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后闻言便去看身侧的兰郡主,只见她抬了抬眼,又立时撇开头去。
“二哥,你可知你说的此人,不日就将是我朝的联姻公主了,朕亦已派使者前去通知了濯日国此事,你现下提这事儿,只怕实在不妥吧?”甄逸容也看了一眼林静兰,便板了脸,“这几日恰逢朕选妃之日,如若恭亲王喜欢,让你先挑便是了。”
“皇儿。”皇太后暗暗向皇帝摇摇头,使了个眼色,复又笑着看向甄逸连,“连儿啊,皇上所言甚是,若你也是想选妃了,母后自会另外替你安排,你又何须如此呢?”
甄逸连仍是嘴角含笑看向林静兰,“并非如此,母后实在多虑了,只是,我突有一事但想请教兰郡主,不知可否?”
“连儿,你有何事但说无妨。”皇太后只瞧着自己儿子的目光一直落在兰郡主身上,而兰郡主却始终不予回应,心中也好奇了起来,究竟有何事能让他如此关心?
甄逸容亦不明所以,闻言也十分诧异,恭亲王平素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却不知如何能与这兰郡主有所交集,且一开口便向母后要人,要的还是她?
“今日下午一事,兰郡主可还记得?”
林静兰捏地双手通红,听他如此一问,立时抬起头来,目光恰好与甄逸连重合,她咬唇瞪了他几秒,他似乎察觉到她的不情愿,便又住了口。
她随即淡淡一笑,站起身来行了一礼,“王爷,兰儿不记得,怕是帮不上您了。”她暗暗捏紧了双拳。
“原来下午你俩在一起呢?到底是发生什么事儿了?”皇太后想起儿子之前所言,略微紧张起来,心道莫非连儿是叫这兰郡主气地发了病不成?所以此刻才想讨了她去?
甄逸连此时也觉出她不想让人知情,听母后一问,便干笑道:“无……无事。”上前行至皇太后身后,复又小声道:“不瞒母后说,儿臣确实喜欢她,我也别无他求,只愿让她现下能留在宫中,暂陪我几日也好。”
皇太后闻言便瞪大了眼睛,“孩子,你莫要唬母后了,这如何使得?万万不可!”起身拉着甄逸连退到帘后,仍是沉着声音,“更何况,如何能让她住在你殿内,定要落人口实,此次联姻也会因此而毁,两国怕又要开战了,你皇弟整日为此操劳,哀家不忍心看着他的心血付之一炬。”
“母后,儿臣明白。但在那些异国使者到来之前,母后可否让她留下?她只须住在原来的住处便是,有事儿我也会依礼传召,儿臣断不会害了她名声的……”
饭桌上只余两人,甄逸容随意地瞟一眼林静兰,挑眉道:“这一次,你该不会又在玩什么把戏吧?”
林静兰冷笑一声,“皇上,你莫不是在说笑吧?你也瞧见了,此事儿分明是王爷提出的,又与我有何相干?我还想请皇上做主,放我回家才好呢。”说罢,便扭了脸,也懒得再理会他,她愣是好脾气,也无法克制见着这人就有种气不打一处来之感。
甄逸容闻言蹙了蹙眉,冷冷道:“不是就最好。”
言毕,他便将目光转向帘外,心中确是有所担忧,却见出去耳语的两人回来了,便也起身相迎。
皇太后协恭亲王回了座儿,又拿起筷子,笑道:“兰儿啊,你还是继续留下罢,日后再随着秀女们学习几日,只当有备无患呢。”
瞧着那恭亲王正笑得意味深长,林静兰心想反驳,出口便道:“太后娘娘,您先前可是说过初选我若能过,便可放我回府,现下您却如此,兰儿嘴上不服,心里亦不服。”
“此言差矣,朕还未曾允诺,怎可说你过了呢?朕看你还是暂留宫中,静待出嫁罢。”甄逸容在一旁开口帮腔。
林静兰咬唇看了他一眼,便又侧了头。他是皇上,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她哪反驳的了?
谁知她本是好心好意,偏偏却惹得麻烦缠身,早知如此,她真不该同情心泛滥。堂堂一个恭王爷,哪里轮的上她来救助?这个时空里的事儿,她就不该多管,谁死谁活,本就与她无关,只管管好自己便罢了。
她咬了咬牙,心道只此一次,下不再犯。
“来人呐。”皇太后拍了拍手,便上前来一位小太监,双手捧着繁复花式木盒,恭恭敬敬地递予林静兰。
“哀家原唤你前来,是想将此物物归原主,你收下罢。”上下打量了林静兰一番,“小贵子,稍后你再去拨些日常用度给兰郡主。”
林静兰伸手接过锦盒,打开一看,里头躺着的是一支鎏金蝴蝶簪,简单小巧,若是放在一堆首饰中确实属于不起眼的,可这簪子怪就怪在,那蝴蝶一半翅膀是金色的,另一半则是暗红色。
瞧着那微微有些凸起的暗红,林静兰附指一摸,立时眉心一跳。这色泽,这触觉,它不是别的,竟是一滩已经凝固的血迹!
“太后……”此物既是要“物归原主”,定与自家有关系。
皇太后却没让她多言,摆了摆手道:“好了好了,我知你是睹物思人了,留下做个念想罢。”
“谢太后。”
“往后你还是住在储秀宫,既然住下,便要多克制着点,莫再扰出什么乱子,哀家可没心情再替你收拾了。”言毕看了一眼甄逸连,又道:“恭亲王身子不好,你平日若得了空,便多去观月宫走走,替哀家好生照顾着,明白吗?”
林静兰俯身一礼,面色归于平淡,“兰儿明白。”
抬头正对上甄逸连的目光,他点点头像是让她放心,林静兰心领神会,想来若是皇太后已知道那件事,该是让她尽力替他医治才是。
她淡淡笑了笑,算是回礼了。
那一笑印在甄逸容眼底,却莫名叫他心一跳,眼前的女子虽不施半点脂粉,却清丽可人,一时都让他移不开眼睛。
林静兰察觉到他的目光,立时便收敛了笑意,扭过脸去。
甄逸容见状,才缓了几分神思,却也无法理解自己所为,便紧皱了眉,“母后,我吃饱了,就先行告退了。”说罢向太后见礼,也不由人拦的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