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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被遗忘的铜镜

参加过那一次别致的葬礼后,小哑巴对死亡的看法似乎有了些许转变,特别是和萌萌的那一个拥抱,让小哑巴能够逐渐的与萌萌以及二娃敞开心扉。他慢慢的开始讲话了,看着也比从前高兴了许多。做完农活也不仅仅是在窗前发呆了,还会偶尔找根笔画起画来。

萌萌见小哑巴喜欢画画,特地去集市为他买了彩色的画笔和画板。小哑巴当时并没有言谢,心中却着实喜欢这个礼物。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屋子里挂的画越来越多,可与以前的梦小狗完全不同的是,小哑巴画的画,全部是想象出来的,眼前的景色无论有多美,小哑巴竟再也没有画过。

从他画的画里,萌萌和二娃尝试着寻找这位神秘人物的过去,却发现他所想象的竟是些桌子的一条腿,瓶盖的一脚,又或者是门把手上的指纹,看得二娃和萌萌云里雾里的,说他画得不好吧,确实每一个物体的局部画得都非常细致,怎么会有人去观察桌子角上掉下来的几个木屑;或者是一地的瓶盖中,每个瓶盖上的齿轮弯曲的程度都不一样等等这样的细节?小哑巴偶尔大发慈悲一下,便会画一个满天的星星,但就为了一颗星星,因为纸不够大,都要跑出去买胶水把纸拼起来,把那一颗星星补进去。

经过一段时间,二娃和萌萌都一致的认为,从这个小哑巴画画的表现上看,他一定是得了一种怪病。一种非要把自己记忆中的某些碎片,完全一模一样的回忆起来,而且还要画出来的怪病!

不知不觉,一年过去了,小哑巴每天都和萌萌,二娃一起早晨去农耕,晚上饭后就坐在星光下画画。而他画的纸,都快累成了山。萌萌把所有的画都整理到了小哑巴房间中的书柜里。只见这位小哑巴,从画静物,逐渐的开始画运动物体的局部,比如虫子的胡须,被风吹弯了的树枝,再后来竟开始画鸟的脚,人的眼珠。

“小哑巴,你画的这几个眼珠,究竟哪里不一样呢?”萌萌整理画纸时好奇的问小哑巴说。“你看,这个眼珠比那个高一点点,球面更向上,也就是说这个眼珠所看的方向要比前面那个高差不多12度……”萌萌听到这里,心想这位画家真是够无聊的,每天研究别人眼睛往哪看。“那你看我现在在看哪里呢?”萌萌逗小哑巴说。

“哦,你现在在看那边墙上的那个苍蝇。哝!就现在刚飞起来那只。”萌萌听到这里,才真的相信了小哑巴对自己画的眼珠的解释。因为小哑巴压根就没正眼看过自己,而且自己距离小哑巴足有10米,他竟然精准的看到自己此刻正在看哪里,墙上有那么多只苍蝇,他竟然能准确的看出自己在看其中的哪一只……这个小哑巴哥真的是一个怪才。

萌萌这回老老实实的整理了小哑巴已经完成的图画,刚要堆到之前的那一落画纸上,却不小心把一大落纸都碰了下来。里面一个用布子包裹得严严的包裹露了出来。萌萌拿出来一看,才想起来这个是小哑巴被打捞上来时他身上的物品。萌萌跑到了小哑巴身边,把这个放到了小哑巴腿上,说:“小哑巴,你为什么从来不看你自己身上的东西呢?”

小哑巴看了萌萌一眼,“我的?我怎么会有什么东西?”他把布子打开,一下子睁大了眼睛,好像被吓了一跳。原来里面有一面铜镜。小哑巴似乎回想起铜镜很重要,但却怎么都想不起来铜镜为什么重要。

只见这铜镜上已是伤痕累累,满满的都是划痕,即便如此也还是可以看到里面自己的倒影。虽然模糊得很,却还可以使用。小哑巴用袖子擦了擦落满灰尘的铜镜,刚想再把它包起来,却又一次拿了出来。

他看见铜镜里面的倒影,隐隐约约觉的自己的身影有些不符合普通的视觉逻辑,却又一下子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就这样,这位小哑巴先生每天干完农活回来,不画画了,就看着这面破旧的铜镜发呆。萌萌和二娃也没觉得有什么奇怪,他们觉得小哑巴一定是在想着自己和铜镜之间的难忘的回忆。

小哑巴足足看了好几天,才明白过来,这个铜镜所照出的人影,比正常的镜面反射要多反射出了一些。本来普通的镜子看不到耳朵,在这面镜子里却可以看到。再用这面镜子去看其他的物品,也同样会看到本来用肉眼无法看见的角落。小哑巴反复的推敲着这面古怪的镜子,却也讲不出究竟这普通人难以发现的视觉落差背后究竟藏着怎样的秘密,而这秘密又是否和自己遗忘的悲伤的过去有着什么关联。

镜子的后面写着一首诗,诗词的内容是:

月下梦红尘,一一点泪痕;云拾彩柒分,铜镜画红门;八面金丝纹,玲珑震玉盆;若非玲珑身,不见寻梦人。

小哑巴一时并无法猜出作诗人的真意,只是反复读了几遍,便又看着镜子的正面发呆。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小哑巴连画画都要把被画的物体挪动一下,看看后面,学着按照铜镜的反射习惯来勾画画中的物体。于是又画出了不一样的桌子腿,瓶子盖,在外人看来,仿佛把以前画过的东西又画了一遍,却不知小哑巴其实一直想要参透这铜镜的奥秘。

一天夜里,小哑巴拿着镜子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突然发现铜镜四周的金丝影子在月光的下面好像一条条毛毛虫,在曲折的爬行,无聊的小哑巴竟在月下数起了虫子的数量,1只,2只,3只,4只,5只,6只,7只,8只……

突然他若有所思的把镜子反了过来,瞪大了眼睛看着背后那首诗,“八面金丝纹……八……面……金丝……?”他突然将金丝的影子和数量和在一起发现这与诗中所描述的竟出奇的吻合!他用手指摸着“八面”和“金丝”这几个字,突然发现个别的字在其身后,也按照镜子中所显示的视觉画上了影子,却又不是所有的字都有。

小哑巴抽出有影子的字连贯的放在了一起,诗词变成了:“月下,一一点拾柒分,铜镜门,八面金丝玲珑见。”小哑巴看了看表,此刻正是11点17分,难道正是因为这个时间,而且正如诗中所说,在月光下,这铜镜上的8根金丝才会神奇的爬行?小哑巴将整面镜子举高,放在了窗前,只见这金丝真的随着月光的增强逐步的变长,最后竟连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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