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子毓超从小聪明伶俐,家公把继承发展家业,光耀门庭的重担寄托在他身上。八岁就开始培养他的自立能力,对他非常严格。毓超少不更事时,常在母亲面前撒娇,使性子。但对父亲总是言听计从,非常乖巧。母亲去世后,过去一脸严肃的父亲,一下子变得像母亲那么慈祥,再不大声指挥他做这样那样的事了。毓超虽才十一岁,已能体会到父亲是把对母亲的深情厚爱和怀念,全部倾注在自己身上,从心底里尊重父亲。看着父亲年迈体弱,不再要他下令,自觉努力读书,抢着分担家务。
毓超母亲在世时,每隔一两天,必然烧些可口的好菜送到镇子上,让父子俩吃得有滋有味。回来时总是带走父子俩换下的脏衣服。母亲去世后,父亲常把毓超抱在怀里,伤感地说:“你这么小就没有妈妈了,真可怜……”毓超觉得可怜的不光是自己,更是父亲。在江洲读书的最后一年,他每天放学网家,做完功课就赶快洗菜,煮饭,打扫……尽量不让老父太劳累,一有空就陪父亲散步,谈心,说笑话,父子俩真是形影不离,相依为命。
三叔的长子毓觉,比毓超长二十岁,很早就凭“出生纸”到了美国。抗战前毓觉在美国学成后,回国任广东省政府建设厅勘察专员。家中有了留美国的第一个大学生,回国服务又有很高职务,真是鸡窝里飞出了金凤凰,毓超父亲满心欢喜和自豪。因为是他把两个弟弟带到美国,成为公民,下一代才有这么好的机会跳出“农门”,而且有那么大的成就。
抗日战争爆发后,毓觉辞了省专员职务,到香港从商,结婚定居。
一九三九年,毓觉夫妇到旧金山参加世界博览会,展销古董,并决定留在美国发展。因三叔公从美国还乡不久便病逝,三婶婆没有文化,无法掌管香港的家。毓觉恳请伯父前去照应。当时毓超家镇上有诊所,商店,乡下有很多租田,毓超父亲又任教会长老,真是忙得脱不开身。但为了侄儿的事业,他二话没说,满口答应。连忙带着毓超赶到香港,并将三
婶的小儿子毓休和毓超一同送到培英中学读书。毓超父亲在港期间,凭“出生纸”办妥了二儿子和二女儿到美国的手续,毓觉回香港接自己孩子时,四人同行出洋。(毓觉于二〇〇五年,一百〇一岁时去世。)
一切安排妥当,毓超的父亲本可以回乡了,但他担心小儿予尚年幼,不能缺少家教和父爱。于是继续留在香港,整整陪了毓超一年才返家。他回乡不久,毓休因游泳过于剧烈,肺部受伤不治夭亡,这对三婶打击很重,毓超父亲更不放心小儿子独自一人在香港。于是丢下家中所有大事,马不停蹄赶到儿子身边。毓休侄儿之死,使家公把钱财更视如粪土,觉得儿子才是最宝贵的财富。他认为小儿子就像一块玉石,必须像雕刻家那样把他刻成一个杰作才有价值。他决定把家中诸多大事都交给媳妇们掌管,自己拖着老迈的病体,在香港租房陪着毓超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