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湘语略微一忖,言道:“今日这些随礼我们暂且不收了,当初虽然爹爹与令尊有过誓约,但是湘语却并未在他身侧,因此这些话倒还值得考量,这是其次;要说第一,是因为湘语并未与潘公子多有交往,只能暂时做个朋友,但若是谈婚论嫁,是不是言之尚早?”
潘琏听后眉头微皱说道:“小姐的意思,是,这门婚事你想退掉?”
老爷听后连忙站起身来说道:“潘公子误会了,你与湘语婚事早已定下,当初虽未有媒妁之言,但是尚有父母之命。而且,此事也已经立了公证,如何推脱的掉?湘语的意思是潘公子与她并不多少了解,如果贸然收下,岂不显得我女仓促成婚,失了身份?”
潘琏听后眉头又舒展开来,拿着纸扇摇了摇,笑道:“原来如此,倒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小姐所言不错,这件事情的确是侄子来得匆忙,少了计较。这样也好,那我就先把礼物放到府衙,等时机成熟,再来提亲也未尝不可。”
老爷双手一拱道:“还是潘公子通情达理。既然这样,咱们留些时间给小女思量思量,你我一同去府上的后花园游玩一回,不知潘公子意下如何?”
潘琏早就听说王府花园的“熏香阁”美丽无比,尤其是两位天香国色的佳人在阁中或抚琴而坐,或翩跹起舞,或摆笛奏乐,当真是妙趣横生。只可惜,“熏香阁”向来不对外人开放,只有府内亲眷有幸目睹,因此“熏香阁”对外人更是具有诱惑力。
耳听得老爷说的真切,潘琏当然不可错过,便说道:“那就有请叔叔带路了,小侄正想游一游这花园呢。”老爷对着王师师吩咐了几声,就和潘琏走了出去。王师师让杂役把这些东西与那些仆人共同抬进县衙,然后赏了仪仗队一些银两,就向正堂走去。
李湘语见王师师想要离开,自己有些事情还想问一下,便说道:“姐姐且慢。”王师师回过头来,温言道:“妹妹还有什么事情?”李湘语看了看四周,说道:“蓼蓝,你和木槿前去婶婶那里看看有没有什么要帮忙的,我自与姐姐有些私密话要说。”蓼蓝和木槿听了便踱了出去。
李湘语走到门边,见门外没有人便对着里面的丫鬟说道:“你们也下去吧,这里用不到你们,若是有用的话自然会传唤你们进来。”丫鬟们也都退了下去。王师师做到木椅上,斟了杯热茶说道:“妹妹到底有什么话要说,非要把这些丫鬟们屏退下去。”
李湘语疾步走到王师师的面前说道:“姐姐,你且看这潘琏是何人?”王师师抬头询问道:“妹妹这话是什么意思?”李湘语转过身去,脸上浮现了一层担忧:“妹妹看这潘琏不像是个好人,为人办事总透着一股邪意,比之先前姐姐遇到的褚公子可是大大的不如。”
王师师见她随随便便的就说出“褚公子”这三个字当真是受了一吓,忙站起身说道:“妹妹,这里可不是荒村野外,四下无人。你也知道爹爹的脾气,若是让他知道咱们与这种人有过交往,定然会抓他献与官府。他既然救了咱们,咱们就应当知恩回报,不可把他害了。”
李湘语神情有些紧张说道:“这个妹妹自然知晓,所以才会屏退这些奴才。褚公子是你我二人的救命恩人,湘语自然会感恩戴德,可这潘琏却是大大而不同。早前我就听闻,郑州知府的潘琏潘公子娶了正室,如今又添偏房,早已有了三妻四妾,妹妹若是嫁了过去,哪里还会有好日子过?”
王师师见她说得在理,而且木槿还给自己讲过,这潘琏仗着官府的势力,嚣张跋扈,强抢民女,已经有了三室偏房。王师师走上前问道:“那妹妹的意思是······”
李湘语转过脸说道:“当日爹爹与潘知府签守的那份公正,妹妹也曾听老管家提起。他说上面以半年为期限,若是交还了这三千两黄金,两千两白银,便可取消了这婚事。如今府上虽然未能有太多,但是这些银两想来不在话下,因此想要请姐姐帮忙劝说婶婶。若是婶婶也同意了,伯伯自然会交纳银两,那时妹妹就不必受了这潘琏的迫害。”
王师师低眉沉吟不语,若想劝说爹爹,师师还有几分把握,可是若是劝说这娘亲,师师可就有些犹豫。毕竟,自己是林秋霜穿越回去,以林秋霜第一反应,便是先劝说这爹爹。
李湘语见王师师沉吟不语,便有些心急,言道:“莫非姐姐也是想妹妹早些嫁出去?”王师师见李湘语误会了自己的一番心意,忙解释说:“妹妹这句话是从哪里说起,你我在这里情同手足,早已经推心置腹。如何肯看着妹妹出去受苦?既然你这样说来,那咱们就方且一试,你我二人合力劝说,想来也是有些把握。”
李湘语笑着说道:“还是姐姐直晓妹妹心意。”说着两人就打开门望后堂走去。进了门,便看见夫人渐渐醒转,木槿等人立在一侧。李湘语便走上前去问道:“婶婶,你现在身体可好些了?”夫人微微点头,说道:“可好多了,这些日子受了许多惊吓,这身子却是支撑不过来了。幸好成大夫医术高明,方才治好了我这身病邪。”
王师师从萱草手中接过药碗,然后坐在了床沿边说:“既然这些药物有用,那娘亲可要及时的服用,这样会有事半功倍的效果。”说着拿起瓷勺舀了一勺,在嘴边轻轻吹了吹,然后递到夫人的跟亲。李湘语伸手扶着夫人,伺候着把这些喝了下去。
王师师把药碗放到萱草端来的托子上,然胡拿出手帕擦了擦夫人嘴边的污物,这才说道:“前些时分院外有人吹吹打打,不知可否惊着了娘亲?”夫人略微摇摇头说:“这倒不曾,当时我正熟睡着呢。这还是萱草从前堂经过告诉了我,后来又有木槿和蓼蓝两人把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出来,我这才清楚明白。”
王师师试探性的问道:“那不知娘亲是什么意思?这潘公子是好也不好?”夫人微微一笑,略微伸出褥中右手指点了两人一下说道:“我就知道你两个女儿家心怀他念,现在来看我,定然不是探望那么简单。”
李湘语连忙说道:“那还请婶婶做主,湘语现在无依无靠,只能借宿婶婶家门,若是婶婶想要湘语离开,湘语定然不敢违命。只是,这潘琏的品行湘语也是有所耳闻,此人不学无术,先前已经娶了四房,若是湘语去了定然会受到排挤,这······”
夫人招了招手,示意萱草和葛青把她扶起来。两人连忙上前扶住,夫人坐起身缓缓说道:“湘语,不是婶婶要害你,只是你是有所不知。昨天我们接到一封书信,从江南前来运送的那价值一万两黄金的布匹全部被贼匪劫走,派出去的家丁也只有一人生还。其余那些死去的杂役,府上还要安置他们家属,这样一来,府上实在是剩不下多少。若是除去日常开销,这王府还能支撑的片刻,但是若还了这笔银子,那府内的积蓄真就空了。”
李湘语有些伤心,嘴上不由得说出些不敬的话来:“婶婶,你常常说待湘语如同姐姐一般,可是如果这次潘琏来提亲的是姐姐,不知道婶婶又该会如何?”
夫人听后脸上顿时显出一阵的不悦,王师师也连制止道:“湘语,娘亲正在考虑此事,你怎么可如此说话没了分寸?”李湘语也感觉字迹失了言说道:“是湘语一时心急说错了话,还望婶婶不要见怪。”夫人微微叹息一声说:“算了,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