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三个一起来到了天宝楼,大街上人来人往,谁都没注意到我两眼都在冒光,看着天宝楼朱红绮兰,门脸宽阔,倒是大气,只是可笑的是,漆黑的牌子上那三个金色大字居然是中规中矩的赤露国的小篆,照理说,这种放浪形骸的地方不是应该配上潇洒爽朗的行书吗?
“哎呦,三位爷,快进来坐呀,你们三位面生呐,今个儿是第一次来我们天宝楼吧,看看喜欢那个姑娘,妈妈我给你们叫来。”
果然,老鸨的话来来回回就那么几句,我撇嘴,发现老鸨的眼睛正滴溜溜的在我身上打转,我其实男装也不是那么失败吧,只是,只是……在两个风流倜傥,气度绝佳的贵公子面前,我简直就像一个发育没完全的小鬼头。
“找一间房。”
公孙耀懒得说话,支票直接就上去了,我接着他的话说道:
“再找几个姑娘!”
老鸨的眼睛一看到银票,比我刚才眼睛还直,简直可以说直接冒绿光了,声音更是比刚才更腻歪。
“哎呦,这位爷出手可真是大方,富顺,快来给三位公子找间上好的房,把咱们的姑娘都叫去房间。”
“不要姑娘。”
公孙耀瞪了我一眼,厌烦的对老鸨说。
老鸨估计没见过这样的男人,来到青楼不找姑娘,所以眼珠子在唐衍身上又打了一个转,唐衍眸色淡淡的瞥了老鸨一眼,老鸨立刻讨好的笑,接着说道:“几位爷眼光高,自然是看不上我们这俗气的姑娘了,不过一会儿,可有重头戏……”
她的话还没说完,唐衍和公孙耀已经直接走了,我也连忙跟在他们身后。
“重头戏?”我琢磨着这重头戏是什么玩意,正在我想的时候,公孙耀突然把我拉到他的面前,让我走在最前面。
“你干什么?”
我一头雾水,唐衍依旧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看我不理解,帮公孙耀解释道:“子耀是怕你落在后面,一不小心被某个醉酒的人直接劫走了。”
“我有那么柔弱吗?”我不甘示弱的反问。
不问还好,一问连领路的伙计都笑了,点头哈笑的说:“这位小爷,您别怪小的开您玩笑,您这身子板儿,也忒柔弱了一点,而且您长得眉清目秀,如果换上女装,说不定比女子更像女子呢!”
我:“……”
我本来就是女的啊……
那伙计似乎还想说什么,这时候楼下突然传来了一阵喧哗声。
就连在前面领路的伙计富顺都上前一步趴在栏杆上,两眼直勾勾的望向人群中央的高台。
我也被激发了好奇心,拉着公孙耀和唐衍一起看向高台,这里是四面环形的设计,所以四周的围栏上满是人头,在正中央的高台上,不知道何时起出现了一个穿着紫衣的女子,围着一面纱巾,只能看到上扬的凤眼,气质如兰,皮肤白皙,那身紫衣仿佛就是为她而做,仅露出的眼睛好像是一弯湖水,波光粼粼。
“大美女耶。”我花痴的感叹,唐衍和公孙耀神色不变的看我一眼,完全没什么反应。
切,我在心里默默的鄙视他们俩,估计他们两个现在心里已经心猿意马了,表面上还一副淡定的样子。
我问富顺:“喂,这是谁?”
富顺几乎已经崇拜的五体投地了,直直的望着高台说:“这是天宝楼里的头魁啊!卖艺不卖身,才华绝代的紫轩姑娘,今天是十五,紫轩姑娘又要出题了。”
“出题?”
“是啊,每月十五的这天,紫轩姑娘都会对客人出题对对子,谁对的好就可以和紫轩姑娘在房中长叹,还可以听紫轩姑娘抚琴唱歌。”
呦呵,不但人长得美,想法也很文艺,而且卖艺不卖身,简直就是经典桥段中的义结金兰的姐妹的最佳人选,我按捺不住自己内心的激动,开心的冲她招手。
“紫轩姑娘!看这里看这里!”
这一嗓子喊过去,不但紫轩看向我这里,甚至连四周的人也一并都看向了这里,公孙耀的脸色又难看了起来。
“书儿!”
“来这里不就是图个热闹嘛,干嘛还板着一张脸。”
我讪讪的吐吐舌头,紫轩淡淡的看了一眼我们的方向,对身边的侍女吩咐了什么,就听到一个人高喊了一声:“对诗开始!”
下面有个戴帽子的伙计敲了一下锣,人群顿时安静下来,紫轩沉思了片刻,不知道她会想出什么句子,可千万别像安锦烈的那些朋友那样,一个个看上去挺风流倜傥,但是出口成“伤”,不是他们话说得多刻薄,而是他们一说话,就让人忍笑到内伤。
“日暮落斜阳,蝴蝶阶上飞。”
这个对子很工整,而且语气带着淡淡的伤感,我正思索着剽窃那个大诗人的诗句对上,这边的唐衍已经摇着自己的扇子说:“青苔绕墙院,双语燕难回。”
“好诗句呀!”
“对的好呀!”
人群中有人发出了感慨,我也忍不住鼓起掌来,唐衍对我轻轻一笑,问道:“锦书还觉得满意吗?”
我笑道:“我满不满意什么大不了的,紫轩满意我们才能和她促膝长谈呢。”
唐衍看了一眼我身后的公孙耀,公孙耀一副不耐烦又不得发作的黑包公脸,我假装没看见,故意问他说:“喂,你怎么不来一句。”
公孙耀抿着嘴巴,并没有回答。
紫轩眼神冷冷的飘来,隔着面纱又吐出一句诗句。
“银河拨一路,爱恨鹊桥路。”
这次唐衍连想都没想,直接吐口道:“荒烟依旧平,天地俱黄土。”
这次人群中窃窃私语的人更多了,有些刚才想要跃跃欲试的,随着唐衍的这一句,都沉默的闭紧了嘴巴,我虽然对诗句算不得精通,但是这样的对句还是能意会的。
紫轩诗句对的是爱而不得的伤感,唐衍对的是生死别离的无奈。
紫轩似乎有些吃惊,略微的思考了一下后,她变成了七言诗句:“流水孤村寒鸦数,灯火望断已黄昏。”
紫轩这句已经是完全和我们杠上了,因为她是直直的望向我们的,眼光中似乎还带着一丝挑衅,美女果然都是小性子的,人家帅哥对上来你的诗句了,对的还挺不错的,按照小言的情节来说,不是应该娇羞佩服的嘛?怎么变成了挑衅了?
我挡着正欲对诗的唐衍,毫不客气瞪了那紫轩一眼,用秦观的《踏莎行》的两句回敬。
“桃源望断无处寻,砌成此恨无重数。”
你不是灯火望断吗?我是桃源望断,比你的高一个等级呢。
紫轩的眼睛又转向我,幽幽的望着我半晌后,对着身后的丫头不知道说了句什么,那丫头对敲锣的一耳语,敲锣的就惊奇的对我们看了好几眼,然后哐其哐其的敲了几下锣,对着我们的方向说:“对诗结束,紫轩姑娘请二楼对诗的几位客人去她的雅间聊天。”
?
居然赢得那么轻巧?我有些扫兴,不是应该大战三百回合依旧不分胜负,观客皆称赞不已不愿离场不是吗?才不过是三个回合而已啊……
我有些没反应过来,但是看着周围或是嫉妒或是羡慕的目光,我知道这是真的,可还是不放心的问唐衍:“说的是我们?”
唐衍垂下目光望着我说:“锦书的对子对的这样妙,闻者皆会甘拜下风了,自然会是我们。”
“那我能掐你一下吗?”
“为何?”唐衍眉毛一挑,一副“你最好说明白”的样子。
“要是你疼的话就是真的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