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镜中,影子卫御林军勤王军,奉令拿下景王与太子二人,眼看就要将那二人拿下。
太子脸色灰败,眼中绝望,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途之何奈?可即便绝望,太子还是太子,他有他的骄傲,只要还有一口残息,他的眼中就绝对不存在死鱼的色彩,他哈哈冷笑,嘲讽着,恨着,这个世界待他是如此的不公!
而景王脸色平静,无一丝惊慌之色。他长剑出鞘,利刃在手,持防御剑势,冷冷扫视全场,虽然剧变来得突兀,景王同样始料未及,但他那颗从战火中唾炼出来的心脏,令他能够处变不惊,沉着冷静,从容应对任何变故。
殿外响声骚动声,兵器交击声,死亡前的惨叫声。宏靖皱眉,下令催促道:“速速拿下!”
“父皇饶……呃!”太子突然高喊着跪倒,而巧之又巧,一柄飞刀就在这时从他的头顶掠过,带走一截断发。如果没有突然的下跪,那个位置正好是他的咽喉……也难道他的声音就此要嘎然而止。
而与之同时,景王手中的长剑往前一提,“锵”地一地锐响,长剑在他手中狠狠颤动,将一只飞来的小刀挡于身外——不愧是战场上杀出来,其危机敏感力,远非普通人可及。
“皇上!”同一时间,影子大都督短喝一声,长身一跃,轻灵如燕又如蜻蜓点水,再次落地之时,食指与中指间夹着一柄亮闪闪的小飞刀。
宏靖接过影子大都督双手呈上的飞刀,见飞刀与暗杀“晋王”的飞刀一模一样,即使不是出至同一人所发,这飞刀也是同一披所出,顿时阴沉下脸来。冷冷扫视了一眼同样受到攻击的太子景王二人,宏靖恨恨吐出一个字:“查!”
“哈哈哈哈!”人未至,声先到,青河王从殿门进来,堵住殿门的,无论御林军,还是勤王军,皆纷纷闪出一条道路来,任由青河王排众而出。
青河王依然是那一身淡青儒衫,文质彬彬,却不是书生的文弱,而是儒将的风采,即便他手无缚鸡之力,也容不得任何人小瞧,一股强大的自信令敌人胆寒,令所属心安。
“青河王!”
包括米雪在内的所有人,全部站起身来,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青衫儒雅的青河王,他的右手中,正把玩着一柄小巧的飞刀,那柄飞刀,和宏靖手中的一模一样!
青河王见了宏靖,也不行人臣之礼,而是自顾自地把玩着飞刀,啧啧有声地感叹道:“真是老喽,不中用啦!手指头僵硬,不听使唤哩,三发都不中地,要之何用?”
于是拇指食指中指三指一齐用力,只听得“叮”地一声脆响,那柄飞刀在他的手中断成了两截,被他随手弃之。
景王脸色非常难看,他的计划,全都是由他与青河王共相,而计划中很大一部分,还是出自青河王之手,他视青河王为心腹,却不想是心腹大患!被亲信背叛的滋味不好受,任何人都会恨极怒极,心痛至极。
“舅舅!”景王将所以有情绪压入心底,装出惊喜交集的样子,向青河王靠拢,道:“幸好舅舅来了,否则,大事就要坏了!”
青河王丝毫不担心景王耍花招。景王有些什么本事,有哪些势力,他比景王自己还要清楚,从他开始裁培后者,捧他成为“军神”,甚至无意识中为他灌输思想起,景王就已经成为了他手中的一颗棋子,像先锋队一样为他遇林开道、遇水搭桥,受他控制而不自知。
青河王一出现,局势的变化由宏靖占上峰,变为了与青河王势均力敌,太子见此,立即趁着宏靖与青河王都无暇之际,往不显眼处移动。
“青河王好算计!”宏靖道。
青河王笑呵呵道:“适逢其会……说来还是托了皇上的鸿福!”
宏靖自然听得出青河王的意思,嘲讽他搬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呢,顿时气得满脸通红。
青河王不急不徐地再次加一把火,道:“想来皇上也知道地,这些年来,朝中气氛诡异,群臣虽然口中不敢说,心里都盼着新君上位呢……皇上如果愿居太上之位,臣定然奉您如亲父,如何?”
“放肆!”宏靖气得直哆嗦,宏靖心中大恨,怒道:“恩将仇报的狗东西,朕将唯一的皇妹下嫁于你,你就是这么报答朕的么?”
一提这个青河王连儒雅也不要了,满脸狰狞道:“好一个恩!当年,你暗中毒杀我爱妻,强嫁我皇女,还强迫我立下誓词,终身不得纳妾,否则便要我生不如死!这就是你所谓的‘恩’!我就是一直记着,才有了今日!”
宏靖一脸震憾,没想到当年下嫁皇妹,可谓是屈节下交青河王,以为强援,却没想到竟然造就了今日之局面,颤声道:“胡说!分明是尔狼子野心,妄图谋朝篡位,还要将罪强怪于朕,实在是百死不足以赎其罪!来人!谁要能将这乱臣贼子拿下,朕就封他为异姓王,世世相承,天地为证!”
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话果然不假。此言一出,连青河王身边的人,也有蠢蠢欲动的趋势。
青河王有备而来,自然不会让手下的人被这一两句话所蛊惑,扬声道:“笑话!我劝你别白费心机了,如果我没能把外面的人都控制了,也不敢冒然就来!”又向执刀向他的将士道:“诸位可要想清楚了,大罗气数已尽,尔等若是现在投降,本王立下誓言:投降不杀!”
“这是你们的最后一次机会,你们好生想想,如果你们死了,谁来给高堂养老送终?谁来抚育嗷嗷待哺的幼子?谁来睡你家漂亮的娘子?然后再想想,你们再想想,还要不要为大罗陪葬!”
“投降免死!”
“投降不杀!”
忠心青河王的将士纷纷喝道。
心向宏靖者人心惶惶,有人道:“我是家中独子,如果我死了,我爹娘要怎么活下去?”
又有人说:“我四十岁才得了儿子,刚满月,我不能死啊!”
还有人惶恐道:“我……我媳妇那么漂亮,如果我死了,不知道要便宜哪个王八蛋!”
眼看军心渐乱,宏靖也知道论打仗,十个宏靖也敌不过半个青河王,不待众将士投降,立即下令道:“杀!”
“杀!”影子卫是大罗皇室的附庸,大罗帝国倾覆他们必然不复存在,所以,在听到宏靖的命令,他们毫不犹豫冲上前去,悍不畏死。
影子卫冲上去了,那是他们别无选择,而有选择的人,不免就要犹豫了。这一犹豫,事情就大条了,君王亲口下令都敢不听?不听君令那就是欺君,欺君是要灭九族地……他们也意料不到这一犹豫竟然把自己逼上了绝路,但事已至此,他们也只能顺势弃刀投降,寄望于青河王能信守诺言了,投降不杀。
宏靖这辈子,这回还是第一次带兵,出了这种乌龙,虽是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他看见自己一声令下,不仅没能止住投降的趋势,反而帮那些将士选择了青河王,一口气没顺过来,差点就喷出一口血来!自毁了半壁江山呐,愧之晚矣。
再说这影子卫,大约五十人,每个都有不错的武艺傍身,又是困兽犹斗,个个悍勇无比,以一当十。可毕竟好汉架不住贼多,不过一柱香的时间便显了败像,败落不过是早晚的事而已。
影子卫每战死一个,宏靖的脸色便苍白一分,缩向角落的太子脸色阴沉灰败,似乎认命一般,等待最后的死亡,景王则时不时眼珠子乱转,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而青河王则一脸不忍地闭上了眼睛,时不时叹上一句“如果没有战争该有多好”之类的慈悲话,让米雪想到此了上帝,殊不知造成这一幕,有着他不可推卸的功劳。
又一柱香的时间过去了,乾坤殿已经满殿横尸,影子卫已经战死十之八九,没死的几人也只是残喘着一口气,重伤而失去了战斗力,全部收缩在宏靖身边,影子大都督早已经战死当场。而青河王这边,几乎是五六个换一个影子卫,死亡更是惨重,但青河王却没有皱眉一下。
战斗结束后,青河王令人稍微打扫了一下战场……其实就是把地上的尸体拖出去,毕竟身在尸山血海中,滋味并不好过。
收拾完战场,青河王淡笑着让其他人都退下,却留下忠心于宏靖,后来降他的御林军和勤王军。见这些将士心有不安,青河王道:“放心,本王说过不杀你们,肯定就不会杀你们。留你们在这里,只是想看看,你们到底值不值得本王相信……”
见将士微微松了一口气,青河王接着道:“考验的办法也不难,”指了指太子、景王,和宏靖三人,接着道:“这里有三个人,你们每人在他身上划拉上一刀,或者吐上一口浓痰,撒上一泡尿也成,本王就相信你们了。”
“什……什么!”
降军将士心魂俱丧,谁也不敢妄动。
可事到如今,他们已经没有别的路可走,只能服从青河的命令。宏靖毕竟是皇帝,即便虎落了平阳,也不是他们这些小蝼蚁可欺的,而且还有那么几个重伤的影子卫护着,降军将士退而捉拿了太子与景王二人,要向他们开刀吐口水。青河王露出变态的笑颜。
从青河王出现的那一刻,米雪便心情复杂,一方面他毕竟是她的生身父亲,她不希望他死,可现在看到他得势之后,如此凌辱两个已经没有反抗之力的人,还是有些于心不忍。
回头看向晋王,见晋王的脸色与青河王出奇的相似,那是看见痛恨的人受到凌辱时,特有的变态的快意。
感觉到米雪看来的眼神,晋王赶紧将脸上的快意一敛,换作如玉的温润的干净,道:“火候差不多了,该咱们去挑胜利的果实了。”说着,不由分说地拉起米雪,打开了殿中的一处机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