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病和心病
其实,我想坐火车回北京,但陈震已经把所有人的飞机票都定了,其中也包括我,我连休息一下再走的时间都没有了。
可最让我难受的还是陈震的话,在大厅办退房手续,陈震看到我病恹恹的,并不是关心我的身体,而是说:“你赶紧去买个口罩,手续我来办就好了,万一在飞机上传染给我或者是赵总,那就不好了。”
我冷笑了一声,毫不掩饰的白了陈震一眼,这才拉着行李箱出酒店去买口罩。可也就这样没赶得上跟他们一起去机场,我另外自己打车去的,我心里有多委屈就只有我自己知道了。可我咬着嘴唇,心里想着:我绝不能流眼泪,陈震这个小人,才不值得我流眼泪呢。他不带我走,哼,我还不想跟他坐一趟车呢。多事,非要我坐飞机回京,坐火车不知道多舒服呢。
一路无话,带着口罩病怏怏的回到了北京,终于躺在了自己租的小房间的旧床上,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一场,哭累了就睡过去。直到第二天中午才被电话铃声吵醒。
电话是小朱打来的,问我为什么没上班,我一开口就发现原来我嗓子肿的说话都是沙哑的,不必多解释也就说明原因了。小朱忙不迭的说:“好了好了,快别说了,赶紧歇着,我会给你请假的。你记得去看医生,记得按时吃药,要是没胃口就喝点粥,多喝水啊。对了,要不要我晚上去看你?”
我说不用,找个借口说吃了药想睡觉,不想被打扰。其实我是不想让小朱看到我现在这个样子。
就算生病,单身的我也必须自己烧水,自己找吃的,就算不必在意租屋的卫生状况不用打扫,可连日出差的衣服也得洗。所以我躺在床上发了一会儿呆,左右望了望这个小租房,咬了咬牙,下床烧了点开水,打了个电话叫了外卖,又去洗衣服。
我曾经在网上看到有留学生写的一个帖子,说生病的时候,要把药、水和食物放在床周边,这样才能养病。我当时还跟慧心说:“哪至于啊,大家那个在外漂着的人没生过病?病了还不是一样起来烧水喝、洗衣服,自己去看医生?也没见我们就此病死。”
可如今我也知道,我的确是不会病死,可我的心忍不住会感到凄凉,会想家,会觉得自己没用。
我一向最讨厌去医院,尤其是北京的医院,人实在太多了,挂个号比登天还难——这年头登天很容易啊,买个机票就行。可我宁可花上千块买机票,也不也想化几百块给票贩子买个号,因为我觉得不值得。不仅是那个号不值得,号背后看的医生更加不值得。老实说,北京的医生完全不像是在看病,倒像是在流水线上作业的工人,他们把病人当做流水线上的半成品,只会麻木的敲打,问同样的问题,做同样的动作,对着感冒也是那样,对着肺炎也是如此。
可我这次病得实在沉重,我很希望能快点儿好,所以还是起了个大早去挂号看病,可是折腾一上午拿到所谓的主治医生的处方,我气得差点吐血:“这跟我自己去药房买药有什么区别,我还折腾着来挂号、验血,花了一堆冤枉钱不说,就这折腾劲儿还不如我在家躺着休息好呢。”
可这样的咒骂也只是自言自语,到头来,我还是得带病去排队缴费,再排队领药,回到家又累又气,一再发誓再也不去医院。
生病难受,我又开始感慨:如果有个男朋友,我应该不至于这么惨吧?可另一面,我也自己宽解:有男朋友又怎么样?他能代替我难受吗?真要找人帮忙,我找慧心、赵羽也行,再不济,找小朱也行。我今天这样都是因为我凡事都要自己撑着,跟有无男友有什么关系呢?
内心纠结了半天,可到底,还是上网把我在世纪佳缘、百合网等网站的注册信息找回了。
往事
晚上做梦梦见了外公,我哭着喊着从梦里醒来,躺着呜呜的哭了几声。
那一年,我在世纪佳缘、百合网注册就是因为外公病重,我知道外公最介怀就是我大龄未嫁,所以千方百计找对象、认认真真相亲。可是外公去世后,我也没再没上过。我自己宽慰自己:今天重新找出这些网站的信息,难免由此及彼,想到外公也不足为奇。相信外公在天有灵,也会保佑我找到一个真心爱我的人,我何必自怜自卑至此呢?
于是再睡,可这次做了一个更长的梦,梦见了我一直以来回避不愿意提及、不愿意去回想的人:前男友。
梦想过来,我连哭都不想哭。梦里,我是怀着无奈的心情醒来,醒来以后,也仍然是那样的无奈。
要回忆往事,我觉得故事都太过狗血:青梅竹马的爱情遇上了好朋友的横刀夺爱。是的,我从来没想到我的生活要搞得跟电视剧一样,我更加没想到我居然是这种“双重背叛”的受害者。
这是我心头的伤疤,没错,我也坚信时间可以冲淡一切,所以这么多年来,我都淡然的等待时间流逝冲淡一切啊。可现在才发现,时间是流失了,心底的伤痛还是会在午夜梦回中出现。一场梦就让我又重回到了当年的场景中,我轻松的发现,当年的事情我没有忘记任何一个细节。
当然,就算到今天我也不后悔我当年决定要去给“他”一个惊喜,这才有了突然出现在“他”面前,并发现“他”家衣橱里赤身裸体的闺蜜。
人人都说性格决定命运,我是相信的。我就是这样凡事要搞个清楚明白的。吵架的时候,“贱男”曾说过我是故意去他家的。我也没有否认,当时我就说过,我的确在之前就有怀疑,我又不是傻子,可我做的只是去查,我没有把“闺蜜”扒光衣服放到“他”床上、衣柜里。
直到今天,我都不明白这对贱人的逻辑在哪里?错事是他们做的,他们也知道这是错的,所以才要偷偷摸摸。却认为我发现了他们偷摸的鬼混也是错,这叫什么道理。
更可气的就是那个背叛我的“闺蜜”居然在这种情景下,要以“难得糊涂,一床锦被遮盖过去”之类的话来明着劝我,实则为他们自己解脱。
我由始至终没有直面的跟那个女人吵过,我们两人不仅从一出生就认识,而且双方父母还认识。我们从小到大吵过无数次架,也打过架,可出了这样的事,我完全没办法跟她吵,我只是直接无视了她。不仅是当时无视,过后在任何场合遇上了都是无视,甚至有时候还是我和父母在路上遇到她和她的父母,我也会跟她父母打招呼,但都没有再看她一眼,更没有说过一句话。对于这个反应,我自己到如今都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我叹了口气:却原来,时间对抗伤痛,七年的岁月败给了心头隐藏了再隐藏、伪装了再伪装的伤痛。真不知道是伤口太深,还是我伤口愈合能力太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