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家村的早上,迎来了一群陌生的客人,风尘仆仆,直奔易山家里去。
易山乃是十多年前搬来这里的人,为人和善,村里人都受过他的帮助,这不,看到这些带着刀剑的家伙们,早有人冲村尾靠着牛头山的一处独立开来的屋子而去,就近时还大喊大叫,“易寒,易寒,快看,快看,有很多人…带刀带枪…找你爹来了…”
易寒,是易山的独子,村里头的人都知道,打小懂事,秉承了他父亲的品性,乐于助人,时常帮他老爹上山采药。
抬头看了一眼,映入眼帘的是村里头从小玩到大的二愣子。看着二愣子上气不接下气的冲着他来,断断续续的话直接让他无语,嘴上抖了抖,发出几乎只有他自己听到的声音,“这个二愣子,当年就是这样被他吓得半死,呼呼,算了,他也是热心…”
当年?这话从一个十三岁的孩子嘴中说出来?
站起身来,一点也不惊讶的一双灵动眼睛盯着二愣子,脸带微笑,好似早就料到一样,仿佛脸上写着“算算日子,也该到了…”
二愣子可急了,上气不接下气,“我说…易寒,你怎么…怎么不急呢?都带着刀枪…凶神恶煞的,吓人…”
易寒伸出手拍了拍的肩膀,“到我家里喝口水吧,看把你累成这样,呵呵,没事的,我爹在家,不会有问题。”二愣子瞪大着眼睛看着他,嘴角抖了抖,“什么?没事?那些人…”
二愣子还想继续说下去,可易寒却搭上话来,“来了。”
唰一声,二愣子一把躲到了易寒身后,一脸害怕担忧,可易寒心中知道,这怪不得他,打小就没见过这样的情景,自然免不得恐慌,拍了拍他的手,示意他不用担心,眼睛却直勾勾的盯着那领头之人,“三叔,还是和以前一模一样,豪义冲天,长得和老爹七分相似…呼呼,当年的我为啥就看不出来呢?”
嘴角勾起一丝自嘲的笑容,一闪而过。感觉到易寒的眼神,领头之人也诧异的看向他来,四目相对,仿佛有股无比熟悉的感触飘飘摇摇,迅速绕动在两人之间。很快,前方十数人已经靠近,一名蓝色服饰的下人已然出声问道,“请问这是易山易少爷的家么?”
“和以前一模一样的问话,现在应该是老爹出来了吧…”易寒一通腹诽,果不其然的在背后响起了一声惊讶,“老三?”
“大哥,大哥,哈哈,老三我看你来了…”领头之人对着背后易寒的老爹易山直接冲了过去,展开怀抱,声音洪亮,极度喜悦和兴奋,他便是易寒的三叔,易通。易山也是如此,也大笑着送来一个拥抱,相互拍了数下后背,才听到易山说道,“老三,十多年没见,你还是老样子,没变,一点也没变,哈哈…”
兄弟多年未见,相互叨叙几句,观察一阵,易寒就听到熟悉的呼唤,“寒儿,快来见过你三叔。”
易通顺着易山所指,顿时发现先前一脸淡定观察着自己的少年,听到易寒就近的恭敬呼唤,连连点头,“大哥,这就是你信上提到的儿子么?好,好,好,如此心性,日头一定不凡,大哥生了个好儿子啊。”
“他就小屁孩一个,呵呵。老三,你别一见面就给我拍马屁,我不好这一口,来,屋里坐去,咱们好好说道说道…”易山拉着易通的手,十分亲密,又对易寒喊到,“寒儿,倒水招呼各位兄弟,然后也进屋来。”
“恩。”
屋子里头简陋,却整洁,一股草药味弥漫,让人有种走错地儿的错觉。易寒静静的坐在一旁,听着自己老爹和三叔聊着过去十多年来的一些事儿,在他认为,算是相互交待了一下罢了。
很快就安静了下来,屋子里只能听见喝水声,易寒心中清楚,“主题来了…”
“老三,这次你不会只是来看我这么简单吧?”易山眉头一挑,若有似无的看了看自己的儿子。
易通点了点头,毫不隐瞒的开口说道,“大哥,这次我来,是准备带寒儿回家族去…”
“不行…”易通话还未说完,就立马被易山大声拒绝,话断了,可他却没放弃,伸手止住易山,“大哥,你还在气父亲么?你难道想不明,当年是父亲顺藤摸瓜,保护你才这样做的么?俗话说得好,父子无隔夜仇,都过去十多年了,何必呢?”
易山眼珠子转了数圈,当年何等聪明的他,如何不知自己父亲的苦心呢?他摇了摇头,脸上找不到丝毫怨恨,“父亲的心思,我怎么能不知呢?我只是不想我的儿子回去过那种生活,一如侯门深似海,世家之中的阴暗,绝对不是简单的,而且…”
话到这里而止,可易通却嘿嘿一笑,接上话来,“而且,没有父亲的命令,贸然回去会被族人看不起是么?大哥,其实,这次是父亲让我来接寒儿回家的。算来寒儿也十三岁了,错过了最佳的修炼时间,可今年不一样,正好元华学院开门招收弟子,要是这次不去,就要等上三年,到时候过了十五岁…”
易通说道这里止住,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自己的大哥,下文不必说,易山懂得。
元华学院是什么地方?不仅易山明白,易寒心中也清楚。百年前,由都天城中几大世家联合起来开办的修行之地,实现了资源共享,以培育杰出后代子弟为主。当然,口头上的资源共享却也有限制的,势力多大,就能得到多少,不仅个人,包括背后家族。元华学院招收弟子的要求不少,其中一条就是凡未修炼的考核弟子不得超过十五岁,否则一概不录取。
换句话说,每三年招收一次弟子的元华学院,今年是易寒最有一次机会。在世家之中,天资好的,八岁就已经开始修炼了,易寒十三岁,已然落后四五年了。
易山有些犹豫不决,脸上为难,易通看不过去,正想开口,却听到一声坚定的回应,“爹,我想去。”
易寒的声音才落下,顿时引来易山和易通两兄弟瞪大着眼睛的扫射,易通自然一脸高兴的点头,可摇了摇头的易山却首先开口问道,“你知道是什么地方么?你知道你这样选择的后果么?”
“爹,孩儿从小就听村里老人们说修行者能飞天遁地,无所不能,高高在上,挥手就能灭掉一个城。我没见过城镇多大,可一定比牛家村大很多很多。我要变强,不是为了这样的杀伤力,而是一种向往和追求,是一种对未来的憧憬,不管以后会不会出现意外,可拥有能力就能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不是么?”
“爹爹不是时常教导孩儿,男子汉要顶天立地,要有所追求么?这就是孩儿的追求,无论结果如何,孩儿都不会后悔,既然选择了,就要去承担它带来的后果,这不正是爹教育孩儿的道理么?”
“好,好,好,不愧是我的侄子…”短短几句话,让易通体内的热血沸腾起来,“男儿要有所追求,要去对未来憧憬,要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说得多好啊,大哥,连寒儿都会这样想,你还在犹豫什么呢?”
易通的话,仿佛没有让易山有所变化,他还是很认真的看着易寒,眼中仿佛不断在回想着易寒的话,许久,才开口问道,“你确定?”
十三岁的脸,显得有些幼稚,可此刻,谁也不知道易寒从哪里来的决心和毅力,坚定之色丝毫不亚于易山,他重重的点了点头,“恩,无论龙潭虎穴,我都要闯一闯。”嘴上说得很简单,可谁知道,此刻在易寒的心中无限翻滚呢,谁知道,他是多么的渴望呢?
“好,既然你决定了,那就给我跪下。”
易山的声音洪亮,可易通却有些疑惑,“大哥,你不会是想打寒儿吧?你可不能这样,孩子还小,这样会给他心里造成影响的…”
扑通,易寒很认真的站起身来,跪倒在易山身边,连易通也阻止不了,急得站起身来,就要过去护住易寒。易寒心中好笑,“这三叔,也有不了解老爹的时候,不过,这一次,老爹怎么这么快就答应了?记得他应该是考虑几天才点头的…”
“老三,你少废话,给我站好。”易山的声音充满了威严,易通错愕了一下,仿佛这一刻面对着的是自己的父亲一样,愣是没回过神来。大陆上,长兄如父。当然,易通的父亲还在,也体会不到这种情况,一时才会失神。声音再次响起,毫不半点保留,严厉无比,“寒儿,你听好,从今天起,你三叔的话就是爹的话,你要敢有半句不听,就是你将来有多大成就,我也要把你的腿打断,明白么?”
易寒的回应很简单,挪动下跪的膝盖,对着易通认认真真的磕了三个响头。
易通膝下无子,这时还能听不明白么?喜极而泣,激动得话都说出来,许久,才郑重的对着易山说道,“大哥,你放心,老三就是死,也会保寒儿周全,少一根汗毛你为我是问,老三哼一声就不是个男人。”
是夜,无声,一个人影出现在屋子之外,定神一看,正是易寒。
“今天老爹和三叔十数年没见,一下子喝了那么多酒,醉得一塌糊涂,应该不会发现我。呼呼,我还是赶紧把东西取回来,不然,想要再次回来可不容易,都天城离牛家村少说也有五千里远啊…”
“希望我没记错,不然可有得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