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程，你刚才真不该冲动的接下十班的重担。”走廊上，展博汜长叹道，“其实中午时廖局长来过电话，指明让你去教比较好班，刚才你若没接下十班，老方也不好逼你。明天下午有教研会，只要我晚上给其他几个校领导通下气，把廖局长的意见传达给他们，到时他们肯定会支持你。”
“事已至此，老展你千万别往心里去，有这个心我就很感激了。”马宏程毫不在意的摆了摆手，“方校长和罗主任说得对，我现在经验不足，需要学习。”接着，他疑惑的问道，“十班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为何会缺老师？”
“是学校的制度引起的。”展博汜停下脚步，靠在栏杆上拿出烟，掏出一支递给马宏程。
马宏程接过烟，好奇的问道，“什么制度。”
“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制度，就是按分数分班。”
“按分数分班？是不是按照各次考试的成绩，将考的好的分在一班，考的差的分在一班？”
“差不多。”展博汜微微点头，“不过我们不按成绩分配成绩好的和成绩中等的学生，只按成绩将成绩差的学生抽出来分在一起。”
“这么说，十班就是成绩最差的班了？”
“对。”
“这样不妥吧，老展。”马宏程眉毛皱起，不解的问道，“这不就成了歧视那些学习不好的学生吗？难道不会引起学生的不满？”
展博汜长吐出一口烟，道，“不满当然有，但很少。但是不少家长支持学校的做法，其中包括很多学习成绩暂时不理想的学生的家长。”
“哦？这是为何。”
“我给你说说八、九、十这三个班的情况。
你也知道，差生也分两种：
一种是愿意学好，却因为种种原因没有学好，比如：课程进度太快，实在跟不上；没有好的学习方法，学习效率低下；没有学习天赋，赶不上进度；自律性不强，玩性大……这些学生虽然成绩差，却不惹事，且有上进心，想学好。他们将被分进八班和九班，学校会对他们进行针对性教导。安排校内最优秀的老师轮流兼任代课老师，将教学速度控制在一定程度内，对他们加强基础知识教育，安排比之一般的班数量更大的作业和考试……你可别小看这种方法，这个方法相当有用，不少学习差的学生，进了八九班后没多久，成绩便稳步提升。因此许多成绩不理想的学生的家长会鼓励他们进这两个班。（我们学校原来就是这么分班的，至于效果……”
另外一种差生，完全不想学，不是在外面鬼混，就是在学校里搞些与学习无关的事情，时不时的还弄出些事端，伤害其他同学，影响别人学习，老师管教他们，他们还不愿意，跟老师对着干。这种学生靠教育基本是没办法了，为了不影响到其他想学的学生，只好将他们分进十班。
对了，这样的班只有高三有，人数通常是普通班的一半。”
“原来如此。”
这种做法不稀奇，许多学校都或明或暗的在用，其中包括大部分重点高中，只是许多学校进行的方式和叫法不同，有的学校是快班和慢班，完完全全按成绩从上到下来分班；有的学校是实验班和普通班，将成绩最好的学生集中在一起；有的学校高三几次考试后，以不发毕业证为要挟，劝退成绩不好的学生……不管方式如何不同，本质上无非就是放弃差生，重点培养优生。相比之下，这里的做法算是厚道的了，只是这个十班有些极端。
常理到是合乎，但人是有自尊心的，学校做的这么绝，十班那些被完全放弃的学生岂会不心生恨意。作为那个班的班主任，所有矛头必定会全指向他。
“真是见鬼，一来就接到麻烦差事。”
想到此后8、9个月都要面对一群对他有敌意的家伙，马宏程心里非常不爽。如果是以前，谁敢让他不爽，他还能毫不犹豫的对方后悔来到这个世界，可现在他是老师，那些对他有敌意的家伙是他的学生。不用问也想象得到，那该死的辅助仪肯定不允许他对学生做出什么特别严重的事情。
怀着沉重的心情来到高三年级数理化办公室，这里和许多学校一样，办公室是由两间教室合并而成，看起来很空旷，里面摆着三十多张桌子，每张桌子上都堆满了各种本子、试卷和书籍，不少没有课的老师在桌前奋笔疾书，没有一个闲暇的。
“宏程，你的办公桌是这张。”展博汜指着最后一排，过道旁的桌子说道。
马宏程心中暗赞，这家伙虽然圆滑，对工作却是不含糊，身为副校长，连哪个班的老师坐在哪都知道，看来平时没少用心。
“晚上有空没，老展？”马宏程微笑着问道。
展博汜摇了摇头，满脸无奈，“最近要组织学生参加物理奥赛，直到周末恐怕都没有时间。”
“那好，周末我请你去喝酒。”
“行，平时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随时找我，我的手机号是152XXXXXXXX。”正准备走，他忽然又想起什么，转身笑道，“差点忘记了，你才来，许多工作难上手，我找个人帮帮你。”
“颜老师，过来一下。”展博汜朝门口靠窗的一位看起来胖胖的年轻男老师喊道。
展博汜和马宏程进来时，办公室里的老师就注意到他们，都放下了手里的工作，偷偷打量，展博汜一喊，那位老师立刻放下手上的书走上前来。
“小颜，这位是新来的马宏程，马老师，他新来，工作不好上手，你帮帮他。”
“没问题，校长。”
“宏程，这位是颜文成颜老师，颜老师年轻能干，为人热情，有他帮忙，相信你很快就能熟悉工作。”
“谢啦，展校长。”马宏程掏出一盒烟递给他。
“你们聊，我先去忙了。”展博汜也不客气，接过烟后挥手离开。
展博汜一走，立刻就有好几位年轻的老师放下手里的工作，围了上来。
“哥们，你牛啊，副校长亲自领过来。”
“而且，我还没见过展校长对谁这么热情呢，你给他下了什么药。”
“哥们，你的身份肯定不一般啊，老实交代，是哪个领导的亲戚？”
……
马宏程保持微笑，彬彬有礼的应付这些问题层出不穷的同事们，好不容易才将他们全都打发走。经过这次，他对老师的看法有些改变，以前他以为老师都是严肃的，除了一本正经，还是一本正经。现在看来，原来这些老师也和普通人一样，会好奇，喜八卦，也有不正经的时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