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儿也知道自己听了不该听到的东西,吓得心惊胆战,闻言如逢大赦,赶忙退了去。
刚走到门边,就又听见景王淡淡地吩咐道:“把门带上。”
“……”珠儿一脸犹豫地看向米雪,米雪则指责地看向景王,景王冲米雪眯眯一笑,转脸霸道地冲珠儿道:“让你把门带上,磨蹭什么!”
“喏……”珠儿偷偷瞧了米雪一眼,脸色有些异样的将门轻轻关上退去。
景王满意一笑。
米雪却是很不高兴,强压住怒火道:“珠儿也走了,门也关了,有什么话,现在可以说了吧?”
景王指了指刚才指过的座位,热情道:“坐着说话。”
米雪无奈落座,满脸不耐之色。
“你就这么厌烦本王?”景王眼中的炙热缓缓消失,脸上的笑容慢慢下沉,他似乎压抑着怒火,低沉着声音道:“或者,你改变了主意,想要入嫁东宫,将来母仪天下?”
“!!”米雪差点就暴起。
特妈尼,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是个人都来搓她的伤疤?难道不知道这是不道德的吗!!
米雪抬了抬眼皮,又垂了下去,强忍住暴起的冲动,辩解道:“刚才景王殿下说什么真的想给太子做侧妃……是什么意思?这桩亲事是皇上亲口许配,难道您还能有办法阻止不成?”
景王笑而不语,突然岔开话题,关切道:“你刚才哭过?”
米雪眼中闪到一抹异色。是的,她哭过,那个美玉一般的少年把她给惹哭了。但这一路过来,她自信已经调整得很好了,只是眼圈还微微有些发红——如果不是十分熟识,又观察入微之人,是绝对难以洞察的。
“雪儿,不要嫁给太子。”景王微微一声叹息,看向米雪的视线又开始升温,他霸道地凝视她,用不容置否的语气道:“你是我的!我不允许你嫁给太子!”
米雪被景王的莫名其妙和霸道震得愣了愣,郁闷道:“你当这事是我说了算得?”
后者却道:“只要你不愿意,没有人可以逼你,太子不能,父皇也不能!……本王和你父王也都会帮你的。”
此言一出,米雪立刻来了精神!她能忍怒强留在这里,不就是为了这一句么!
米雪眼中燃起了希望的火焰,激动道:“我应当如何做?”
景王神秘一笑:“‘拖’之一字足矣。”看见米雪满眼迷茫,景王又道:“只要你的伤一直没有痊愈,本王自有办法为你一直拖下去。”
那我不是什么也不用做?米雪半信半疑。
景王哈哈一笑:“这世上没有人比父皇更不愿意你嫁给太子!所以,只要你能说出理由,哪怕牵强至极,也一准有用。”
米雪满心疑惑:“皇上既然反对,那为何又还要指婚?”如果没有记错,这场婚事可是皇帝亲口指配!
景王摇头道:“你失忆了,不懂,这不过是一场较量罢了。”
米雪沉默了下来。如果这是一场较量,那她算什么?
“你入嫁东宫,太子会助你登上正妃的位置,借你来赢取青河王的支持。算盘倒是打得响……”景王冷哼一声,嘲讽道:“他却错估的你们父女俩的反映!”
“我们父女是什么反映?”米雪的心被提了起来,那些事情,她刻意不去触碰,她无论如何也无法令自己从容接受。
景王一怔,“过去的事情,忘了也就忘了,只你要记得一点:其他人都只是利用你的身份,只有本王会真心实意的帮助你!因为,本王的母亲是你的亲姑姑,本王身体里流着一半你们米氏王族的血。”
说到这里,景王话音一转,他又伤感起来,道:“可是雪儿,未经本王允许,你怎么可以忘了本王?”
皱眉,这人怎么连感伤都霸道得令人无法忍受!米雪对他的霸道非常不适应,抱歉一笑,道:“景王殿下说笑了,失忆之事实在只由天定,半分由不得人自己作主。”
“倒也是这个理。”景王赞同地点了点头,又道:“雪儿是否失忆,都是本王的雪儿,是本王着相了。”
“……”米雪差点喷出来!
“听说……你今天去见晋王了?”景王看向米雪,眼中不易察觉地闪过一丝探寻,他道:“你别被晋王的外表给欺骗了,若他真是什么本领都没有,又怎么可能讨得到父皇的欢心?他那是以退为进,心机最深,最可怕的就是他了。”
米雪印象中的晋王,就是个爱哭鼻子的纯普少年。景王将他与“城府”二字放在一起,这让米雪大皱眉头。
“萍水相逢,一面之缘而已。”米雪明白景王性格霸道,和他争辩也多是说无益,自然不愿与他再作纠缠,一句代过。
“晋王对你感观不错,稍作动作,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好处。”景王沉吟了一番,对米雪道:“这些事交给本王和你父王来处理就好,如果晋王对你说什么,你也不用承认,不否认就好。”
米雪再次大皱眉头,这么光明正大的利用?
奈何有求于人,米雪不得不再次让步,心中怏怏不快,便听有人敲门进来,却是珠儿,她恭谨道:“郡主,皇上身边的齐公公来了。”
“传他进来吧。”景王淡淡地吩咐,那么的自然,一点都不觉得自己越俎代庖了。
珠儿为难地看了米雪一眼,却是什么也不敢说,躬身退去。
米雪再次皱眉,心说,这人怎么可以霸道成这样!
片刻之后便见一个身穿紫红蟒袍,面白无须的男子进来。男子有些发胖,五观却相较有些小,凸显得圆圆的一张脸就像一只刚出炉的馒头,看上去有些诙谐。他微笑满面而来,见米雪便拱手道:“见过郡主……恕奴婢有皇命在身,就不能向郡主行礼了。”
米雪有些不知所措……她哪懂得这个世界的礼节呀。
旁边的珠儿忙小心地拉了拉米雪的衣角,小意道:“郡主,跪下接圣谕吧。”
“啊?”米雪惊呼了一声,连天地父母都没跪过的人,要她下跪,这……这……根本就是强人所难!
齐公见此连忙道:“郡主有伤有身,一切从简罢?”
米雪自然求之不得!
所谓谕,就是就皇帝指定的人,替他以口相传的几句话,因为种种原因皇帝不宜亲口相告,就由这种非正式的方式,借口相传。
迎接圣谕虽然不如正式的迎接圣旨隆重,却也要叩请圣安,然后由传谕之人代为答“圣躬安”,再由传谕之人代问,接谕之人必须跪地一一作答,持续到圣谕完毕。
即便齐公公言道从简,一些必要的答话还是要说的,米雪两眼一抹黑,还是珠儿在宫里呆得久,见过一些世面,小意指导着米雪,才勉强将过场弄了过去。
圣谕所问之事,多为路上是否辛苦、又没有看清刺客的样貌之属,又安慰说好生养伤,什么不必多想,刺客的事自有皇帝去查,赐下了许多珍贵的药材,又安抚说不必心急,待到伤势好些,太子就会测一个吉日接她入东宫之类。
米雪听说皇帝让她养好了伤才入东宫,着实好生高兴了一下,对景王的话又多信了一分。想到景王,回头一看,那景王不知在何时已经悄无声息地走了,再一看,景王仿佛知道她正在找他,正站门外冲她微微一笑,阳光照耀着他的脸,越显英武阳刚。笑完,他转身便走,霸道地不挥一挥告别的手。
米雪依旧对他的霸道很不适应,也只能无奈一笑。
和传谕的齐公公客套一番,客气地将他送走之后,珠儿拿了一只精致的小盒子进来,双手呈给米雪,说是景王留下的。
米雪疑惑着打开盒子一看,却是一只精美的猫眼宝石安详的卧在白绒之上,腥红的猫眼流光溢彩,圆润美丽,让人一眼就忍不住喜欢上了。还有一张纸条,纸条上寥寥数字,道:知卿爱石,特赠猫眼一枚,不得拒绝!
女人天性喜欢美丽的宝石,这一点,不管是八岁的小女孩,还是八十岁的老奶奶,都是一样。
捧着美丽的猫眼宝石,看着笔笔如剑刻般铿锵有力、不给人以一丝一毫拒绝的机会的霸道话。米雪若有所思,第一次没有因景王的霸道而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