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雪震惊得张大了眼睛,不敢置信道
“这一场逼宫根本中是一个闹剧,而且是由宏靖一手暗中促成,他就是要逼到太子无路可退,以太子的高傲性子,必然会奋起反抗……呵呵,只要太子反抗了,宏靖的目的也就达到了,废太子的理由也就有了!”
“那也不对,”米雪略一思考,便发现其中的漏洞,“即便宏靖要逼太子反抗,好让他有废太子的理由,也不必让他真的逼宫,这不仅有损他的颜面,还会把事情闹大,不好解决,更何况,如果太子把心一横,要弑父杀弟……这风险太大了,宏靖不可能将自己放在引颈待戮的境地!”
南宫复微微一笑,缓缓摇了摇头,没有一丝不耐烦之色地为米雪将这一个夜晚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梳理讲解。
如果用倒叙的角度来看,事情似乎并不算复杂,也就是宏靖为了扶晋王上太子之位,逼得太子不得不造反的事情。
他先是高调下令,让首辅次辅领六部尚书讨论黜太子的事情,并强势要求他们于次日的早朝上交出黜太子的奏则,然后坐等太子奋起反击。
太子果然没令他失望,在第一时间整合了他秘密调入京城的一万兵马,在肯请宏靖收回成命无效后,他毅然发动了宫变!
这一切都在宏靖的掌握之中,甚至宏靖还有秘令御林军故意放水,让他走得更顺利些!宏靖并不担心自己的安危,他认为,即便太子逼宫,也绝不敢威胁到他的性命,更何况,他还有其他布置,例如假投降的御林军,例如隐藏在暗处的影子卫,例如那黑袍天师,例如已经布置下去的勤王军……
宏靖如此布置,理由有二:一来,他要用太子削弱景王的实力,逼迫景王出动暗藏在京师的势力,好让他今后清洗起来方便。最重要的,他想杀太子!
无论任何时空,子弑父、父屠子,都是要遭人垢病的,除非对方已经作出了不可饶恕的事情,犯下了事实。宏靖爱名,他想要太子死,却又不想为后世垢病,偏偏太子又无任何把柄让他可拿,所以他选择了以身犯险,让太子犯下“事实”!
不得不说,宏靖就是一个冷血的疯子,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变态!
一切都按照宏靖的心中的剧本进行着,一直到景阳门,却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问题,景阳门原本的镇门将军被人假传圣旨调开了,调来了什么都不知道的闻人槊。闻人槊与太子硬杠了起来,将太子牢牢阻于城外。
意外就从这里开始。
闻人槊的死杠,邧天师的出现,景阳门暴力打开,而后,晋王竟然就死在他的面前!
“不惜以万金之体亲身犯险,他为了谁?晋王!可晋王死……晋王死了!”
南宫复笑得有些诡异,轻声道:“宏靖一定想不到,他亲自策划了这场游戏,而他自己却是第一个出局的。”
听着南宫复或轻嘲或微憾的语调,米雪有种乱世中的静谧的错觉。
南宫复发现米雪的眼神越来越柔和,心中也是微微一热,赶紧摇了摇头,像是在把纷杂的念头甩出脑海,回以苦涩一笑。
远处传来喊杀声,马蹄践踏声,南宫复站起身,向窗外眺望。
“你要走?”米雪轻声问
南宫复微微一点头,“景王的勤王军已经破城了,我此时再不走,怕就走不了了……”眼中闪过浓浓的不舍之意,却还是转身跃窗而去,只留下两个苍白的字:“保重!”
看着消失了的背影,米雪失神了许久。
“想什么?”
感觉鼻尖被人用指头轻轻一点,米雪回过神来,却看见一双阴冷狭长的眼,眼角带着桃花,刻薄到极至的五观竟然生出极至的美艳,仿佛是带着浓浓的挑衅,特别是他微笑的时候,这种挑衅就越浓,像是有一张嘴巴在呐喊:来吧,来征服我吧,让我为你生,为你死!哈哈!你们这些怯弱的人,永远也没办法征服我!
“太子?”米雪吓了一跳,惊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太子微微一笑,有些苦涩,道:“你是孤的福星,你不在城楼上,孤的城楼也就破了。”
米雪心中冷哼:分明是拿我当挡箭牌使嘛,还把话说得那么好听!城破了?活该!
太子诚肯地看向米雪,道:“雪儿,只有你能帮到孤了,只要你去劝劝青河王,这天下就还是咱们的,你还是一国之母……”
还想拿咱当剑使?米雪撇过头,干脆不理。
太子的脸色顿时冷了下来,侍卫上前,在太子耳边附语几句,听得太子脸色数变,最后阴沉着脸看向米雪,道:“把人带上来。”却是吩咐侍卫。
片刻,便见两名侍卫押带上来一个男人,男人白色单衣上染满了血迹,后背上多处更是皮开肉绽,鲜血长流,但他的脸色平淡,眼视平静,看不出一丝喜怒哀乐多余情绪。
这人却是刚刚离开不久的南宫复。
“南宫……将军!”
再见南宫复,米雪吃了一惊,又见他狼狈的样子,染血的伤口,心里顿时一沉,不善地看向太子,眼中寒气直冒,心中更沉静如水,沉静得可怕。
气极怒极,米雪含怒质问道:“太子爷好大的威风!此人于我有数次救命之恩,太子如此凌辱于他,是要羞辱米雪吗?”
“原来是救命恩人吗?”太子阴冷的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作恍然大悟状,懊悔道:“雪儿的救命恩人,就是孤的救命恩人了。来人,还不快给孤的救命恩人松绑了?”
两侍卫于是上前松绑,似乎结是死结,两人费心竭力也难以解开。
太子把身一移,用身体隔开米雪与南宫复之间的视线,貌是关切,实质威胁地道:“今日玉京不安宁,雪儿还是呆在孤身边的好。”
米雪沉着脸,缓缓点头道:“遵命。”
太子便哈哈大笑,一把将米雪从床上抱起,边走边道:“孤知道雪儿身上有伤,轿子已经准备好了,不过抬不进屋来,就由孤抱雪儿出去吧。”那表情,像是胜利者在宣布战利品的归属——我才是你的主人!
闻言,米雪清眸内寒光闪闪,怒火隐而不发。
与此同时,南宫复低垂着的头微微一侧,冷冷地目光扫视一眼太子背影,表情复杂。可当他看到米雪的隐忍,他动了!
冲冠一怒为红颜!
“放下雪郡主!”
没有人看清南宫复是怎么移动的,只觉得眼前一花,人已经原地消失,只留下几截挣断的绳子,下一刻,他已经出现在了太子的面前,一双漆黑的眼眸像无底的深渊,他冷冷地看着太子,生硬地吐出这五个字。
“南宫大哥!”米雪惊呼出声,这个挺拔坚毅的身影,竟然无法和记忆中那个武功高强,但总是有些软弱的南宫复重合。
“南宫复!你想要造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