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面色发白的出现在剧组时,剧组员工们在吃盒饭。几个女演员不用吃饭,手指里夹着细长的烟,吞云吐雾,像上海30年代的交际花。女士吸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可是有几位,还是我相当喜欢的演员呢。在我们这群粉丝眼里,她们就如同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
有人说,演员吸烟是为了减肥。我正在搜肠刮肚为她们********的时候,身后却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带着某种坚定。
“唐晓韵?”我回头,发现一个挺拔的男子,身形跟沈轩宇有些像,眼睛也有几分仿佛,目光一般深邃,只是他的脸部线条要柔和很多。相比而言,倒显得没有沈轩宇那么刚毅。
他穿着休闲装,看到出布料剪裁都相当精细,可见主人品位不低。我抬头看他的瞬息,一缕光线从云层中拼命钻了出来,像是立志要在他周身度一层光圈。隐隐的,我觉得他有那么一股子仙风道骨。
这就是我见清远的第一印象。
“我知道,你会来。”他简单地说。“来,我带你去现场看看。”
沈轩年的霸气写在脸上,但内在却是柔和的。而清远则相反,柔和外露,而霸气内敛。
清远把我带到后院的根雕前,过了一道由根雕做成的拱门,紫藤花旖旎着蜿蜒下来,带着令人眩目的美。
往里走,根雕的桌面被阳光冲击,发出可爱的淡黄色光泽。凳子也是根雕的,茶具是也是根雕的。
正午的阳光,懒洋洋的打在古朴的根雕上,激起了微弱的尘烟。根雕底下涌动的年轮的厚重感,此刻都化为一束光柱,劈开了盛世的浮华。让我们看到了喧嚣底下,是沉淀的伤痕,倾城的迷恋。
我喜欢根雕,喜欢年华的凝固和岁月无声的倾诉。自小我便少言。因为有很多东西,当化作肤浅的语言,就变成一缕尘烟,捉摸不透。
根雕凳子上面已经坐了几个人,其中一个,便是“小尖脸”,尖脸美女是这部恐怖片的主要配角,女二号,戏剧学院刚毕业的学生。姿色不错,削肩细腰,杏眼柳眉。她的脸盘小,显得眼睛格外大。在暗光下看人,果然有惊秫效果。旁边坐着一个年轻男子,他肤色呈古铜色,五官倒是深刻,是时下很多女孩喜欢的款式,很man,眼神里带着些许不羁。
清远一一向我介绍。旋即向他们介绍我。“著名美女作家,唐晓韵。”
我不好意思的连连摆手:“哪里哪里,只是写手而已。”
我坐下来的时候环视了一圈,小尖脸在跟旁边的女孩嘀嘀咕咕说笑,古铜肌肤的男子,就是清远的朋友夏宇,死死地盯住我看,眼神像看见天外来客。
作家,在他眼里是侏罗纪时代的恐龙吗?我苦笑。
清远发现了这种轻微的尴尬,他咳嗽了一声。
后来,剧组匆忙过来几个工作人员说,开拍了,喝茶的人则一哄而散,分头忙碌。
清远提出跟我走走。
我们信步来到后院,沿着鹅卵石道慢慢前行。我却突然变了脸色。“不能去那里。”我出声道。
清远奇怪地看着我。
我只得把上午的见闻,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
清远神色凝重,脚步却愈发快了。“是谁的恶作剧?我们一同去看看。”他说。
我无奈,只得随他去看。
到后更加惊疑,哪里有什么塑胶模特,戏服?只余一块破布在树枝上悬挂。清远跳起来将它抓在手里。我凑上前细看。
寻常的白料子,是绸缎面料。中有暗花,一团团的,透着薄薄的粉。不知道为什么,我猛然想起了沈宇轩带我去的那间旗袍店。
一时竟失神。上午看那个,倒恍若有几分那里戏服的影子。随即又觉得好笑,戏服,还不都是差不多的样式。
清远叫了我三声,已经略微诧异:“想什么呢?”
我把目光投注到他身上,黄昏的光线聚拢在他头上,暧昧而渺远。我突然低头,有些尴尬的羞涩。
“刚才我明明看见。。。”我试图辩解。
清远挥挥手:“定是什么人的恶作剧,不是你的缘故。”
“这破布条,好像就是戏服上扯下的。”我再度试图证明自己。
他将布条夺过来看了看,面孔发白。
“我有种不安的感觉,总觉得还要出事。”清远声音有些抖。
我们对视了一眼,谁也不敢在这阴气森森的小树林里多停留一会,快速地向外走去。
清远送我回家的路上,一句对白也无,两人都在想心事。
直到走过了头,他才恍然说抱歉。我们走到了他的公寓楼下。
这是白领云集的地方,四处是高耸的写字楼,在微薄的阳光尾声里,呲牙咧嘴做最后的挣扎。
那种吸血吸髓的怪兽,誓死榨干人的每一次光阴。
我吸了口气,都市的废气让我几乎窒息。
清远笑:“我们原路返回。”
我感慨,他并不是趁机揩油的男子。如若他说:“不如上我家坐会?”我必当掉头离去,从此断无瓜葛。
他轻车熟路地将车开到我家楼下,我并无多做指引。
他揉着鼻子笑道:“老司机了。”
我亦笑,与他道别。彼此像多年熟稔的朋友,亲厚,却并不纠缠。还未关上车门,车窗就映出舞雪的脸。
她来找我,带着急匆匆的神情。
我在此与清远道别,却见清远看着窗外,似有话说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