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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金龙之魄

无论在山谷里哪个地方,每天傍晚之前老谷都会停下手中的活计回到温泉湖中的小岛上,站在神树下忧心忡忡地看着七窍巨花发很长时间的呆,然后在夜幕降临之后躺在温热松软的地面上辗转反侧直至入眠。

这一天,早早醒来的老谷在温泉湖边洗了把脸,正准备像前几天一样涉水到湖外的山谷中继续他的采药大业时,突然感觉到脚下的地面开始微微颤动。

突如其来的“地震”震感逐渐增强,而且开始出现了明显的节律性。老谷在惊讶的同时,清晰地感觉到震动的源头似乎就是眼前这棵沉寂了许久的神树,他细细地观察了一下,最终把注意力集中到了树冠顶端的七窍巨花上。

此时的七窍花与前些天相比已大不相同,原本随意流转但并不十分耀眼的七色荧光竟汇聚成了七道色彩纯正绚丽的螺旋状波纹,在直径逾五丈的巨大球状花冠周围缓地转动着。花冠上像心跳似一圈一圈地向周围散发着光晕,每一圈光晕传至神树根部的时候,地面便随之震动起来。

渐渐地,七色光旋的转速越来越快,只是数息功夫,赤橙黄绿青蓝紫七种纯粹之极的色彩便在飞速的旋转下彻底融合在一起,生成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光芒。

老谷从来没有见到过这样神奇的光芒——当七色光芒融为一体之后,所有的颜色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纯净的白。

这种纯白与他以往见到过的任何一种白色都大不相同——它不像天空的灰白那样黯淡而死气沉沉,不像冰雪的苍白那样冷寂而令人沮丧,更不像烛火的黄白那样摇摇欲坠、不堪一击,这种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白光是如此的明亮、温暖而且有一种难以言表的坚定与雄浑。

白光的源头距离地面虽然只有数十丈之遥,但给人的感觉却仿佛比万里茫念山还要高远,光芒中显露出来的浩瀚气息竟远远地盖过了神树本身,让伫立树下的老谷顿生无限景仰之情。

正当七窍花冠之外光耀天地的时候,花冠内部却是另一番景象。

七窍巨花内部的空间十分宽敞,球状的空间直径足有四丈,底部是一轮丈许大小的七色莲台,硕大的光茧竖直嵌于莲座正中央,雄浑之极的生命之力源源不断地注入光茧之中,令整个光茧都散发着异常精粹的生命气息。

莲台四周围绕光茧生长着八束近两丈长的花蕊,这些花蕊无风自动,形态极为飘逸。每一束花蕊的顶端都生长着一枚数尺长短的晶莹剔透的棱形“花药”,细细看去,这几枚花药与花蕊之间竟毫无联系,全然浮游于空中。而在八枚花药的拱卫之下,球状空间的正中央静静地悬浮着一个晶亮的八面棱锥形晶体。这枚晶体长不过三寸,最宽处直径约寸许,表面异光闪动。晶体的核心之处蕴含着一朵细小而灵动之极的金红色火苗,晶体附近的空中还漂浮着些许神秘的粘稠物质。

小河已经昏迷了将近七天,在光茧之中也已沉睡了四天。此刻,他正在由生命之力凝成的巨茧中上下漂浮着,双眼紧闭、剑眉舒展,浑身上下的皮肤均已恢复成健康的麦色,其身体也在这些天里变得健壮了许多,原本便颇具英气的眉宇间隐隐攀上了些许阳刚之气。

这些天来,神树一直用无比精纯浑厚的生命之力锤锻着他的身体,经过此番淬炼之后,他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已具备了远超常人的坚韧性和强大生命力。而且自生命之茧的内壁上萌发出来的无数无形的纤丝,依旧连接着他身上三百六十五个大**位,将生命之力源源不断地灌注到他的体内。伴随着他的每一次心跳,满溢而出的生命之力便化作阵阵波动向周围扩散开去。

突然,沉寂了数天的花冠内壁光芒大盛,纯净无比的白光透过晶莹的茧壁汇聚到小河的身上,光茧瞬间消融,茧壁内残留着的大量生命之力,转眼间便化作淡淡的雾气消散殆尽,小河则在一股柔和的力量托扶下缓缓躺倒在柔软的莲台上。

“母亲……”

小河无意识地叫了一声,知觉逐渐回到了他的身上。

良久,白光散去,小河缓缓睁开双眼,却只看到一片模糊的色彩。

小河觉得脑子里面昏昏沉沉的,似乎多了很多记忆,但却一点也想不起来那些记忆里有些什么。他努力地回忆着,但回应他的却是阵阵恶心眩晕的感觉,无奈之下只得放弃。

待视野清晰之后,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悬浮于空中的八枚花药,以及那枚在神秘物质中明暗不定地闪烁着金红光芒的八面棱锥体。

小河浑然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心头满是疑惑:“这是哪儿啊,怎么……怎么觉得那么熟悉?”

回答他的是一声声银瓶乍破般的声响,只见那八枚狭长的棱形花药争先恐后地挣脱了花蕊的束缚,在空中相互围绕着一阵盘旋之后便在那枚八棱锥体的周围飞快的旋转起来。

紧接着,八道如同金石撞击般的声音传来,这几枚棱形花药竟争先恐后地飞向棱锥体,转眼之间便完全没入其中。

融合了八枚花药之后,椎体中的金红色火苗突然光芒大盛,并发出阵阵龙吟凤鸣之音。不一会儿,耀眼的金红色光芒逐渐散去,而那团始终缭绕在棱锥体周围的神秘物质,一闪一闪地泛出柔和的金红两色荧光,竟逐渐变化为一对寸许大小的迷你金龙火凤。那金龙看上去活力充沛,火凤却有些萎靡虚幻,一龙一凤绕着晶莹不可方物的八面椎体上下翻飞,颇为神奇。那一缕金红色的火苗,则凝聚成了一个极细小的光点,静静地悬浮在椎体的正中央。

小河站起身来,恍惚地看着缓缓降落到他面前漂浮旋转着的棱锥体,感受到了其中散发出来的阵阵惬意的波动。他感到迷茫起来,只是缓缓伸出右手,想要去触摸那个距离自己只有一臂距离的小东西。

然而还没等小河把手伸直,那条金龙突然化作一道金光没入晶体之中,而看似温顺的晶体也骤然发难,竟变作一支光箭直刺他的眉心。而那只火凤则在发出一声疲惫婉转的低鸣之后便不见了踪影。

“啊!”

小河浑身猛得一僵,紧接着便面容曲扭地扑倒在莲座上,一阵无与伦比的剧痛自眉心处袭来,透过颅骨灼烧着他的灵魂,然后沿着四肢百骸经络瞬间直达全身。

他只觉得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疼痛,他的双手紧紧地抱在前额,整个人躺在莲台上痛苦地哀号着。与此同时,一个由九粗五细十四道纹理组成的龙形玄奇印记赫然出现在小河的眉心,印记中心一个黝黑深邃的漩涡正逐渐扩大。

晶体所化光箭自小河的指缝间穿过,一寸一寸地被龙纹漩涡所吞噬,最后完全地没入其中,然后隐入他的灵魂之中。待光箭消失之后,小河的眉心处很快就恢复了正常,那道神秘印记在片刻之后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一变故来得迅猛,却不着痕迹,转眼间一切异象便已消散。小河此时已是大汗淋漓,疼痛消散之后,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却发现那枚晶体与金龙火凤都已经消失,而且浑身上下明显地传来一种说不出来的舒适感,精神也变得十分旺盛。

如果不是那种疼痛实在刻骨铭心,他甚至要怀疑之前看到的都是幻象了。

小河隐隐觉得有些头疼,便不再强自回忆思索,转而在封闭的巨大花冠中寻找起出路来。而正当小河在七窍花的花瓣上东敲西打,摸摸索索的时候,整个花冠竟在无声中迸散开来,化作极为璀璨的漫天花雨,无数细小如蝶的七色花瓣在他的脚下形成了一道阶梯,盘旋着穿越了神树的枝枝叶叶,直通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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