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晓楠转过头向上一看,哎呀,一支黑洞洞的枪管正对着自己的脑袋。难道遇到土匪了?这是刘晓楠的第一反应。不对,这里已经是厂区了,怎么会有土匪呢,他立马又否定了自己的猜测。
“什么人?”另一个西部口音又是一声大吼。
“工人,建筑公司的工人。”刘晓楠再不敢迟疑,赶快讲明了自己的身份。
“工人?起来,到保卫处去!”先前那个西部口音又吼了一声。
刘晓楠和谢小香赶紧从地上爬起来。站在了两持枪人面前。他这时候才看清楚,面前是两个年轻人,年纪大的那个比自己大,估计二十六七岁了,显得精干,另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年纪,二十出头模样,虎头虎脑的。这两个人左臂上都戴着一个红袖标,上面有两个黄字“执勤”。看来,他们是厂里保卫处的值勤人员。
“走!”那虎头虎脑的家伙又吼了声。
“我们是建筑公司的,还要去吗?”刘晓楠可不想去那种地方,再说被他们抓到时,自己正和小谢抱在一起,等下怎么讲啊。
“建筑公司的?谁知道啊。”那家伙吼着就上前来要推刘晓楠。
刘晓楠下意识地退后了一步,却听见远处有喊声:“小刘,刘晓楠!”他转头循着声音望去,是雷师傅和梁大祥正向咯边跑来。刘晓楠想,肯定是他们也从另一处地方下了悬崖。
“哎,我们在咯里!雷师傅。”刘晓楠大声回答了。
雷师傅他们跑着,没答理刘晓楠,却冲着这边大喊:“小曾,小何,那是我老乡。”原来,喜欢一到新工地就了解周边情况的雷安朝,就在这几天里,居然认识了工厂保卫处在这个岗位驻守的曾好和何仁青。
原来都是朋友,那还有什么好说的。“走,到执勤室搞饭吃去。”曾好把枪一收,一边一个拉着雷安朝和刘晓楠,就要请客吃晚饭。
小曾他们是全天候的驻守执勤,执勤室里的生活设施一应俱全,锅碗瓢盆一样不少。曾好请大家在前面值班室里坐了,他和小何就就在后面的厨房里忙活起来。曾好在灶台上掌锅,何仁青在灶下烧火。不出半个小时,饭菜都上了桌,就是没汤。
谢小香望着桌上的一大盆饭和几大盘菜,咽了咽喉咙,低声地讲了一句:“在山上跑了一天,渴死了。”
“哦,那先喝点汤,润润喉咙。”曾好讲着,就往厨房里端出一大盆汤来,也放在了桌子上。
几个来江人往桌上那个汤盆里一看,这是什么汤啊,分别是一盆洗锅水。几个互相望望,没敢动手盛那洗锅水。
曾好好像明白了外地朋友的心思,笑了:“哈哈,这是我们这里的习俗,锅巴汤。按老辈人讲,锅巴汤消饭食,吃了和胃。哦,可能就相当于你们那边说的,原汤化原食。呵呵。”
既然如此,那还犹豫什么啊。几个正渴得不行的来江人,争着动手,一人盛了一大碗锅巴汤,大口大口喝起来。
年青人吃着喝着聊着,梁大祥和何仁青甚至还用锅巴汤代酒,吆喝着划起拳来。不觉天已经黑尽,到了八点多钟。雷安朝他们几个正要告辞,值班室里的电话上话响了。
曾好本来平静地接电话的声音,突然大叫起来:“什么,抓谁,抓刘晓楠?”他用手捂住话筒,看了看几个新朋友中的刘晓楠,大家都惊愕地看着他。
曾好又问电话里面:“他什么时候偷东西了?”好像电话里在告诉他情况。
他听着里面的话,马上说:“那你们没搞错吧,怎么会呢?好,好,我们一定注意,不放过盗贼。”
曾好放下电话,告诉了大家情况。厂里保卫处讲,就在刚才,厂里露天仓库那边有人偷东西,他们抓住了一个人,那人讲是你们建筑公司的刘晓楠。仓库的人在把那个盗贼押往厂保卫处时,半路逃走了。厂保卫处要求各个执勤点注意抓捕这个盗贼。
“小刘今下午明明一直和我们在一起,怎么会去偷东西呢?你们那里是不是还有个叫刘晓楠的?”曾好觉得奇怪,也就没上报这里有个刘晓楠。他知道,这不能随便就报上去的,那样的话,厂里保卫处马上就会来人把小刘抓走。那不是冤枉吗。
“没有啊,我们建筑公司的人里,就我一个人叫这个名字。雷师傅,没有另外的人和我同名吧。”刘晓楠疑惑了。
“没有,四队,还有安装队、处机关,从来都没听说过还有叫刘晓楠的。”雷安朝肯定地说。
这就怪了,是怎么回事啊。刘晓楠一时不知如何好了。
“这样吧,你们赶快回公司那边去。我估计,厂里已经与你们公司联系了,你们公司里要看小刘没在单位,就更会怀疑你了。你们赶快回去讲清楚。在三线军工仓库里偷东西,可是个大罪啊,千万别沾上了。”
“要是他们不信呢?单位上的人都知道我们几个人是好朋友,讲我们包庇呢,怎么办?”雷安朝觉得还是不妥。
曾好想了想,说:“这样吧,你们先不要说我和小何已经知道小刘的名字,要不,我们没直接上报,也会讲不清的。然后,你们单位和我们厂里不相信你们的话时,你们再说下午在这里玩,再把我们扯出来作证。这样可能好些。”
就照了曾好的话,几个人赶紧往回赶。他们几个人刚走到四队驻地,就见何指导员正在楼前的小地坪上着急地踱圈子。
“小刘,刘晓楠,你们到哪里去了?”还没等刘晓楠他们向他打招呼,何指导员就着急地问开了。
刘晓楠和雷安朝简单地把今天的情况告诉了领导。何指导员好像放松了些心情:“没再到别的地方去了?没再做别的事了?”
几个人几乎同时肯定地回答了领导最后的疑问。“那好,小刘,你跟我到办公室去,我打电话跟厂里讲明情况。”何指导员拉着刘晓楠就往他的办公室走。
在走廊上走着,何指导员好像还心有余悸,讲道:“小刘啊,我怎么也不相信你会干那种坏事,可厂里的电话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还把你名字的每个字的读音都重复了一遍,认定那个盗贼就是叫刘晓楠。哎呀,可把我急死了,偏偏在整个驻地里又找不到你的影子,你看我急不急啊。不单是我,王师傅,还有李师傅他们,全都急得到处找你。”
两个人刚进办公室,办公桌上电话响了。何指导员抓起电话,听了一阵,放心地对里面讲道:“好,好,我马上与民工队的负责人联系。”
原来,电话是厂里保卫处来的。那个逃跑的盗贼又被抓住了,经过进一步的审讯,那家伙讲了实话,他是随北岭建筑公司的队伍从三十四工区来的民兵施工队的人。因为这个民工队是由来江那边派来的,所以他们与刘晓楠是老乡。刘晓楠在三十四工区是个大功臣大名人,民工队的人都知道这个老乡的大名。今天那家伙被抓后,就想借刘晓楠的名字为自己顶罪。人家刘晓楠是大功臣啊,说不定厂里与公司那边一通电话,就会放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