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两天的奔波操劳,任是铁打的身体也吃不消。万仁守在火堆旁,双眼皮沉重无比,很快就合上了。破庙外北风呼呼,一夜无话,当他被一屡晨光激醒是,却发现本来躺在身边的皇帝不见了。他眨了眨睡眼,发现并非自己眼花,这下急了,猛地一个激灵地跳了起来,忙跑出破庙来寻人,周围不见人影;大喊了几声,空谷余声,却没有人回应。
“好端端一个人,一大早能跑到哪去?”万仁心里焦急无比,只得一路寻人一路喊。
当万仁走到官道旁,突然一块石头迎面飞来。他一个闪身再顺着飞石的方向看去,只见那位小祖宗埋伏在道旁的草丛里,还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
“我的小祖宗,你这是要干什么?”万仁走到他的身边,没好气地问道。
“再抢几匹马,一路换乘就可以早点到京。”“黄公子”一脸想当然地说道,看他这神情,似乎很想过一把当劫匪的瘾。
“抢马,还要抢几匹?”万仁看着这个一脸想当然的小祖宗,又好气又好笑,又问道:“出过手了?”
“还没有,早上都没有人马路过。”
“幸好没有,你这冒冒失失地跑出去劫道,到时候都不知道是谁打劫谁?”看着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祖宗,万仁不再随他胡闹,一把将他拉起来,往破庙的方向拉,边走还边道:“我的小祖宗,拦路打劫可不是胡闹,而是刀头添血的勾当。你家就你这一根独苗,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让我怎么向你娘亲交代?!”
“仁兄你都能以身犯险,为什么我不能?”“黄公子”被万仁逮了回去,心中却很不服气。万仁没有答话,只是摸了摸他的额头,发现退烧了,这才说道:“如果你能打得过我,就能。”
“黄公子”看了看双手报肩的万仁,口上说着“仁兄武艺高强,我不愧不如”之类的奉承话,双眼却是贼心不死地转着。他看似不经意地走到一边,趁万仁不注意时,突然一个箭步冲过来,挥动着王八拳就往万仁的头部击来。
不过,他还没来得及庆幸偷袭成功,双拳不但打空了,脚下还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整个身子迎面冲到地面上。眼看着就要跟地面“亲吻”,一条胳膊拦住了他的腰,将他又扶了起来。
“懂得用偷袭战术,不错不错,只是你的功夫实在是太差劲。”万仁微微一笑,又道:“先吃过饭,在路上咱们再想办法弄马。”
一招就被制,“黄公子”那张小白脸一红,支支吾吾地蹲到火堆边。像他这种饭来开口衣来伸手的主,自然只会干坐着让万仁给他弄早饭。
“不要泄气,你还年轻,只要肯用心练习武功,用不了多久就能包打天下。”
“有仁兄随护,没必要练了。”“黄公子”还真的泄气了。
“有必要,非常有必要。练武一来可以强身健体,二来可以自卫防身。你身份尊贵,明里暗里都有人觊觎,如果没有防身的本领,以后你就只能老老实实地呆在宫里别想出来。”
一听说不能出宫,“黄公子”一脸便秘的表情,忙表示要努力练功。
吃过早饭,万仁让“黄公子”上马,他牵马上了官道,一路缓缓前行。由于天时尚早,并没有什么人马出现,所以他拦路打劫的大计一直没能实施。大约走出了四五里地,万仁突然一拉马缰,把马拉到道边的土丘后藏好。
“仁兄,怎么回事?是不是有人路过?”“黄公子”摩拳擦掌,一脸紧张,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不是有人路过,而是前面好像有几个人在说话。你先在这里呆着,在我回来之前千万别动。”万仁叮咛了一句,这才敢放心前往侦察。
万仁爬上一座土丘,向官道上一看,只见一条宽十几米的河流由西向东留过,过河的石桥上立着五个人和五匹马。这些人把栅栏放到路中间,怎么看都不像是一般的路人。再一细看,又发现他们腰间都带了家伙。
“这些人该不会是山匪路霸吧?!”万仁一想又觉得不对,因为山匪路霸最爱用偷袭战术,一般不会这般招摇。不过,他可不敢冒险上前试探,只好悄悄地从土丘上退下来,回到“黄公子”的身边。
“怎么样?都是些什么人?”
“前面有条河,过河的桥上有人在拦道,可能是山贼。”
“有几个人?”
“五个。”
“有几匹马?”
“五匹。”
“得,咱们去打劫他们,也算是为民除害。”“黄公子”又想当然地说道。
“@%¥@#%....”万仁顿时傻眼,都说人浑胆子大,两个手无寸铁的江湖愣头青去打劫五个带家伙的绿林老油条,这种“惊天”的创意也就眼前这位能想出来。
“仁兄,有何不妥吗?抢了马咱们就可快马加鞭回京了。”“黄公子”见万仁不为所动,又催促道。
“那些人聚集在石桥上,我们无法从暗处偷袭,如果强行突击,只怕会被他们误伤。”万仁头脑清醒得很,他可不会为了几匹马而拿命来拼。
“那咱们怎么办?”“黄公子”听了万仁的战术分析,也觉得有点道理。不过,桥不能过,还得想办法渡河。
“我们绕道,从下游渡河。”
“渡河,这么冷的天...”还没到河边,“黄公子”就打了一个哆嗦,他还以为万仁准备要搞秋泳。
“先到河边再想办法。”
主意已定,两人下了官道往东行,远远地绕开了那座石桥。由于时值深秋,草木枯黄,道边的田野上四处无人,一派荒凉。万仁沿着河边走,很快就寻到了一处开阔的浅滩。“黄公子”一喜,正好打马过河,却被万仁给拉住了。
“嗖!”
呼呼的北风中传来一声箭羽的破空声,万仁心中一紧,一把推下马上的“黄公子”,滚落到了草丛中。
“他们在这里,来人啊,快把他们围起来。”河对面传来一阵呼喊声,万仁听了一阵气苦: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一心想躲开山贼,却无端又撞到他们的手上。他不禁有些怀疑,这般倒霉是不是因为自己出门没看黄历。
眼看着山贼们在靠近,“黄公子”又傻愣着了,他一拉万仁的胳膊,手上却碰到了一片湿衣。
“啊,血,仁兄你受伤了。”
“小伤,咱们快走。”刚才情急之下为救“黄公子”,他的左臂不幸中箭。幸好好那支箭只是穿破了皮,而不是射穿手胳膊,虽然很疼,但也不至于疼得钻心。他挣扎着爬起来,扶下“黄公子”的腰身,两人在草丛中穿梭。
前来围捕的山贼越靠越近,隐隐地形成了包围之势。万仁与“黄公子”连滚带爬地奔命,却还是跑不过那些山贼。眼看着山贼已经靠近十几米了,万仁看了看身边的河水,深吸了一口气,对“黄公子”急道:“准备,跳河。”
话音刚落,“黄公子”还没来得及准备,就被万仁推入冰冷的河水中。被这河水一浇,万仁手臂上传来一阵撕疼。他打了一个激灵,忙深吸一口气,按住“黄公子”往水底钻。
不多时,山贼们赶到,紧接着数十支弓箭穿入河中。万仁哪里敢停留,马上将“黄公子”拦在身下,顺着流水向下潜行。由于有河水的阻力,几支来势大减的弓箭击中他的身体,插破了皮,鲜血直流。
山贼们见人没有浮上来,几个识水性的一跃入水,开始了水下追击。而一些不会水的沿着河道一路往下搜掠,不让人上岸逃脱。
水里有人一路追杀,岸上有人守株待兔,万仁在水底潜行了近百米,越来越觉得憋气得慌,而“黄公子”的口中则是呼呼地吐着水泡,河水猛灌入肚。
“怎么办?”万仁绞尽脑汁地想着,突然,他看到河面有一个黑影在向这边来,看样子像是一艘小渔船。
生死系之一线了,万仁也顾不得那艘渔船上是不是山贼的人,他在渔船边急窜出水面,一手搭在船沿上。
“救命!”
渔船上是一个批着蓑衣的老翁,他见水里突然伸出一只血手,被吓得晕倒在船上。万仁也不管那老翁同不同意,一把就将被水呛晕的“黄公子”推上船,紧接着就使劲地将船往下流推。
“那些人在船上,快,快围上来。”岸上的山贼冲水里的同伙叫道,那些“水鬼们”闻讯,都向渔船靠拢过来。
“黄公子”在船上暂时安全了,万仁没有了羁绊,回身潜入水中。水中有五个山贼水鬼,可能都是一些浪里白条,水性非常好,他们在水里几个蛙泳,就靠近了万仁,伸手就要把万仁扣住。万仁自然是不甘示弱,一个山贼的手刚碰到他的手,就被他使劲一挣,再突然一拉,那人就到了万仁身旁。万仁另一只手再一个锁喉,那人脖子一歪,就沉到了水底。
干净利落地处理掉了一个水鬼,另外四个水鬼还没看清是怎么回事,就见万仁一个蛙泳急窜过来,又有一个不幸的水鬼喉咙一疼,去见了龙王。
两个同伙接连被杀,剩下的三个水鬼都吓破了怕,四散游离。料理了水里的山贼,万仁一冲出手,一个鲤鱼出水上了渔船。而岸上追击的山贼们还在紧追不舍,他们见水里的同伙失手被杀了,似乎是急红了眼,断了生擒活捉的念头,搭弓向渔船上乱射。
万仁还没来得及照看溺水的“黄公子”,眼看着将要被乱箭穿心,他灵机一动,一把操起船上的鱼网,张开了在手上使劲地抡了几圈,大网虎虎生风地转动着,形成了一片网幕,那些弓箭不是被打落就是被网住,只有少数几枝落网之箭,却没有伤到躺在船板上的“黄公子”。
弓箭攻击无效,那些山贼们还是不死心,一路沿河岸追杀。万仁在百忙中抽空探了探“黄公子”的鼻息,还好,还有气。万仁一把将他的身体翻过来,并将一根木头搭在他的肚子下,紧接着坐到橹边,急速摇船橹。
小渔船载了三个人,似乎是超载了,船身入水很深,在河水的推动下,速度反倒是明显加快了些,再加上万仁逃命心切,疯狂摇橹,不多时,小渔船就行出了数百米远,将那些岸上用脚量的山贼们抛出了数十米,他们追追不上,箭射射不到,只能望洋兴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