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沐城决定请莫小暖吃饭。
莫小暖笑着坐在席沐城对面。
“你认识她?她在哪里?”他脸上期盼的表情落在莫小暖眼里,那么真实。
莫小暖有一口没一口的扒着饭,没有回答而是问:“谁?”
“小暖,莫小暖。”说起这个名字,内心有些惆怅。
“我就是啊。”说着她抬头望着他笑,眨了眨眼睛。
“不是你。”
“哦。嗯。”莫小暖继续埋头吃饭,过了一会她抬头,一脸忧伤:“可是,她不在了。”
“不在了?什么意思?”心里一惊,席沐城不敢往下想。
“她死了。”
说这三个字的时候莫小暖眼里竟泛起泪花。
席沐城盯着她,企图从她脸上找出一丝玩笑的意味。最后他徒劳把脸转向窗外,她死了。
“为什么?”
他那些岁月里的思念被连根拔起,暴晒在烈日下直至干枯。那是多么无能为力的痛。
液体迅速涌上眼眶,以为要泪流满面,可他还是忍住了,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站起来走过她,说:“我有事先走了,饭钱我已经付了。”
“她说她想你,想见你,所以,我才去找你的。”莫小暖紧紧抓着席沐城的手,泪水渗出眼角。
席沐城想起那个晚上,她对他说明天见,却是这辈子都不能相见了。他的心,在痛。
他伸手抹去她脸上的泪,她们有着一样的名字。
“席沐城,我喜欢你。”莫小暖转而抱住了他,力度很大,“我能不能代替她陪在你身边?”
席沐城明亮的眼眸竟有些灰暗,慢慢掰开她的手,说:“对不起。我已经有安倪了。”
留下莫小暖,她回过神,继续吃饭,吃着吃着泪就汹涌了。
穿着一身白色运动装的安灏在阳光下显得特有美感,惹来不少艳羡的目光。望着这十一月的天,似乎还没脱离夏天的怀抱,他紧皱的眉头在看见远处女生的时候笑了。
“嗨,暖儿。”
莫小暖疑惑看着此时出现在学校门口的安灏,问:“你怎么在这?”
“意外吧。刚办完入学手续,明天我就是你学长了。”已经几天没见莫小暖,现在安灏显得特别高兴。
“哦。”
安灏把手搭上她的肩膀,引来周围猜疑的目光,这毕竟是学校啊。
“走,陪我找房子去。”原先住的地方离学校太远了,本来父母让他去本城的舅舅家住,可他没答应。
“你没地方住?”莫小暖顺从跟着走,本来今天要跟梧桐一块走的,可她临时被老师留了下来。
“之前的房子退了。对了,先去吃饭吧。”
吃完饭,他们走遍大街小巷挨家的问房子,最后选了莫小暖所在的小区。
“不行,我不缺钱。”莫小暖冷着脸,这房子是父母专门给她买的,不是为了表现他们的爱,而是让她至少不需要在外面流浪,空荡荡的房子就如她的心一般,只有自己存在。
安灏厚着脸皮跟在莫小暖身后,还在不断说服她:“你看你一个人住那么大的房子多孤单啊。暖儿,我绝对不是坏人,你要相信我。”
听这语气莫小暖几乎可以想象安灏抱着她腿泪眼汪汪的样子了。莫小暖不去理会,在门口碰见准备回家的丁姨。
“小暖,回来啦。饭在锅里,还是热的,等会记得好好吃饭啊。”年迈的妇人看着多日不见的小暖,心里有些动情,在她家当保姆这么久却很少会碰上面。
“嗯。”除此她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这是?”注意到她身后的男孩,丁姨有些吃惊。
“额,我学长。刚来这城市暂时没地方住,刚好家里有空房。”她别扭的解释。
“嗯。小心点。”妇人还是不忍提醒她要小心,然后回家去了。
莫小暖让安灏随便选房间,然后准备回房,要累垮了。
“暖儿。”安灏叫住她。
“嗯?”
“晚安。”安灏侧头一笑,他只是想多了解一下她。
“嗯。”
听说今天班里会转来个女生。像这种事莫小暖是一点都不关心,但因为有梧桐在身边她不得不对这些了如指掌。
听着讲台上女生的自我介绍,是莫小暖最不想见到的人,安倪。
梧桐却兴奋的叫起来:“小暖,快看,是安倪。好巧啊。”
莫小暖盯台上笑靥如花的女孩,低声说:“我讨厌她。”
声音很小,可是梧桐听见了,她疑惑看着小暖没有表情的脸,闷闷的不再说什么。
课间,安倪站在她们面前,笑说:“梧桐,小暖,我们以后是同学咯。”
梧桐见小暖没理安倪,连忙笑着说:“小暖她今天心情不好。你刚来不熟悉环境,有不懂的可以问我哦。”
莫小暖不去看她们,也不理会梧桐的叫唤,快步走出教室。她心情不好的时候总习惯静静坐在球场上发呆。
球场上有几个来回奔跑着的热情少年,她一眼认出当中的安灏,于是安静看着。这情景多熟悉。
安灏终于注意到远处坐在石阶上的莫小暖,把球扔给同伴跑过去。
“暖儿是特地来看我打球的吧。”在她身边坐下,发现她脸色不对,“不开心?”
莫小暖托着下巴,认真看着远方,懒懒的应声:“嗯。”
“怎么了?来跟学长说说。”安灏从她的左边移到右边。
“……”
“有人欺负你了?”
“没有。”
“你欺负别人了?”
“……”
“有人跟你告白了?”
“……”
“难道是,你喜欢上我了?”
“……”莫小暖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不是吗,那难道……”安灏继续猜测。
“因为你太自恋啦。”莫小暖不让他说下去,转头对上安灏一脸笑容,知道他想哄自己开心,于是笑了,“我没事。”
“笑就对了嘛。今晚回去我给你做饭,让你尝尝学长的手艺。”
“你会做饭?”莫小暖一副看不出来的怀疑表情。
“你这什么表情啊。爷可是全能的。”安灏加以保证,笑问,“难道你不会?”
“嗯。”干脆的回答,虽然一个人生活了几年,却一直是丁姨在给她做饭,有时丁姨请假了,她要么不吃,要么泡泡面。
“哇,那你以后惨了。”
“为什么?”
“嫁不出去啊。”
“……”
已经很久没这么轻松的跟别人说话了,很轻松,莫小暖忍不住咧嘴笑了。
“笑起来好看多了,以后也要记得常笑,别弄得跟小老太婆似的。”安灏想,真该在她脸上粘个笑脸,撕都撕不下来。
莫小暖沉默了好一会,还是轻轻应了声:“嗯。”
十一月末的阳光,美好的校园,这些时光很快就会过去,莫小暖觉得又回到了三年前开阔的心境。
回到教室,梧桐有些生气,她递过去一张纸条,上面只有一句话,以后别再逃课了。
梧桐见小暖不看她也不说话,便低着头在本子上胡乱的画。许久,身旁的人扔过来一张纸条,只有一个字。嗯。
梧桐开心笑了,她只是不希望老师对小暖的偏见越来越深。
下课的时候,安灏已经在校门口等了,莫小暖远远还看见了安灏身边的另外两个人,安倪和,席沐城。
“安灏,你认识她?”开口的是席沐城,这个时候他是讨厌莫小暖的,或许是因为她的莫名其妙,或许是因为她告诉自己,她死了。
“嗯。她叫莫小暖,我现在的房东。”安灏拉过莫小暖介绍。
“哥,你们住一起?”安倪的尖叫引来一些疑惑的目光。
莫小暖看了一眼站在席沐城身边的安倪,她很讨厌她。而她竟是安灏的妹妹。
“丫头,你脑子在想些什么啊。”安灏说着用力往安倪头上敲。
“啊。很痛耶。我已经在舅舅家住下了,你自己跟他说去。”老实说,安倪也不喜欢莫小暖,大概是因为席沐城的关系吧。
“嗯。今晚我请大家吃饭。”说完,安灏便带着大家往家的方向走。
莫小暖沉默的走在最后,她开始后悔让安灏来家里住了,这样估计席沐城更讨厌她了吧。她偷偷看了席沐城一眼,他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差点忘了,他没有理由在意。莫小暖自嘲的笑了。
这表情落在安灏眼里,各怀心思。
中途去了超市买菜,一路上气氛有些莫名的尴尬。
偌大的屋子里,一个人在厨房忙活,三个坐在厅里看电视。莫小暖无心听着他们的谈话内容,最后受不了跑进厨房帮安灏。
还能隐约听见大厅里安倪响亮的笑声,莫小暖忍不住鼻子酸了,泪滑下跌落在水里,随波澜消失不见。
“擦擦吧,多难看啊。”安灏递给她张纸巾,没问她为什么,留给她一个自己的空间。
莫小接过纸巾,没看他,继续低头洗菜。
安灏的手艺真不是一般的好,餐桌上的菜色香味俱全。
“来,快尝尝。”安灏往莫小暖碗里夹菜。
“我不吃芹菜。”莫小暖皱眉盯着碗里的芹菜。
“这么大还挑食,那试下这个吧。”安灏把芹菜夹到自己碗里。
席沐城盯着莫小暖,眼神深沉,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发现他的目光,莫小暖赶紧低下头,懊恼着他不会以为她跟安灏关系很好吧,其实他们只是一般的朋友啊。
这一顿饭,莫小暖食不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