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队,人体有几大生命特征,呼吸,体温,脉搏,血压。因为目前这具尸体都没有这些特征,所以我认定他已经死亡,不过我还不能确定这是人类。现在只能从血液凝固的程度来判断死亡时间大概是凌晨左右。”
“法医,你的意思是这具尸体不能从尸斑,肝温或者肛温,身体僵硬程度,眼白浑浊程度等等依据来判断死亡时间。”走进厕所的张少华没有在意难闻的味道,尸体被安放在专用的袋子中。可能是在厕所的缘故,张少华并没有闻到尸臭味。
“对的,这具尸体虽然从外貌、身体结构、骨骼肌肉组织等,都与人类无异,但是偏偏对于死亡数据的分析无法进行。举个例子来说,普通人在死亡后三小时出现尸体僵硬,大概在6至12个小时内开始蔓延到全身僵硬,这具尸体的情况是全身僵硬,照理来说应该死亡了12小时以上。但是这具尸体竟然还没有尸斑,按照医学理论,尸斑最晚出现时间是死亡后4至10小时。除了这些,多条平时屡试不爽的参考条件都相互违背。”
“所以你就认为这具尸体不是人类?简直是天方夜谭,不是人类会是什么?”张少华突然语气一变,责问起法医。
“这个…张队,我只是就事论事!从医学的角度……”法医有些发愣,刚才还慈眉善目的张少华突然瞪大了双眼。
“从医学的角度!你们这些理论家就会讲大道理!怎么!没有知识的支撑,你们就不会勘察现场了?”一向作为警队良好典范的张少华不知为何如此暴怒。
当然因为是同事的缘故,张少华并没有像对待嫌疑犯一般,揪住他们的衣领,只是冷眼看着法医。
法医的心中也是委屈万分,这种古怪的事情哪怕在前线工作一辈子都不会碰见,今天被他撞个正着。
“你可以回去了,这里有我处理就行了。”张少华从兜里掏出一包烟,这还是他昨天从警局门卫那里要来的,作为反黑组和重案组的双料队长,他忙得不可开交,连买烟的时间都没有。
虽然这名法医从前也和张少华打过两次交道,算是比较熟,他还从没看见过张少华在工作时间抽烟,无奈之下,他叹息一声后走出厕所,在他看来,张少华是被名声和压力击垮了。
“你们瞧见了吧!人类就是如此窝囊,面对一丁点挫折就如此泄气!所以我们必须清洗这个肮脏的世界,还地球一个清白。”躲在黑袍之中的马尼戈特,只露出两只眼睛,昨夜的屠杀并没有让他的身体暴露在众人面前,但是他们一行人依旧身披黑袍。
“马尼戈特,你怎么还不行动!你让我们在这里就是看这些卑微的人类在浪费生命的光阴!”
“放心吧!早就有人去了,好戏就快上演!不要心急!在明晚!我将是这个世界最伟大的导演!前无古人,也必定后无来者!”马尼戈特的笑声阴冷是他最受欢迎的地方,因为有他在,即使下地狱,也不会觉得孤单。
“真不要脸!人类都被你杀光了,哪里还有来者!”
“那就留一个人类好了,你们去培养他!等哪天能超过我了再说!”马尼戈特不屑地撇着嘴说。
咳嗽声响起,张少华掐灭了发光的烟头,门卫不知道挑选的是什么牌子,味道非常冲,他并不习惯。算了,他本来也没想真的抽,只是用来赶走法医。
厕所中,张少华的神情非常严肃,他的目光没有停留在尸体上,而是望向远方,他希望时间还来得及。
时间:2011年11月23日,早上八点二十,位于S市郊区的某私人会所内。
十个,正正好好十个年过六十的老人,可能他们之间的生日只差几天甚至是几个小时。如果把场景调换一下,也许这十个老人应该正在社区的活动中心内聊着家常,下着象棋,时不时地有人还要指点一二,接着其中一个老人就会皱起眉头,不怒自威道:“观棋不语!”
但是眼下,这十位老人完全没有下棋的兴致,他们围坐在圆形的会议桌旁,已经十分钟没有人出声了。
“哼!还说要同气连枝呢!我看是狗屁不通!”终于有位双鬓泛白的老者率先开了骂战,他怒地直接把茶杯摔在了地上,可以想象,年轻时的他必定是多么地意气风发。不过剩下的九人,并没有因此而感到惊讶,见怪不怪地等佣人收拾干净。
“我说钱三,你何必动怒呢!我们还不知道他们的来意呢!”可能是由于飞溅的陶瓷打在了身上,他身旁的老者才会去劝解他。
“吴六,你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这群鬼魅魍魉都要欺到我们头顶上了,你还能如此淡定。”
“赵二,你排行老二真是太对了!真是个木鱼脑袋,你以为钱三是担心S市的市民?还不是因为他家的那个刘阿斗明天就要结婚了!”
“好你个周八皮,看我不把你抽筋扒皮了!”
“都别吵了!你们这些老头子怎么就知道叽叽喳喳!比麻雀还烦人!”老者中唯一的女性开口了。
话音未落!
“嘭!”一声巨响彻底震醒了众人,循声而看。
滴!滴!滴!
坐在圆桌最南面的老者,一身淡蓝色长袍,虽然面容有些憔悴,但还是强打精神。又一个破碎的茶杯,长满老茧的右手上,鲜血从手腕根部顺延着圆桌一路向下。圆桌的周围是镂空的木雕,一条盘龙蜿蜒曲折,栩栩如生。
老者的腮帮子上已经布满了褶皱,更不用向上看额头了,在场的其它九人不敢抬头。虽然只是年长数十天,但是常言道长兄如父,他为在座的九人操心不已。
老者并没有坐下,接过佣人递上的手绢简单包扎后,他伸出另一只手,略带颤抖地指着眼前的九位同龄人。
“我的兄弟姐妹们!你们难道不觉得羞耻吗?”老者的眼睛似乎有些泛红,又或者是因为沾染到了飞溅的血迹。
“呵呵,四十二年前你们是如何跟随我站在祖宗面前发誓的?”老者接着一声苦笑,他实在是难以表达此刻的心情。
随着老者的叙述,现场的其它九人都被唤起了尘封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