卢阿姨家的住址,打电话命秘书往她家里汇了五千块钱,这才安下心来吃饭。
罗毅恒是个不善烹饪的人,看着自己刚享用过的美食,心里犯了愁。卢阿姨走了,生活起居没人照料,他又要回到下馆子、吃泡面的生活状态了。罗毅恒想到此,心有余悸。干脆给蒋弘一拨电话,叫他帮忙重新再找一个保姆。
蒋弘一仿佛成了罗毅恒的专职保姆顾问。若干年来,罗毅恒用的各类保姆及钟点工,均是蒋弘一替他找来的。刚开始是蒋弘一可怜罗毅恒生活不规律,找个人来照顾他,可事情发展到最后,但凡罗毅恒家里没保姆,便会叮嘱蒋弘一重新帮他物色人选。
以往罗毅恒也曾尝试自己找中介公司要人,可没想到过来的保姆要么是厨艺太差,要么是衣服洗完了上面还挂着泡沫,没一个能称心如意的。
蒋弘一挑保姆比挑老婆还要严格,但凡入不了他眼的,根本不会往罗毅恒家里送。筛来选去的,最后留下的都是精品。所以,罗毅恒坚信蒋弘一帮忙找的保姆都是一等一的好手。
蒋弘一正在卫生间里刷牙。
苏娅把手机递给蒋弘一:“毅恒的!”
蒋弘一来不及漱口就接了。苏娅并不愿意离开,索性从后面抱住蒋弘一的腰,将耳朵附在他的后背倾听。
“你丫的为什么总是很缺保姆,你小子是不是单身太久,见了谁都兽性大发,把人家给吓跑了啊!”蒋弘一嘴里塞满牙膏含糊不清地责备道。
电话另端的罗毅恒哭笑不得:“你丫的说什么呢,哥是人不是畜,别把所有人都和你雷同好不好。听好了臭小子,两天之内给我带个保姆回来,否则我到苏娅那里惨你一军。”说完罗毅恒坏坏地笑。
经罗毅恒这么一提醒,蒋弘一终于意识到为何多年来,自己总是死心塌地为罗毅恒找保姆了,原来这小子会时不时拿苏娅来压他。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谁让他蒋弘一在罗毅恒那里存了太多的秘密呢。
“你丫的等着,哥们一定给你弄只小狐狸精好生伺候你!”说罢挂了机。
蒋弘一接电话的时候把听筒堵得紧紧的,电话另端的话苏娅一句也没听见,只是从蒋弘一的口中得知罗毅恒要找保姆。
蒋弘一将手机递给苏娅,接了杯水,开始漱口。
苏娅倒是心生一计:“唉,弘一,罗毅恒不是要找保姆嘛,我倒是有个主意!”
“你有什么主意?”蒋弘一不以为然地看苏娅一眼。
“我觉得你老帮毅恒找做饭、洗衣、擦地之类的保姆没用,你得替他找个既能照顾他的生活,又能给他心灵安慰的人。这类人可以称作生活秘书。我看呢,顾念乔这个小丫头倒是挺合适!”苏娅想当然地说着,她并没有注意到蒋弘一的脸色已经变得很难看。
蒋弘一并没有理会苏娅,打开自来水头对着洗漱盆冲脸。心想:苏娅这个女人眼睛里揉不进半点沙子,她是不会放心让顾念乔呆在公司的。
苏娅见蒋弘一半晌没反应,隐约看出他的心思,便凑到蒋弘一身边,推着他撒娇道:“哎呀老公,人家是想毅恒既然将顾念乔放在你公司,证明他并不舍得她走。这罗毅恒只是顾及和心如之前的感情不敢面对现实而已。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老公,你若真是毅恒的好哥们,这事你还真得听听我的意见。”
苏娅的话虽令蒋弘一感到反感,但他仔细想想,苏娅说得也不无道理。昨夜在望月酒吧,他欲撵顾念乔走,罗毅恒反倒紧张地阻止了他。“莫非毅恒真的对这个女孩子有好感,只是他不敢承认罢了!”
想到此,蒋弘一虽为公司里最后一个女性的离开感到惋惜,但和罗毅恒的幸福比起来,蒋弘一忽又觉得一切都变得不重要了。
蒋弘一转身对苏亚说:“好,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
顾念乔出乎意料地接到了苏娅的电话,起初是忐忑不安,直到苏娅说明来意才放心去赴会。
时峰大厦,这座集吃喝购物于一体的综合性高档消费广场,是富人的天堂。
顾念乔捏着苏娅给的地址,又问了好几个人,总算看到了“时峰大厦”金灿灿的招牌。
苏娅坐在碧水汀茶社一角,听着玻璃幕墙里的潺潺流水声,随手翻阅着时尚杂志,一副悠闲自在的模样。
顾念乔一眼就认出苏娅。
在顾念乔眼中,苏娅是集气质、时尚与一体的美人。她欣赏她,所以过目不忘。
顾念乔站到苏娅面前,谦逊地说道:“苏小姐,我来了!”
苏娅放下杂志,满脸带笑地招呼顾念乔入座。
顾念乔落了座,服务生很快递上餐单:“小姐,您喝点什么?”
顾念乔翻了翻,发现连最便宜的白开水都要十块钱一杯,便合上餐单,微笑着对服务生说:“这里没有我需要的,谢谢!”
服务生应了声:“好的!”收起餐单,准备退去。
苏娅见顾念乔如此节俭,便替她补充道:“给她来杯金桔茶。”
“这茶味道不错,看你满头大汗的,降降暑!”苏娅笑着对顾念乔说。
顾念乔羞涩一笑,谢过苏娅,只听到潺潺的流水声。
苏娅抬眼看向水幕,发出无限感慨:“念乔,你喜欢毅恒吗?”
苏娅的话令顾念乔大吃一惊。
“毅恒”,是个陌生的名字。不知苏娅为何要提他。
顾念乔不知道如何作答,看着苏娅,哑口无言。
“毅恒是个优秀的男人,”苏娅似在对流水说又似在对顾念乔说,顺手指向外面,“你看,这座时峰大厦就像毅恒,金碧辉煌,浑身散发着璀璨的光芒,有哪个女人不喜欢呢?”
“苏小姐,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顾念乔微声道。
“请叫我苏娅,苏小姐显得太生疏!”苏娅转过头来温和一笑。
“那我叫你苏娅姐吧!”顾念乔小声补充道。
苏娅伸手替顾念乔捋顺额前碎发:“如果能做你的姐姐,那自然好,以前心如就是这么叫我的,我喜欢被这么称呼,就像是你的亲姐姐,多个妹妹也未尝不好!”
“心如?”顾念乔再次听到心如这个名字,却倍感好奇,“心如真的跟我很像吗?”
“很像!”苏娅认真地点了点头,转而又说,“说不定,你就是心如送来的礼物,她亏欠了那个人那么多,她终于不忍心了!”
虽然苏娅的话令顾念乔费解,但是,她感觉得出来,那个叫做“心如”的女孩,曾经带给过一个人欢乐。而她只是因为和心如长得像,才具有了某种意义上的价值。
那么,苏娅是要让她代替心如吗?
一个人在一个人心中的位置怎能被取代。她即便再像心如,也不能充当爱情的牺牲品。
所以,她必须向苏娅说清楚,她不要代替谁,更不能做那个无关的自己。
“苏娅姐,虽然你说的一些话我不是很明白,但我想说的是,人固然有长相相似的,但那毕竟不是她,所以,世界上没有谁能取代得了谁!”顾念乔娓娓说道。
苏娅的心思被拉的很远,心如、毅恒、她,还有弘一,他们曾经相爱的两对,到头来只剩下她和蒋弘一柴米油盐。
“念乔,你说的对,你不是心如,所以,你不需要做别人,只做好自己就足够了。”苏娅费力地将思绪从遥远的时空隧道中拉回,“念乔,你能帮我和弘一一个忙吗?毅恒他很需要人照顾,我想请你去做他的生活秘书,向你这么机灵的女孩,毅恒一定会喜欢的!”
看来今天是个费力的话题,苏娅的话似乎并不井井有条,顾念乔听着云里雾里:“那么,苏娅姐,关于心如的故事,我们暂且不谈,请告诉我毅恒是谁?什么是生活秘书?如果合适,我当然愿意去做,毕竟蒋经理、你,还有罗先生给了我太多的帮助,你们都是好人。今天我还认到你这么好的姐姐,我想我是幸运的!”
听顾念乔说完,苏娅笑道:“念乔,你真是太可爱了,原来你还不知道罗先生的全名叫罗毅恒,难道你对他的新闻一点也不关心?”
“罗先生叫罗毅恒?新闻,他有什么新闻?”顾念小心翼翼地问。
“那么,好——”苏娅想,真是个单纯的小姑娘,居然对S市的风云人物一无所知,“我再来解释下什么是生活秘书,也就是说你需要帮他打理家务,在生活上关心他,甚至偶尔还需要为他办点公务。那么,念乔,你的厨艺如何?”
“厨艺?”那可是她最丢脸的项目,连西红柿炒蛋都不会做的女孩。提到厨艺,顾念乔便会深深自责。“我的厨艺不是一般的不好,可以说超级烂!”顾念乔羞愧道。
“那么整理房间你没问题吧?”苏娅又问。
“这个没问题,我是整理家务的高手!”顾念乔自得地说。若说厨艺是顾念乔的耻辱,那么家务劳动当属她的骄傲。这是她多年寄宿生活养成的好习惯。
“那么,好,厨艺不好可以学,明天我会替你报个厨艺班。接下来你的任务便是,到毅恒那边去照顾好他的生活起居,我相信你会成为他最好的帮手!”说着苏娅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递给顾念乔,“这是弘一给你的薪水,以后我就是你的娘家人,遇到任何困难随时找我!”
顾念乔没有接苏娅递上来的钱,因为她发现信封鼓鼓的,十来天的工作不值这个待遇:“苏娅姐,谢谢你,但是这个钱我不能收,在公司我没能帮上忙,倒是蒋经理对我很照顾,能有这份实践的机会,我已经很满足了,不可以再收你们的钱!”
苏娅是个直性子,从不喜欢拐弯抹角,将钱塞进顾念乔手心:“傻丫头,先拿着,毅恒那个人没心没肺,这个钱早晚用得着,就算是做姐姐的一点心意!”
顾念乔想将钱还给苏娅,但看到苏娅一脸坚定的样子,只好道了谢,收下了它。
苏娅开车载顾念乔来到馨逸路87号,在三单元的住宅楼前停住。
苏娅掏出手机拨了罗毅恒的电话。
罗毅恒难得休息在家,见手机显示屏上闪着苏娅的名字,犹豫要不要接。
苏娅找他基本上都是为了蒋弘一的事情。罗毅恒心里升起隐隐的不安,慌忙用座机拨了蒋弘一的电话,另端回复是忙音。
“该死的弘一,不知跑到哪里鬼混去了!”罗毅恒挂了电话,见手机屏锲而不舍地闪动,干脆按了免提。
“喂,毅恒啊,我是苏娅!”苏娅的声音懒懒的。
罗毅恒小心谨慎地听着,分析苏娅的话,随时做好应变的准备。“是苏娅啊,今天怎么有空找我!”
“还不是因为替你找生活秘书的事嘛。你啊,是不是又和弘一背着我做坏事啦,接个电话需要这么费力嘛。有些事情最好别让我知道,否则,你们会死的很惨的!”心直口快的苏娅随时不忘发挥正牌夫人的功效,不为蒋弘一和罗毅恒害怕,只是她已习惯了和他们玩猫捉老鼠的游戏。
苏娅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很不错的猎手,虽说没能抓住蒋弘一什么把柄,但至少,她成功地捍卫了自己的婚姻。
“你们家弘一那么老实,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倒是我,真怕会带坏了弘一啊!”罗毅恒故意调侃道。
“得了吧,就你?”苏娅冷色道,“我还真看不出来你色在哪里,相反却担心弘一,心里老有不踏实的感觉!”苏娅的心酸酸的,“好了,多说无益,我给你带一个人来,以后的一段时间内就由她负责照顾你的生活起居!”
苏娅和罗毅恒寒暄了几句,便写了张字条给顾念乔:“这是罗毅恒家的房间号,上了十二层就能看见。”苏娅将字条交给顾念乔,又嘱咐她几句,便开车走了。
顾念乔心里没底,其实很希望苏娅能够送她上去,但苏娅却害怕她送了顾念乔上去罗毅恒会中途反悔,若是退货,弘一肯定会嘲笑她。于是,苏娅干脆找了个借口溜之大吉。
顾念乔小心翼翼地按下罗毅恒家的门铃,心里忐忑不安。
她依稀记得罗毅恒的模样,身形高大,冷峻傲慢。
门开了,迎面而来的是一张冷峻的颜。
罗毅恒见到顾念乔显是大吃一惊。
没有任何心里准备,没想到会是她,那个像极了心如的女孩。
两个人杵着,各怀心事。
若不是下一班到达该楼层的电梯声提醒了罗毅恒,可能他会和顾念乔就这么一直站下去。
罗毅恒将顾念乔让进房中,胡乱地从鞋柜中抽出一双拖鞋递到顾念乔面前:“以前阿姨的拖鞋被我清理掉了,只有这个,你先凑合一下!”
顾念乔点点头,套上罗毅恒递上来的大拖鞋,跟着他走到客厅中央。
罗毅恒对着客厅的沙发说了声:“坐吧!”而后快步走到阳台边的榻榻米上,那里有一张玻璃圆桌,一把椅子。白天,罗毅恒基本上在这里看书。
顾念乔在沙发上坐了很久,见罗毅恒不发话,偷偷地环顾了四周:家里很乱,报纸扔了一地,看来这里的确需要一个生活秘书。
顾念乔轻轻地走过去,刚动手拾起一张报纸,就听见罗毅恒说:“别动我的报纸!”
顾念乔瞬间僵住,心想,“真是个怪人。”慌忙将报纸放回原处,又挪回沙发上,静静地坐着。
许久,顾念乔觉得罗毅恒应该渴了,便自己摸索着进厨房冲一杯咖啡出来,递上去。
罗毅恒并没有接。
顾念乔想将咖啡杯放到桌子上,罗毅恒却发话说:“谢谢,我不喜欢咖啡!”
顾念乔吃了一惊,慌忙收回手,将咖啡捧回来。走到厨房门口,只听见罗毅恒幽幽地说:“你可以自己喝!”
罗毅恒的话就像是圣旨,顾念乔很清楚自己是他的雇员。对于一个学生来说,有这样好的工作环境,没去让她洗厕所、刷马桶,已经是恩赐了。于是,顾念乔捧着那杯咖啡坐回原处,默默地喝下它。
夜幕渐渐降临,顾念乔的心越来越紧张。眼看到了用晚餐的时间,顾念乔硬着头皮下了厨房。
这次罗毅恒倒是没有阻拦,但是顾念乔的心却上下纠结。
做饭是她最不擅长的,第一次登门就要下厨,不知这罗毅恒吃了她第一顿饭她还会不会给她第二次机会。
顾念乔忙活了大半天将煮好的米饭和两菜一汤送到餐桌上,喊了声:“罗先生您可以用餐了!”
只见罗毅恒并不理他,灯光下继续看他的书。
顾念乔尴尬地杵着,末了,门铃响了,顾念乔像抓住救命稻草般开了门。
送外卖的先生将餐盒交给顾念乔便走了。
顾念乔将偌大的一只盒子放到餐桌上打开,里面摆满了精致的饭菜。顾念乔看了罗毅恒一眼,见他仍旧低头看书,便将自己做的饭菜收起来,换上外卖。
待顾念乔重新摆好饭菜,罗毅恒放下书走来。
罗毅恒拿起筷子,对顾念乔说道:“坐下一起吃!”便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顾念乔小心翼翼地动着筷子,窘迫自然不用说。
许是罗毅恒看出了端倪,便以最快的速度结束了用餐。
顾念乔一个人坐在餐桌上,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回想起和罗毅恒的相遇,她的衣服被溅得到处是泥渍。她和他大吵了一架,她委屈地哭了。那是令她终生难忘的经历,因为那天,她遭遇了二十年来最糟糕的事情。
想到此,顾念乔的眼眶湿润了。
她想哭。
卫生间传来哗啦啦的流水声,那是罗毅恒洗澡的声音。
顾念乔揉了揉眼睛,振作了一下,要哭,也不是现在哭。
很快,顾念乔就让自己的眼泪流进了肚子里,自己收拾好心情,收拾好碗筷,去厨房冲洗。
罗毅恒已经换上了宽松的睡衣,边走边用干毛巾擦头发上的水滴。
顾念乔第一次见罗毅恒如此的随性,心突然跳得厉害。
“罗先生——”顾念乔微声说,“您还有其他吩咐吗?”
罗毅恒震了一下,很快说道:“你可以走了!”
声音不那么悦耳,顾念乔听得出来。
罗毅恒究竟是怎样的人,顾念乔并不清楚:不吃她做的饭,不让她收拾家务,莫非?
“罗先生,明天是否还用我过来?”顾念乔小声问。
“随便!”罗毅恒冷冷地说。
顾念乔心里很凉,这么没有人情味的一个人怎么会是苏娅和蒋弘一的朋友?
那么,他这句话分明是告诉她,明天,她没有来的必要了。
顾念乔默默地换上鞋子,捡起自己那只不太美观的布包。
“罗先生再见!”顾念乔开门,“还有,真心的谢谢你为我介绍了工作!”
就在门即将合上的瞬间,罗毅恒却说:“明天六点半以后来,白天我会很忙!”
顾念乔震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
下楼来,罗毅恒末了的那句话始终萦绕在顾念乔的脑海,那是一句比之前任何一句都要温和的话,算是对她的挽留。否则,明天她不会再来。
“罗毅恒,”顾念乔轻唤道,“你究竟是个怎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