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总算知道自己其实就是片刀子嘴豆腐心,可琳小手拉着我,活像捡了一个大金块。而我就是那大金块,傻傻被她拖着往世纪冰场走。
可是,千不该万不该,今晚我真的不应该来啊。我哪里想过,被可琳一副甜嘴巴勾引着过来,完全没想到自己不会溜冰的啊。
世纪冰场好多人,大部分都是学生,也有社会上一些男青年,他们溜的那个熟练,居然还会倒着转,双脚溜叉以及各种花样,看得我胆战心惊。
“他们就不怕摔下来吗?”我哝哝自语。
“人要是不摔多几次,怎么学有所成?”韩井阳说着,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
话里有话?
我回敬了一个幽深的眼神。夕阳渐落的余晖洒在他的脸上,把那的轮廓将近完美地勾勒出来。我已经无数次承认过了,这个家伙长得那个耐看,不是我无缘无故瞎扯出来的。
好吧,可以当它是瞎扯。
反正那一刻,我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居然小小地走神了一下。
他好像知道我在看看他,脸色片刻绯红,而后慌忙恢复那副嬉皮笑脸的玩酷模样,对我笑了一笑。
越过可琳鼻尖上的哀伤,那一种触碰的方式突然让我感觉有些愁然。
这是怎么了?
怎么看着他,竟然看到了他脸上的拓败和一种急需力量的无助感。
我晃了晃脑袋,把这些莫名其妙的感觉和想法都晃出去。可琳吸了一下鼻涕,适才在操场上的大哭,现在还余泪未干。
她这个样子韩井阳是不可能不知道的,我想这也是他带我们来的原因吧,不知道他刚刚从背后出来有没有听到我们的对话。如果听到了,那现在是在挽救还是别有用心呢?
“你们等我一下。”韩井阳说。
“你要去哪里?”可琳立刻问,那模样着急得连眼皮都不带眨一下。
我知道,她此刻的心思全在爸爸妈妈的婚姻上面,而最能安抚她那颗心的人也许就是韩井阳。
忽然间,我明白自己应该怎么做了。
韩井阳回过头,在夕阳的余晖下对我们再一次微笑,他今天的微笑都蕴藏得特别有意味,像是知道可琳竭力想要对他隐瞒的秘密,又像是自己遇到了一些烦心的事需要有人陪,所以笑容才会这么友好。
“那老板是我哥们他大哥,我去打声招呼。”
说着他就挥挥手跑过去了。
可琳转过脸来对我笑出了弯弯月牙眼。
我打了一身的寒噤嘲讽她:“你别恶心我了,哪有人这么笑的,以为自己是澳大利赫本啊?”
“澳大利赫本是谁?”可琳好奇地追问。
“不是吧,澳大利赫本都不认识?”
“我干吗要认识澳大利赫本?”
“说得也是,少你一个粉丝对澳大利赫本也一点不影响,你呀就认识那些什么黑涩会美眉啊什么M2M之类的,跟澳大利赫本一点儿也不沾边。”我讽了回来,叉着手看冰场上络绎不绝从我们眼前飞过的俊男美女。
“哇塞,真厉害啊。”我禁不住赞叹道。
筱可琳小嘴一翘,头一抬:“这有什么的,我也会花样溜冰。”
我冲她努了一下鼻子。
“你不相信我啊?那我等一下就溜给你开开眼界,我一定要在小萱姐的面前好好地风光一回。”
“别啊。”我扶着栏杆看见场上一对牵手情侣一并倒在地上,看样子摔得不是骨折至少也能脱个臼了。
可琳眨巴眨巴眼睛。
我说:“要是花一下就摔倒多吃亏,还是别耍了,咱是来这里放松心情的,不是来这里受伤的,要是把脚给弄伤了回去你妈肯定是大发雷霆。”
不小心说到她妈妈,可琳眼睛有些暗淡地闪了一下,可是很快又恢复了青春活力,还抛砖引玉一般连连解释:“井阳哥也说了,人不摔倒几次就不会成长。小萱姐要是也能摔多几次,照样可以成为花样溜冰世界冠军。”
“噗!”
“是有一点点夸张啦,不过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嘛,摔多几次肯定就可以了。”
“嗯嗯。”我在嘴里小声地嘟哝起来,“井阳哥井阳哥,不井阳哥你睡不着,他的每一句话你都宝贝似的揣在怀里扔不出去,真是太堕落了。”
“你说什么呀小萱姐?”可琳再次追问。
“没什么。”我说。
韩井阳打完招呼跑了回来,带我们过去换鞋。可琳兴高采烈就差拉住韩井阳的手蹦蹦跳跳,而我跟在背后闷闷不乐,我不愿意去换鞋,一百个不愿意,我不想待会儿不会溜要被韩井阳嘲笑一百次。
迟迟不肯迈步。
他们俩从椅子上坐了下来,弯下腰去换鞋。可琳抬头见我站着不动,问道:“小萱姐,你怎么不换鞋啊?”
韩井阳也跟着抬头,看着我。
“我……我不溜,我在场边上看着你们。”我吞吞吐吐道。
“小萱姐,溜冰很好玩的,你不会没关系,我可以教你啊!”
“我……我没兴趣。”
我心想,可琳你还是少说句话吧,我看见那几个轮子就觉得恐怖,你要教我,待会儿我学不会多丢人。再说,我要是摔倒了你这个小不点有多少力气能扶住我哦?
没想到韩井阳立刻挑衅我:“是没兴趣还是不敢?”
“谁说我不敢!我……我……我只是膝盖伤了滑不动!”
韩井阳看了看我们三,突然大笑:“都那么长时间了,膝盖那点皮还没修复好?你是不是新陈代谢停止了,这个时候还在伤?你看看我和可琳妹妹,哪个没伤过的,现在还不照样上战场?”
“是啊是啊……”可琳在一旁煽风点火。
怎么办,我好像说不过那张嘴。想个办法先。突然看到了他的鞋!
“你……你的鞋怎么那么新,我跟可琳的却那么旧!是不是你特意找了坏鞋,待会儿要我们好看?”
韩井阳双眼一瞪,在脚后跟狠狠绑了一个死结:“你有完没完?”
“……”
什么,居然骂我?
靠!他干吗老是对我摆一个少爷脸,我又不是他女仆,他怎么老用这样的语气对付我!害我在可琳面前那么没面子。
可琳看见韩井阳凶凶的样子,抱着膝盖有点畏惧感。
韩井阳对着我又是一顿教训:“这双鞋是我自己的,平时经常来,所以存放在凹哥那里没带走。你们俩的鞋是店里自己的,我事先没想到带你们两来,所以你们只能穿别人循环穿过的冰鞋。对不起,你要是嫌脏可以还回去!要是害怕也可以回去,没人逼着你玩。”
我最讨厌人家冲我发火的了,会溜冰有什么了不起,我就不会,我就不上战场去送死,你得瑟个什么劲儿。
可琳在一旁愣愣地看着我,不知所措地说:“小萱姐眼眶红了。”
什么?我眼眶红了?
那……那是因为暮色……
鼻子怎么了,酸溜溜好像被泡过醋。
韩井阳并没有理会可琳的这句话,他好像习惯了用这样的语气跟别人说话似的。那语气真讨厌,真讨厌。
“把自己保护得完美无缺有什么用,留了十多年的头发好不容易剪短了也接受了,也挨过家人的打骂,难道就这样气馁了?又要变回以前那个不开心的自己吗?摔伤了吃点痛究竟有多可怕,只有痛过的人才知道什么叫做自由的飞翔。”
“自由的飞翔,难道你真的不想要吗?”韩井阳最后强调了一句。
我的头脑轰地好像炸开了。
自由的飞翔?
难道自由的飞翔,代价一定就是要接受皮肉之苦吗?天哪!韩井阳这个家伙的生活究竟是怎么回事,他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