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山亭
北行见杏花赵佶
裁剪冰绡,轻叠数重,淡著胭脂匀注。新样靓妆,艳溢香融,羞杀蕊珠宫女。易得凋零,更多少、无情风雨。愁苦,问凄凉院落,几番春暮?凭寄离恨重重,者双燕何曾,会人言语?天遥地远,万水千山,知他故宫何处?怎不思量,除梦里、有时曾去。无据,和梦也,新来不做。
王师师幽幽的念出这几句诗词,淡淡的吐了口薄气,手中慢慢地拿过一把纸伞,撑开了它,只见里面上描画着一副水墨山河图。清秀俊雅的笔迹不厚不薄的描绘在上面,和纸伞两边的两朵白莲相映成趣,十分漂亮。
王师师向外面探了探脑袋,淅淅沥沥的小雨滴滴答答的敲打在纸伞上面,低落伞顶,汇成一道道小水流,缓缓淌了下去。王师师的贴身丫鬟木槿走上前来,从她的手中拿过了纸伞,右手撑着,盖过了头顶。
木槿小声的埋怨道:“小姐醒了怎么不叫醒木槿?害的木槿又多睡了半个时辰。”
王师师微微一笑,说:“若非看你这几日赶路赶的累了,我也不会让你睡到现在。木槿,你说,前面再行过十几里地就到府上了?”木槿点了点头,眉头微蹙说:“是啊。都怪那个柳大夫没有本事,还说什么远近十里八乡闻名,因此特制了金字招牌。可他连小姐的病害都不知道,枉称了‘赛华佗’。依木槿之见,回去应当禀告老爷和夫人,让他们派人把他的招牌拆了!”
王师师秀眉微蹙,眼神中流露着和悦,“天下得病害天下医,虽然柳大夫被称为‘赛华佗’,可是却不见得任何疑难杂症都能医的。他能把我治的康复,已经是万幸了,怎么还能要求那么多呢?”
木槿打量了几眼王师师,心中还是有些怨气:“可是他却把小姐医的失忆了,你说这怎么能轻易饶恕他?”
王师师淡淡的一笑,她自己的病因当然她自己知道。因为她的失忆,只不过是林秋霜的穿越,而王师师就成了林秋霜的另一个自己。王师师的身体里流着林秋霜的血液,而且两人的记忆也合二为一。但是之前有关王师师的种种,她也只有这模糊的记忆,所以只能告诉木槿自己失忆了。
王师师挥挥秀手,木槿便把纸伞折叠起来。现在外面的天空已经不下雨了,只是偶有些漂浮而过的乌云,伴着清凉的秋风送到了远方。而太阳,也在缓缓的升起来,暗黄色的阳光透过云层,丝丝缕缕的照射到地面上,渐渐天上出现了一道彩虹。
王师师说道:“你看那道绚丽的彩虹,若在平日你是万万见不到的。可正因为空中刚刚袭过一场秋雨,所以彩虹才会出现。有得必有失,就是这个道理。”
木槿虽然凝神听着,可是眉头却是紧皱,自己怎么就没有想出来小姐得到了什么呢?
王师师看着木槿那样的专注,便说道:“木槿,你怎么了?”木槿回过神来,目光呆滞了片刻,之后又恢复了神采。木槿走上前,问道:“小姐,木槿在睡梦之中朦朦胧胧听到你在吟一首诗词,难不成小姐因祸得福也学会了作词?”
王师师笑着摇了摇头,说:“这首词可是咱们宋朝的一位皇帝所作,我只是钟情他的作品,闲来无事便吟上几遍,慢慢的,就已经烂熟于心了。方才看到那种情景,便不由得吟了出来。”
木槿听后有些神情有些暗淡,“我还以为小姐也学会吟诗了呢。这次回去,小姐的病没有治好,老爷和夫人肯定是要责罚自己。倘若小姐真的会吟诗作对也罢,那我倒还有的一救,可是小姐也并没有学会什么,那老爷和夫人却是万万不能放过奴婢了!”
王师师听着有些担心,眉头蹙拢了起来。可也仅仅是一刹那,王师师就想到了两全其美的法子。毕竟自己是现代穿越而回,以前看宋词的时候就被词中那种富丽的辞藻,华丽的修饰所吸引,背下了许多宋人的词句。现在只不过是从脑中筛选一下,又有何不可?
王师师和林秋霜都是那善良的人,从来没有对身边的人十分苛刻过,所以两人的秉性倒是十分相似。王师师微微一笑,安慰着木槿说:“木槿,你放心,我有法子让你不受杖责就是。”
木槿眼神中流露欣喜,神情有些激动地说:“真的?那是什么法子?”
王师师悄悄的打了个哑谜,说:“天机不可泄露。到时候你自然知晓。”说完轻轻的笑了出来。木槿见主人这样自信,便也不在疑虑,走到她的身边问道:“那,小姐咱们何时启程赶往王府?”
王师师想着现在天气泥泞,走路肯定会湿了衣服。倒不如在休息片刻,然后再往回赶,便说:“再等等吧。”说完就在草席铺就的位子上坐了下来。
第一章行山遇丫鬟
主仆两人又休息了片刻,见着天色越来越暗,迟了恐怕不能到达前方投宿的客栈,便收拾了些东西两人缓缓启程。木槿走在王师师的后面提着一个蓝色的包裹,里面除了一些用的银子还有几件穿换的衣服,重是不重,但也不轻。
木槿在后面慢慢地走着,没有驻足半分。但是王师师却是走走停停,眼神不住的在左右两边的树林中扫过,看着这些蓊蓊郁郁树林,闻着这些清清秀秀的空气,观赏着四处零落有致的花草,眉毛上渲染着洗不去的兴奋。
木槿见小姐走那么慢,担心到的日落仍是赶不到投宿的客栈,不禁劝说:“小姐,这样走走停停,何时能到客栈啊?”
王师师微微加快了几步走上前来,有些埋怨的说:“当然是该到时就到了。木槿,咱们回府也不是那么着急的事情,当然是边走边玩了,像你这样的匆忙走过,你怎知你身旁的秀丽风景?”
木槿吐了吐舌头,说:“奴婢可没小姐那么好的情致,咱们出门之时我可答应过老爷和夫人,要在半个月内回来。到现在已经晚了三天了,若是再推迟回去,老爷和夫人还不打死我?”
王师师听到她这样说,心中立时软了下来,情致也慢慢的消失。木槿见小姐半响不说话,便回过头看去,只见小姐眉头微蹙,脸上没了红润之色,不由得有些担心问道:“小姐,是不是木槿说错话了?”
王师师微微摇头,说:“哪里有什么说错话,你不要那么紧张。我只是在想,有些事情或许真的不一样,有许多不同之处。”木槿听后如入云端,不知她所为何事,便问道:“什么不同之处?”
王师师一一解释给她听,道:“这种不同之处多了,就譬如我和你吧,咱们同是从这里经过,但是欣赏的心态却不一般,所以我才想细细的欣赏一下周边的风景,但是这种风景也是过眼就忘,和那种词人也有着天差地别。所以我才在想,咱们或许要适应新的生活。”
木槿听后叹口气说:“我还以为小姐又要说出什么至理名言,没想到却是最普通的道理。人人不同这是自然的,小姐又何必去想?适应不就可以了?”
王师师眼前一亮,欣喜的神色爬上眉梢,说:“木槿说的不错,我只要适应就可以。那咱们走吧。”说完两人就走进了树林。原来,王师师因为担心自己回到府中被人揭穿,虽然自己模样没变,但是记忆却已经遗忘大半,若是被父母看出些端倪,王师师纵然有着现代人的头脑也难以应付。所以一路上她才走走停停,想了又想,终因为木槿的一句话,打开了她的心结。
木槿见小姐走得又快了,连忙小跑几步赶上去说:“小姐,你走慢点,木槿赶不上了。”刚说完,只就听见木槿“啊。”的一声叫了出来,随之摔倒在地。王师师听闻,立即回过头来,见她到在地上忙过来扶起来,伸手拍了拍木槿身上的泥土,轻声的责怪道:“走路都这么不小心?”
木槿有些委屈的说:“小姐,不是木槿不小心,是那个地方有东西。”说着右手指了指刚刚走过来的坑坳。王师师眉头微皱,走上前去细细的打量了一眼,这一看不要紧,却引出了下面的事端。
王师师慢慢俯下身,看着这人的背影像是一个女子,虽然衣服有些凌乱,但是脸庞却是白纤干净,两道柳叶眉分布两边。王师师伸出手慢慢探了探她的鼻息,发现她还有气,只是暂时的昏迷。
木槿见了前面那是一个女子,非常害怕,眼见着天气也越发的阴沉,不禁想起了女鬼。停在那里不敢上前。直到王师师转过脸对他说道:“这个女子还有气息,咱们先把她救醒吧。”
木槿走上前来,看了看也用手试探了一下,最后舒了口气说:“小姐,你的胆子可真大啊。我刚才还以为是闹鬼了呢。”说着偷笑了两声。王师师微微一笑,然后双手按在她的胸前做了几次按压,女子胸口憋闷的气息吐了出来,身子微微动了动,然后睁开了双眸:“这······这是哪?”
木槿还未等王师师开口就已经说道:“这是野秋林。你是被我家小姐救醒的。”女子向眼前的王师师看了看,然后感激似的拜道:“谢谢小姐了,谢谢小姐了。若非小姐,恐怕蓼蓝都不能醒来了。”
王师师连忙扶起,说:“你不必这样,快快起来。你现在身子正虚,是该调整的时期,这样,你可愿跟随我们去客栈投宿?过了今晚,再商量你何去何从?”蓼蓝听后,脸上激动万分,嘴唇不停地挪动,想要说话却不知道说什么,最后只能说:“那谢谢小姐了,谢谢小姐了!”
王师师缓缓站起,对着木槿指了指说:“快来扶着蓼蓝,这些东西我给你拿上。”说完从木槿的手中拿过了包裹,木槿走上前来扶起蓼蓝就走向前方的客栈。
行了不远,就看到有一家客栈,外面悬挂着三面红色灯笼,笼中烛光闪耀,很是耀人。其中一面上写着大黑的字,“祥瑞客栈”。外面是由木桩围成的栅栏,在栏中圈养了几匹好马,门的左右两边帖了一幅对联。王师师见已经到了客栈前面,便说:“木槿,蓼蓝,你们快点,咱们到了。”说完拿着包裹就先走了可进去。
进去之后但见这个客栈分两层格局,下面是吃饭之用,上面有几间客房,现在已经晚了,眼见就到了打尖的时间。客栈内人员稀少,王师师走到柜台前对着正在算账的小二说:“烦劳小二哥给开三套房间,再做上一桌饭菜。”
小二见王师师穿卓不凡,样貌卓群,早就看的呆了。半响才笑着奉承道:“好,好,您三位先到楼上歇息,这是您的房牌号。饭菜一会就上。”
王师师应承着答应了下去,吩咐他们赶紧去准备,顺便准备一桶热水,好让蓼蓝洗漱洗漱,去去身上的污秽。等到蓼蓝洗完已毕,穿着的一件枣红色的绫罗长裙走出来时,样貌十分清秀可人。王师师也不禁赞叹说:“蓼蓝妹妹长得可比木槿俊多了。”
木槿微微一笑,说:“那是,咱们府上的灵气全被小姐吸走了,哪里还给我剩了一些?我现在这副模样,已经是阿弥陀佛大拜神仙了。”说完三人都嬉笑了起来,蓼蓝也没了先前的那份拘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