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中,叶凡似乎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他听到有人焦急的呼喊着他的名字,仿佛还有好伙伴楚云的声音,随后,他又飞翔在那天空之中,这次,他没有感觉到害怕,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解脱,一种自由……
也不知过了多久,昏迷之中的叶凡终于醒了过来。
浑身的酸痛和无力感,让躺在床上的叶凡本能的呲牙咧嘴了一番,他慢慢的睁开双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房间,熟悉的棉被,而自己,却是躺在了床上,门虚掩着,窗户是打开的,一缕阳光照射进来,洒在了小小的屋子里,依稀可以听到鸟儿的名叫声,还有后山隐约传来的晨练声。不知不觉,又已是到了一天的清晨。
叶凡强忍着身子的酸痛,从床上坐了起来,拍拍昏沉沉的脑袋,自言自语道:
“昨天的测试?后来,后来发生了什么?我好像是晕倒在云霄峰的大殿上了吧。”
不消说,自己在云霄峰肯定是给师父丢脸了,更不争气的是,自己还晕倒在了众目睽睽的云霄大殿上。想想掌们灵虚道人说的话,叶凡的心中便一阵懊恼和气愤,恼的是自己给师父丢脸了,气的也是自己不争气。一时间,百般滋味涌入心头,叶凡不禁想到了小村中年迈的爷爷,以及和爷爷离别时他那殷切的目光,突然鼻子一酸,十五岁的少年叶凡竟再也难以掩饰内心的伤感,两行清泪顺着黑黑的面颊流了下来。
“吱~~”的一声,房门打开了。
伤心中的叶凡闻声赶紧擦干了眼泪,抬头朝门口看去,便看到大师兄陆尚仁端着一个食盘走了进来。
“小凡!你终于醒啦~~!
陆尚仁见小师弟此刻站在屋内,不禁惊呼道,一颗悬着的心也落在了地上,赶忙把食物放到了屋内的方桌上,走上前抚摸着叶凡的小脑瓜,满脸心疼道:
“小凡,你昨天中午昏迷后,可把大伙吓的不轻呢,现在好些了吗,还有哪里不舒服?”
看着大师兄满脸心疼的样子,叶凡的心中感到一阵温暖。在这整个灵霄派里,叶凡和这个坡脚的大师兄相处的时间最多了,他就像兄长一般给予叶凡最关心的照顾,每当自己受了委屈,陆师兄便会在第一时间过来安慰自己,叶凡忽然觉得,自己并不是孤单的,至少,他还有这个疼他的陆师兄,还有昔日的好伙伴楚云。
叶凡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脸上的泪痕还没有褪去,他并不像让陆师兄看见他流泪,便赶紧转移话题道:
“我没事了,大师兄,现在就是感到饿的慌,呀~~~!竟然有我最爱吃的八宝粥。”
事实上,一整天没有吃东西的叶凡确实饿了,当他看到桌上的摆放的几样小菜和一碗八宝粥时,顿时觉得腹中一阵蠕动,食欲大振,便连忙坐到桌前,开动起来。
望着小师弟吃得津津有味的,已无大碍的样子,陆尚仁的心中也是松了一口气,但旋即,又突然想到了什么,神色顿时黯淡了下来,一双目光中,竟隐隐有泪花闪现,内心充满了对这个小师弟的不舍之情。
一番风卷残云,叶凡消灭掉了所有的食物,回过头来,见大师兄正愣愣的望着他,神情悲伤,似有什么难言之隐,叶凡这才想到了自己昨天的测试结果,顿时心中一阵失落,小心翼翼的朝大师兄问道:
“大师兄,昨天的测试,师父~~~师父他是怎么说的啊?”
陆尚仁听到小师弟的询问后,心中便越发的不是滋味了,正当他考虑要不要把真相告诉小师弟的时候,突然听到了门口传来的脚步声。
随后,两道人影闪进屋中,是师父灵真道人和师娘。
见师父和师娘走了进来,叶凡连忙从椅子上坐了起来,朝师父师娘一拜,但由于刚才坐起来的太猛了,以至于牵动了酸痛的肌肉,不免又是一阵呲牙咧嘴,额头也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看到自己的徒弟这般孱弱不堪,接受个测试都能昏迷不醒,灵真道人不禁又想起了昨天掌门师兄的话语,顿时一股邪火升上心头,语气生硬道:
“你身子不便,就坐下讲话吧,昨天的测试你也知道结果了,按照我派的门规,满一年的弟子无任何灵力修为,就要去取消正式弟子的资格,将不再授予《通灵九式》,希望你有个心理准备。”
其实,当灵真道人说出这番话时候,他的内心深处还是有一些不忍的,毕竟这个最小的弟子也跟了自己三年了,也算是师徒一场,没有能够交给徒弟什么本事,作为师父的自己也有责任,如今将要分别,灵真的心中也难免涌出了一丝伤怀。
叶凡没有说话,一直低着头,不敢正视师父的目光,
隐约中,叶凡也似乎料到了自己接下来的归宿。因为在掌门测试的前一个月,他就听同门的师兄们在一块议论过,如果谁“有幸”领到了赤色的纸条,那便是行了“大运”了,轻者受到“降级”的处分,沦为门派中的打杂人员,重者,还有可能被逐出师门,终生恐怕都无缘修炼一途了。
叶凡缓缓的抬起头来,迎上师父的目光,这一刻,他的心中已经没了惧意,一切都尘埃落定,他还有什么奢望呢?只是,在内心深处,少年还是充满了对师父的深深的愧欠,以及那么一丝丝的不甘。
“师父,弟子让您失望了,愿意接受任何处罚。”
说完后,叶凡便再次低下了头,眼神中满是落寞和悲凉。
“也罢,一切都是宿命,我已经跟掌门师兄替你求情,让你去西山的‘灵宝园’看管仙草灵药,只是那里就你一人,一切都要靠你自己了。你若是嫌苦,可让园中灵鹤捎来书信,我便允许你下山,从此不再做这灵霄派的弟子。”
师父灵真道人语重心长的对叶凡说道。
“不,不会的师父,多谢师父的求情,弟子一定会在那里好好表现,争取早日再回到师父身边。”
叶凡连忙回答到。
望着徒弟天真的小脸,他还单纯的以为有朝一日能再次回到师门,疏不知这次一别,恐怕就无缘再见了,曾经有过多少弟子因为耐不住孤独寂寞,最终选择了离开灵宝园,退出这灵霄派,灵真道人想到这里,心中又是一阵不舍,便道:
“小凡,你便在这栖霞峰上再住上一日吧,明天,让你的二师兄柳青带你去西山,那里还有你的一名师兄,到时会负责和你交接,他已经被掌门准许退出灵霄派了,望你到了那里以后,时刻不忘修炼,争取早日再回到师门。”
其实,灵真道人这般话语,不过是在安慰叶凡罢了,因为凡是被发配到灵宝园的弟子,没有了师父的传授,若想修炼灵力,谈何容易?而若是想再次回到师门,那只不过是一个美好的愿望罢了,除非,除非真有奇迹发生。
屋内,师傅师娘以及陆师兄三人,此刻都安慰着叶凡,让叶凡一时间倒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好在少年的心智单纯,并没有把这次的“降级”过多的放在心上,只是对师傅师娘,以及众位师兄们有些不舍。
这一天,叶凡没有再到“习武场”上练功,只是远远的望着诸位师兄练功的身影,眼神中充满了无奈和不舍。这一天,叶凡多数时间都待在厨房里,帮大师兄陆尚仁洗菜,做饭。因为,过了今日,他便再难见到这些人的面孔。
……
又是一个难眠的夜晚,叶凡躺在自己的屋中,心中久久不能平静。窗外月光皎洁,淡淡的月辉洒在雾中,映出少年削瘦的面颊和漆黑的双眸,。越是在寂静的夜晚,越是在黑暗的世界里,有些东西才会清晰的出现在眼前。往事的一幕幕涌上心头,有快乐,有辛苦,但到最后,都化作了深深的无奈和懊悔,叶凡回想着这三年来的门派生涯,只觉得内心百感交集,无限感慨。
过了今晚,我便要离开师父和师兄们了吧,楚云,你一定要好好争气啊。少年缓缓闭上双眼,默默祝福着伙伴,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忍受不住疲劳的侵袭,沉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