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暖姜早早的便起了床。
一瞬间她又恍惚想起昨日在白子谵面前失态的那一幕,白皙的小脸顿时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粉色。继而又恼怒地使劲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心中万分懊恼。暗下决心,再不会被白子谵柔情似水的外表所迷惑。恩,透过现象,必须要看到白子谵邪恶的本质!
不过,不再那么咄咄逼人的白子谵,暖姜还真是有点不习惯,那温柔而带些忧伤的眼神,简直可以使人溺毙其中啊!还好暖姜定力够好,否则被他那么柔柔一看,指不定魂儿就被勾哪儿去了。
思及此,暖姜心里狠狠咒骂了几句:“白子谵,你以后若是再那么明目张胆地勾引姑奶奶,小心哪天姑奶奶把你就地正法了!”
就在暖姜天马行空YY白子谵之时,冷不防卧室门被突然推开,一个微陂的白色身影缓缓走进,嘴角挂一抹似有似无的浅笑。
暖姜条件反射似的刷一下拉起身上被子,只露出一只小脸儿,愠怒道:“大早晨的,人吓人会吓死人的,进别人的房间你不知道敲门啊!”
“是你一大早的就在发呆,怨不得别人。更何况……”白子谵挑眉一笑,似有些调侃道:“我还真不知道谵王府里有哪个房间不是我的,而是‘别人’的。“
暖姜气结,这话他说的也不无道理,但是事实似乎却不应该是这样。可到底应该是怎样的,她一时也说不清楚,只好偷偷从被子里打量了自己一眼,见穿戴还算整齐,这才不情不愿地下了床,浅浅地福了福,道:“暖姜要梳洗一下,还望王爷稍稍回避。”
白子谵也敛了脸上调笑之气,将手中包裹随手扔到暖姜身上,开口道:“这是我昨晚专门着人合着你的尺寸做的男装,以后要出门就换上这个,别整日净穿些乱七八糟的。”
暖姜拿着手中包裹,一时窘迫得不知该说什么,小脸微红。
白子谵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道:“我在外面等你,时间紧迫,不要磨蹭。”
“那我要不要易容?”
“就你那易容术,明眼人一眼就瞧穿了,别带到别人府里去丢人了。”
额,白子谵,你的嘴要不要总是那么毒的!暖姜扶额,简直要无语问苍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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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收拾以后,暖姜终于满意地出了门。
远远地就看到站在一株梅花旁的白子谵。
此时深冬已至,虽未有大雪,但梅花也已开得甚是娇艳,给这个万物萧索的季节平添了几分姿色。白子谵仍旧是一身白衣,安静站在树旁,一抹红艳在他身后悄悄怒放,看得暖姜恍惚觉得那如墨山水也不过如此,竟比不过白子谵一个遗世独立的背影。
暖姜使劲地摇了摇头,暗骂了自己一句花痴,强压下心中那股充盈于心的慨叹,缓步走到白子谵身边,故作书生气道:“王爷,小生已准备妥当,我们何时出发?”
白子谵本正思考着朝堂之事,冷不防被暖姜打断,有些不悦得皱起了眉,刚想训斥几句,却看到着了男装的暖姜,紧抿的嘴角微有些挂不住,有些尴尬地轻咳了一声,说道:“可准备妥当了?”
暖姜扬了扬手中的药箱,颇为得意地笑了笑:“都好了,我们出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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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无阻,白子谵与暖姜二人很快便到了目的地:大将军府。
白子谵与暖姜二人都只着便装,将军府下人并未认出二人身份,遂上前询问。
白子谵也不多说,只拿出腰中令牌递给小厮。
小厮接过令牌便入府回报。
不一会,一个大约50岁上下的男子自将军府慌忙迎出。他恭敬地走到白子谵与暖姜旁边,微躬下腰,陪着笑道:“不知谵王大驾光临,齐珉有罪。谵王快快请进。”
白子谵点了点头道:“珉叔无需客气。子谵听说齐疆兄身受重伤,很是挂念,遂带了府中大夫前来探望。”
听到齐疆二字,齐珉低低地叹了口气,道:“王爷有心了。主子自从昨日回来,便一直昏迷着。御医也瞧过了,只说是皮肉伤,并无大碍,却不知为何未见清醒。皇上恐军心动荡,对外封锁了将军受伤的消息,奴才们,奴才们,真的是束手无策了啊!”
白子谵一直平静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波澜,他眉头微皱,低声道:“如此严重?”
齐珉脸色灰白,也低声回道:“不敢欺瞒王爷。”说完,他的目光终于落到暖姜身上,犹疑问道:“这位小大夫,如此年轻,王爷你……”
“我既带了他来,自有我的考虑,你无须多问,快带我去见齐兄吧。”白子谵沉声道。
齐珉在白子谵跟前也不敢过多言语,只好喏喏称是,带着暖姜白子谵来到了将军府内院。
“王爷请。”齐珉推开主屋房门,恭敬让道。
白子谵微一点头,便带了暖姜入内。
进了房间后,暖姜悄悄拉了拉白子谵衣袖,白子谵回头问道:“怎么?”
“你……还没告诉我这是谁呢。”。
“是我疏忽了。”,白子谵微顿,“他是我西陵大将军,今次为奸人所害,受了重伤。”
暖姜在心中悄悄汗了一把,这人还真是够言简意赅的。
不过知道对象是谁便也足够了,不容多想,她便跟着白子谵来到病人床前。
据齐珉所说,之前很多太医都来看过诊。所有太医口径惊人的一致:齐将军并未伤及肺腑,应无大碍。至于为何一直昏迷不醒,竟无一人所知。皇帝震怒,将太医全都召回了宫,说是要问罪。因此此时,将军床前竟空无一人。
床上之人面色惨白,嘴唇干裂。虽是已经如此颓败的光景,却恁的透着威严与果敢。他眉头紧皱,似是心中有何难题未解。
只是这样一个安静躺在床上的人,却教暖姜瞬间变了颜色。
这人,分明便是昨天在弄堂角落救下的那个男子。
昨天阴差阳错的,她竟救了西陵的大将军!
瞬间的惊诧一闪而过,暖姜心中便有了计较:一个王爷就已经让她够头大了,这些当权者她可不想再去结识第二个。反正昨日她也是易容,这人未必就能认出他来。今天救他之后,只要保持沉默便可。
只是,昨日她明明记得这人已经醒了的,为何此时又昏迷不醒了?
此中想必蹊跷。
她执起将军手腕,一只素手轻轻搭于其上,眼睛微闭,细细感触起他微弱的脉搏。
半晌,她慢慢睁开眼睛,眉头都皱到了一起。
白子谵见此,在旁轻声问道:“如何?”
暖姜沉默片刻道:“他所喝的药里被混入了一种安神的药物才会如此。此人手法非常精妙,若非仔细探寻,很难发现。”
“安神?可是有毒?”
“王爷放心,想必下药之人并不想伤害将军,因此药物分量拿捏很是精确。只是将军若一直喝着这药,便会一直昏睡下去。”
白子谵微一点头,道:“我明白了。只是这药,可是能解?现在觉不是齐将军昏睡的好时机。”
闻此,暖姜轻轻摇了摇头:“容我思考片刻。”
可以使人安眠的药物很有多,暖姜其实并不能确定下药之人使用的是哪一种,贸贸然用药,只怕适得其反。此时正值西陵与燕商两军对垒到白热化时期,军中不能一日无帅,齐疆决不能出半点差池,也没有时间给她细细在药中查询。
如今看来,最保险安全的解药便是:她的血。
思及此,暖姜又垮了脸。她真不晓得她到底是上辈子做了什么孽,发现了自己的血居然有解毒的功能。若是不能,她也就不去想了。可如今,用得着,她又如何能眼睁睁的见死不救,况且床上这人,关乎着一个国家生死荣耀。
只是,血能解毒这事,她并不想让除她之外的第二人知晓,包括白子谵。
暖姜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她转脸看向白子谵,笑吟吟道:“王爷,我可以为将军解毒。只是这解毒手法师门规定不许外传,所以,暖姜可否冒昧请你回避一下。”
白子谵看了看床上的齐疆,心想,如今一切以大局为重,便就依了她吧。她一个小丫头,想是也闹不出什么大乱子。于是他点了点头,走出了齐疆房间。
暖姜见白子谵已经出去,从药箱中拿出小匕首,消了毒后,又给了自己已经伤痕累累的胳膊一刀。殷洪的鲜血瞬间便涌了出来。她忍着疼痛,一手掰开齐疆的嘴巴,将手臂上的血一滴一滴滴到了齐疆的嘴中。
一切完毕,她用随身带的纱布草草得包扎了一下,拉下衣袖,反复确定不会被看出破绽后,便拿着自己的药箱出了门。
暖姜出来时,白子谵正在门外等她。她有些虚弱地冲白子谵笑了笑,故作愉悦道:“应该没什么大碍了。”
白子谵微一点头,只见齐珉远远向二人这边走来。
齐珉慌忙走近后,连连躬身,问道:“不知将军情况如何了?”
暖姜有些茫然得看向白子谵,她不晓得这齐珉是否可靠,他是将军近身之人,若是他下的药……
白子谵心中明了,轻轻点了下头,暖姜这才放心来,对齐珉严肃道:“将军府的下人靠不住,将军的药中被混入了安眠的成分,是以才会昏迷不醒。我已为他解了安眠之效,不多久就会醒来,应无大碍。只是今后将军喝得药……”
齐珉毕竟是将军府的老人了,听到下药二字时,只是有一瞬间的惊愕便恢复了平静。听到暖姜如此说,便接口道:“将军的药今后便又齐珉负责,却不许旁人近身。”
暖姜这才放心,对白子谵道:“病看完了,不知王爷还有何事?”
白子谵摇摇头:“无事了,你这就随我回府吧。”
一旁齐珉赶忙殷勤道:“今日多亏了谵王与这位小神医,不若就留在将军府用了午膳再回吧。”
白子谵微微挑眉道:“不了,齐叔还是留着精力好好照顾齐兄的好。如今我西陵,可真真是离不开齐兄。”
齐珉闻言,也不再客套:“王爷放心,之前是齐珉疏忽,待将军醒来,自会请罪。王爷执意回府,齐珉也不好多做挽留。王爷大恩,齐珉代整个将军府铭感五内。”
白子谵摆了摆手,虚扶起一直微躬着身子的齐珉,道:“子谵与齐兄交情,齐叔实在无需如此客气,更何况,子谵此次也是为了我西陵子民。”
说罢,他不再多言,携了暖姜离开了将军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