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倒是沐妖娆想太多了,虽衣贡延早知门外有人却不知是谁,毕竟她没内力,她心中所想的衣贡延也想过,但却并未打算与她商量,这种事,他便能做主何必去询问一个不重要人的意见,也就是说,不管今日她来不来,她都被卖定了,区别只是自己卖自己亦或是别人卖自己。
衣贡延此时可用呆若木鸡四个字来形容,他万万没想到这些话会从一个打小就鼠首偾事之人口中说出,且,她看他的目光哪有一丝惧怕,有的竟然是嘲讽,如此一想,只见他整张脸倏地通红,他一个堂堂大将军岂由得一个妇道人家这般看待,何况那人还是声名狼藉的寡妇!
沐妖娆将他的变化望进眼里,不禁在心中哀叹,虽不愿,但也不想事情超出掌控,只见她起身步到衣贡延不远处,缓下那恶劣的语气柔声道:“将军,其实我心中也是有愧的,这些年连累你了,若我这人还能为你办点事,你便成全了我,让我替将军出些微薄之力,虽不见得有用,却也着实对得起天上的娘亲。”沐妖娆以袖掩面,小脸低垂,瞬间,好似有着无数心伤一般。
衣贡延愣了愣,对她突然的变化措手不及,但双眸在触及她感伤的小脸时心中竟有些晃神,手不自觉伸出想拍拍她的背说些什么,却听一群人衣裙擦地不停传来窸窸窣窣声,与夹杂着轻骂低啐声,他正欲将手收回却也是来不及,那头人已经渐渐走近书房。
带首的是一名妇人,只见她披着一件银白色狐毛披风,内里露出一角紫色裙摆,长长的墨发挽高椎鬓,本就颇显华贵的发鬓在黄金宝玉发簪及一些名贵头饰的衬托下更显妩媚雍容。
她的身后跟着几名丫头婆子与持棍的家丁。
“老爷!”二夫人--杜访卉,当她双目触及衣贡延半抬的手,以及沐妖娆低垂的小脸时,脸色瞬间褪去,他们———这是在做什么?心里不断剧烈挣扎着,说出口的话却依旧温婉,“老爷,她将雪儿打伤了,请老爷将她交给妾身处置。”
衣贡延望着虽收敛却仍有推推攘攘的几人,一双锐利嗜血鹰眸渐渐噬冷,宛如幽狱之火无一丝温度地紧盯住杜访卉,让其莫名打了记冷颤,虽不甘愿,杜访卉还是谦恭的朝着衣贡延福身。
望着她一脸胆寒这才回身问里面的沐妖娆,“怎么回事?”语气虽冷,却毫无责怪的意思。
“呵呵———!说反了吧?瞧!我才是受害者呢!哪位二小姐,动手人失足扭了脚,撞了柱子怎么就能怪我呢?”有时候这人哪是可以颠倒是非的,而且,若说一个被欺负惯了的打了欺负人的,谁信呢?
“你———你个不要脸的娼妇,我们都看见你打二小姐了。”跟在杜访卉身后的妙菡气急的出声指着她喝骂。
沐妖娆闻言不怒反笑,只见她戏谑的望着衣贡延道:“爹爹可是真是委屈,瞧!这二娘身边的一个丫头都能当着您的面大声呵斥。”呢喃的嗓音却刚好能让所有听到她的话,她说着像是在抱不平,别人听着是另一番滋味。
杜访卉煞白了颜,衣贡延气煞了脸,这一红一白可真是最经典的绝配。
只听“啪”一声,杜访卉回身重重一巴掌打在傻眼的妙菡脸上,“你个不知轻重的奴才,这里有老爷在哪里轮到你说话,难不成他还会偏袒别人吗?”
毕竟杜访卉也是个察言观色的角,她这一巴掌不禁为衣贡延出了气,挣了面子,更是暗自为他加上公平公正的枷锁,让他不得不处置屋内的沐妖娆,只是她却是漏算一道,此时沐妖娆在衣贡延心中可是一百个衣向雪亦或者是一百个杜访卉都及不上的。
“够了,真是越来越没规矩,病了找个大夫上门看看便是,用得着如此大惊小怪的吗?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衣贡延怎会听不出杜访卉的意思,只是此时说什么他都不会动身后的女子,不管她是真的假的,也可以说,哪怕她是假的,此时她也必须是真的。
杜访卉心中一紧,僵硬的垂下头颅,盈盈福身,“妾身知错,这就告退。”他是在拿她手上本应属于那正室的实权威胁她呢!难道他与这寡妇真的———如此一想,她的心更是煎熬无比。
主子都不敢出声了,作为奴才自然也是低眉敛目的跟随着主子默默退下。
“那么沐妖娆也告退了,还请爹爹尽快整理出一间房间。”沐妖娆施了一礼,转身欲走。
“你说什么?”衣贡延忽而惊讶出声,刚刚她自称什么?妖娆?
沐妖娆缓缓凝足,小脸微微侧过四十度,正巧将她侧面精致五官展现,只见她唇儿微微一勾,眼神冷冷的道:“妖娆,我叫沐、妖、娆!”不管她们作何感想,她可不想一天被人寡妇、寡妇的叫。
而她更不怕他怀疑,别说这身体是真的,哪怕是假的,他也会当做真的,此刻彼此之间除了交易并不存在什么,而那可怜的王爷嘛......反正,他已经够倒霉了,让她稍稍利用一下也不会更加倒霉到哪里去!
如此一想,心头的大石算是落下,正欲迈出这空气并不新鲜的书房,黑暗忽似潮水涌上脑袋,沐妖娆身子一晃,两腿一软倒了下去,看来这已经是这身子的极限了,倒下前,沐妖娆苦笑着想,起码眼前是不怕晕倒会不会被加害了。
衣贡延见她忽然倒下,身子一闪,便将她抱起,那轻盈的身子更是让她心惊,虽然他是有意任她自生自灭,可真的亲眼看到还是于心不忍,始终是她的孩子,沉重的叹气,他向外喝唤着婢女,“来人呐!快去请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