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玉在庒承陵的闪电白龙驹上丝毫不觉害怕,反而还兴奋地拍拍手。开玩笑,前世的过山车都不怕呢。
庒承陵见着怀里的孩子毫不害怕,觉得惊奇无比,一手拉紧缰绳,护住良玉,另一只手上再一用力;闪电白龙驹果然势如闪电,比之先前速度又加快不少。
哒哒疾驰的马蹄声伴随着阵阵银铃般的笑声,在远处射箭的五人都受到了影响,纷纷丢下手中弓箭,朝跑马场这边来。
“哼!不就是个小丫头嘛,大伯父有必要这么重视她么?”一身紫色小劲装的景燮一脸愤愤,死盯着伯父马上的那个娇小火红的身影。兄弟几个中只有他小时侯得到过这样的“殊荣”。
“那是肃亲王府的小郡主,父亲受肃亲王所托,这也没什么不对。”景烁倒觉得没什么,一个小女孩嘛,万一出了什么事怎么办?伯父当然要看着点了。
“肃亲王自己就是‘大将军王’,干嘛把他女儿交给我们?”景燮对这个突然出现的良玉很没有好感。
“四弟慎言!”景烨听得这话实在不像话,怒斥道。“肃亲王从前就与父亲十分交好,这话若让别人听去了,岂不坏了肃亲王与父亲之间的感情吗!”
景燮被大哥吼了一顿,也不敢再说话,讪讪地闭了嘴,不过心里却越发的厌恶良玉了。
庒承陵早就下了马来,却并没有将良玉抱下来,而是手中牵着马,慢慢地牵着走了过来。
庒承陵考虑到良玉年纪却是小了些,虽然胆子大,但是小胳膊小腿儿的毕竟乏力,遂也不让她直接乘上小摇光,而是仍然骑坐在自己的闪电白龙驹上。
对于这一点,良玉还是比较理解的。前世看过不少关于骑马的知识,对于一个新手,所骑之马的习性也是很重要的。如果不熟悉妈的性格特点,是很危险的。而闪电白龙驹是庒承陵的老友了,庒承陵再熟悉不过。
良玉记得,新手上路的各项要领,和禁忌;如双手握缰,身体放松,以及正确的姿势;但绝对不能腿上过力地夹马腹,可以的话还可以做做马上体操以松弛全身肌肉。
所以庒承陵转过头去就看见良玉一个人在马上时而叉腰,时而平举双臂,时而前趴后躺的;嘴角一抽:
“良玉,你在做什么呢?”
“啊?叔叔,我在放松呢!嗯……父王说的,适当放松,一会儿就不会紧张害怕了。”
庒承陵微微一笑,把良玉的这一套说辞归结为害怕。
太阳微微有些晒人,良玉额头上不觉出了一层薄薄的汗。闪电白龙驹好像知道背上坐着的是个小妹崽,渐渐地开始转着小圈,以轻微的四节拍小跑。良玉双手抓着缰绳,很有一番模样,庒承陵见此,慢慢放心地松开收去,站在中央,由着白龙驹驮着良玉围着自己绕圈圈。
良玉就这样坐在马上感受骑马的乐趣,不过她不敢贸贸然地要求加速,要知道她的的小短腿儿可是连马镫都够不着呢。
良玉回头望望自己的小摇光,却看见它自己恹恹地在一边哀怨地刨蹄子。这家伙从出生到现在就只跟良玉一个人“亲近”过,老早就知道良玉是她的主人,这会儿自己的主人不理自己,却只跟一个来历不明从来没见过的全身白白的“大叔”(摇光眼中的“大叔”指的是闪电白龙驹)玩的开心,心中顿时幽怨不已。
良玉见了摇光那一幅恹头搭脑的模样,窃笑不止。
摇光见了主人在一边朝着自己嘻笑,顿时来了精神,撒开蹄子哒哒地就朝着主人奔过去。
庒承陵正在想着一会儿要不要把良玉带去家里让父亲母亲见见,也好缓解缓解二老思女之痛。却看见一匹火红色的小马驹甩着尾巴朝良玉跑过来,路过白龙驹的时候还很是高傲地甩过头去。庒承陵顿觉好笑,心中亦想此马确有灵气,想来是肃亲王对此事甚为上心,这匹小马驹定是细细甄选过了的。不过这样也好,这样一匹长在身边的马儿,跟主人的情分自然是不同的。
见摇光很是不高兴地瞅着自己,眼睛里闪烁着全是委屈,良玉探下身子摸摸摇光的脑袋,安慰道:“好摇光,好摇光,你主人我还不会骑马呢,等我学会了,你就是我的专属坐骑啦!”摇光听着主人这么说,高兴地打个响鼻,再甩甩尾巴。
庒承陵微笑着看着一人一马在一旁互动,心里一动,走上前去把良玉从白龙驹背上抱下来,放到摇光的背上,接着拍拍摇光的马臀,催着摇光前行。出来的时候,肃亲王特地也为摇光武装上了。
果然摇光是个聪明的,立刻驮着主人便溜起圈儿来,还特意抬起脑袋得意地瞅了闪电白龙驹一眼。正巧有一阵微风拂过,摇光慢慢地加速;良玉无奈地翻个白眼儿,这也算“春风得意马蹄疾”么?
良玉提着缰绳,小心翼翼地学着打马前行,以肢体的轻微移动来控制摇光的步伐。
渐渐地摇光开始加速,但是似乎也知道主人人小力气小,跑得也是十分稳十分小心,生怕小主人一个不稳跌下来。
这厢良玉和摇光玩得开心,那厢景燮哥几个可是不快到了极点。通常他们兄弟几个在练习射箭的时候,庒承陵都会在旁边看着,时不时地上前来纠正姿势,指点手法。可这会儿倒好,他们亲爱的父亲(伯父)大人看都没往这看一眼,一心只扑在那个小丫头片子的身上,生怕她被马给踹一脚(景燮的腹诽)。
景燮看着良玉骑的那匹马,就知道那是一匹刚出生没多久的小马驹。景燮暗暗寻思,这样的小马驹胆子肯定没多大,一箭射过去准能连人带马吓它一大跳,到时候还不把那小丫头摔个狗吃屎!景燮暗暗拿定主意,悄悄地转身,背对着众兄弟们,朝着还在那儿转圈圈儿的摇光脚下就一箭射过去。
庄景燮年仅七岁,性格顽劣,这个年纪的小孩确实不知道这么做会有什么后果,只知道自己的东西似乎被人抢了,就是没来由地讨厌这个抢他东西的小丫头!
良玉正在积极地跟摇光互动,加深加深感情,摇光好似也感受到主人的愉悦,愈发快乐地转圈圈。却不料险从脚下起,不知那儿飞来的箭支忽的落在前右蹄旁边,摇光毕竟是小马驹,腿脚并不是特别健硕,这么一惊腿上一软,长嘶一声,真的就将良玉给掀了下去。
庒承陵不料有此变数,吓得三魂飞了两魂,七魄去了六魄。也不管三七二十一,飞身过去使劲一拉摇光身上的缰绳,摇光身子一顿,良玉掉落下去的高度便不是太高,虽然还是摔了下去,但也只轻轻地颠了下去。
是哪个乌龟王八蛋!!!!!!
良玉本来挺高兴,冷不防跌了个屁股墩儿,疼得厉害不说,心里也觉得无比委屈。回头一瞧,就瞧见远处槐树下有点接近于吓傻了的景燮,手中颤抖着握着一把牛皮弓,却没有箭支。心里便明白了。虽然对方是个小孩子,可咱现在也是个小孩子,还比他小呢!怎么也不能让凶手逍遥法外不是?于是某伪小孩撅着嘴巴,扭头朝庒承陵眨眨微微泛红,水汪汪,雾蒙蒙的眼睛,一幅要哭不哭的可怜模样。
庒承陵脸色铁青,也不知是被气得还是吓得。顾不上教训那几个兔崽子,庒承陵一把抱起还坐在地上揉眼睛的外甥女,连声给哄着:“良玉乖,不哭,跟叔叔说,摔着哪儿了?”
良玉只伸出手揉着摔疼的屁股,有些难为情,咱摔的是屁股,可是也不好说是不是?该死的,屁股肯定给摔青了。这个死景燮,姑奶奶又没招惹你!哼!庄景燮,我诅咒你这辈子吃方便面没有调料包!(作者吐槽:古代没有方便面。)
良玉正在暗暗诅咒景燮,却不防左手臂上一疼,不由得“嘶”了一声。庒承陵一惊,立刻挽起良玉的左袖,却是好大一块蹭破了皮。
庒承陵的脸顿时又青了几分。连人也来不及喊,只吩咐跟来的几个护卫料理善后事宜,自己便抱着良玉蹬上闪电白龙驹,朝着晟国公府飞奔而去。
晟国公府正院。
晟国公一向节俭持家,屋中装饰十分简朴,除了必要的一些案几桌椅外,只有一些炉鼎插瓶,连门帘床帐多用素色棉帛,织锦织金之物几乎没有。而此时晟国公正在端了杯茶安慰哀声叹气的老伴儿,
“我说夫人哪,你就别难过了,你想见良玉,以后有的是机会,也不急这一时半会嘛。再说肃亲王正在非常时期,万一咱们这么做给肃亲王带来麻烦可要如何是好?肃亲王好歹也与咱们有恩!”
“哎,我知道,可我不是就想见上那孩子一面,也好让我放心啊……”晟国公夫人拿了手边竹叶青绣半开白梅的锦怕,擦擦微红的眼睛,哀声道。
“哎,你……”晟国公想再安慰几句,却被院里的下人气喘吁吁地通报给打断。
“老爷,夫人,不好了,不好了……”来的是晟国公府的大管家。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晟国公皱着眉头问道。
“是,是大爷,刚刚抱了个受伤的小姑娘回来,请你们快去呢!”
“受伤的小姑娘?”晟国公疑惑了一下,突然反应过来这人是良玉,不久前老大不是说去校场教良玉骑射的么?怎么会受伤了?
“那一定是良玉!怎么会受伤了?请了太医没?”国公夫人一听就慌了,连忙一叠声地问道。
“大爷已经着人去请城南的邹大夫了,夫人不要担心!”太医本是为皇家服务的,如果不是大病,国公府的人也不好请太医。邹大夫也是京城里的最有名的老大夫。
“快快,快去看看去……”国公夫人急得来不及等丫鬟搀扶,便急急地往前冲。
“你等等。”国公爷揉揉眉心,拉住夫人的衣袖,语重心长地提醒道:“夫人,你可得克制点……”
国公夫人不等丈夫说完,便打断道“知道了知道了。先去看看人有没有事吧!”
晟国公府东苑暖阁。
有几个小丫鬟们端着各式器皿从东暖阁里鱼贯而出,草绿色的衫子影影绰绰的轻轻飘动。
“良玉乖,还疼不疼啊?”被人抱着的良玉翻了个白眼儿,听了这哄小孩子的语言,真想当场扔个卫生球给说话的这人。
庄承礼一手抱着良玉慢慢哄着,一手还拿了个大橙子逗她。这个小外甥女真是太可爱了,刚刚看到她手上擦破了老大一块皮,又知道是从马上跌下来,自己都紧张得不得了,谁知道这小家伙一声儿也不哭,还安慰一脸铁青的大哥说自己不疼,不用担心。难怪那个肃亲王这么疼她!这孩子就跟小妹小时候一样懂事可爱啊!
庄承礼想到自己那个才四岁的儿子,暗暗想到了个“好”主意。
“出了什么事?我一回来就听见府里在请大夫?”一个略微儒雅温和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而后又听得门外侍立的丫鬟向来人请安道:“二爷。”
“二哥。”庄承礼也唤了声。
来人即是庄承嗣。
庄承嗣刚刚从宫里回来,还未来得及换下朱红官服,眉眼间跟庒承陵有七分相似,但是毕竟是文官,整个人比庒承陵更显儒雅之气。看见三弟怀里的孩子,不由一愣,随即便反应过来这就是小妹青芜的孩子,叫良玉的。
前些日子父亲就将自己拉到一边,告诉了自己这个秘密。自己震惊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虽然嘴上不说,担心里边儿还是一直想要见见这个可怜的外甥女儿,没想到如今这么快就见到了。
“二叔叔……”良玉老实呆在庄承礼怀里,细声细气地喊道,努力装成一副乖乖小孩见到陌生人的样子。
“良玉好乖。”庄承嗣揉揉良玉的小脑袋,忽的看见良玉左卷起的袖子,上边蹭掉老大一块皮。惊道:“这是怎么了?”
“二哥还是去问你那宝贝儿子吧!瞧他都干了什么好事?”这个混蛋景燮,不是跟他说了要好好照顾良玉的嘛,这下可好,不但没照顾好,还把良玉给弄伤了,还是差点从马上掉下来,万一大哥离得远了些,可要如何是好?
庄承嗣一听,皱眉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庄承礼遂一五一十地把事情给讲了一遍。听得庄承嗣脸色比庒承陵还要黑几分。结果招呼也顾不上打,急匆匆就赶去了两个儿子住的院子。
庄承礼把二哥给轰走后,非常高兴自己现在可以一个人独占了小外甥女儿,趁着左右没人,在良玉的小脸颊上重重地亲了一口。
变态!!良玉狠狠地在心里骂了声,自己这个三舅舅可真个极品!虽然咱是二十一世纪的新新人类,但是你这也太过分了,姑奶奶的脸是可以随便亲的吗?你这个变态!
哼!我要是不给你点颜色瞧瞧,怎么对得起自己呢?想着想着,良玉突然间福灵心至,小嘴一咧,“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