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小子。”周克己像是终于笑得累了，开始停下来喘气。
“怎……怎么？”沈奕咽了口唾沫，有气无力地回了一句，整个人累的已经是眼皮都开始打架。
“知道，我为什么要住在2014号房吗？”周克己边喘气，边问了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为什么？”沈奕舔了舔自己的嘴唇，觉得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难道说人快要死了都会想到这些奇奇怪怪的问题。
“我啊，总想着能多活一年，活到明天。”周克己的声音也虚弱的一塌糊涂，如果不是沈奕离他离得近，差点都听不到他在说什么。
“多活一年？”沈奕听到这句话，又笑了起来，笑得他全身的伤再一次撕裂他的神经，他忍不住闷哼了一声，“多活一年让你多爆几个人的头啊？”
“不是。”周克己听到沈奕笑，也再次笑了起来说，“我啊，就想着多活一年就能多看我女儿一年，她还那么小，才十三岁啊，会被人欺负的。”
“会被人欺负的。”他又重复了一遍，声音越发的轻，几乎听不见，却让沈奕露出来的那些轻蔑的，鄙夷的笑都收回了身体。
沈奕不再说话，只是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周克己。
那个快要死的男人。
此刻他正仰躺在墙上，出神地看着灯光耀眼的天花板，嘴角带着笑，也许他是看到了自己女儿的脸。
“早知今日，你为什么还要做这行？”沈奕忽然问出了这句话。
“小兄弟，我快要死了，就告诉你一个真理。”周克己回过了神来，却没有回答沈奕的话，而是低下了头，认真地看着沈奕说，“在这个世上活，千万别做个好人。”
“哼……”沈奕一下子又笑了起来，觉得是自己太天真了，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周克己，人家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是到死都不说好话。”
“好话……”周克己也笑，像是笑沈奕的无知，“我爸，一辈子，做好人，说好话，给我起名字叫克己，要我克己复礼，走正道，做个好人，结果呢，他六十岁不到就被穷死了，做好人，有用吗？”
“有用吗？”
“有用吗……”他又重复了两遍，像是在问沈奕，又像是在问着他三十多年的人生。
沈奕无法回答。
没有人能回答。
没有人再说话。
世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安静的似乎只能听见时间流动的声音。
00：12。
00：11。
00：10。
十。
九。
沈奕缓缓合上了他那疲惫到了极点的眼睛，开始等待着最后的结局。
八。
七。
六。
五。
五……
“喂，小子。”原本似乎已经在等死的周克己忽然开口。
“啊？”已经快要昏睡过去的沈奕撑起自后一点精神。
“告诉我女儿……”
“告诉她什么？”沈奕自语着问了一句。
没有答复。
时间继续向前。
四。
“告诉她什么？”沈奕加大了一点声音，已经闭上的眼睛艰难地睁了开来。
还是没有答复。
三。
“告诉她……”沈奕抬起了头来，看向了周克己，还有些模糊的双眼只看到一张憔悴的，中年男人的脸孔，他张着嘴似乎在说什么。
是什么？
二。
“是什么？！！”沈奕用尽全力睁大了眼睛，看着周克己的嘴。
那个口型，他像是在说……
一。
“注意，模拟空间能量已耗尽，即刻关闭。”
“恭喜你，被选召者，成功完成任务。”
黑暗来临。
黑暗中，沈奕只隐约听到一声：
“叮——”电梯到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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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电梯门缓缓打开。
无数把在电梯口五米外准备就绪的步枪抬起了枪口。
刘伶捏了捏紧皱的眉头准备开始说他的第一句台词。
所有人的目光都牵扯到了那一扇正在缓缓开启的门上。
下一刻，门开。
电梯里，两个浑身浴血的男人相对靠在电梯的两边，生死未知，一对抱在一起的母女站在电梯中央，血汇聚成泉的地方，茫然失措。
死亡应和着绝望，像是一幅血腥的后现代主义画作。
所有人的呼吸都是一滞，所有人都用不可思议地目光，接近呆滞地看着电梯里面的这一幕场景。
“老大……这……”一直跟随在刘伶身边的三十多岁警察有些结巴地说道。
“我也不知道。”刘伶紧皱的眉头皱的更紧，“进去看看。”他一边说着，一边开始朝着电梯走去。
一旁的武警连忙跟上刘伶的脚步，那个三十多岁的警察更是小声提醒说：“老大，小心点，周克己可是……”
“我知道。”刘伶有些不耐烦地打断了手下的话，脚步迅捷地走到了电梯之前。
那对母女还是一动不动地站在电梯中央，眼神空洞，不管是对外面的那些荷枪实弹的警察，还是对电梯内地狱一般的场景都无动于衷，似乎是惊吓过度，已经暂时失去了思考能力。
“你们……”刘伶只说了一句话，就被那对母女空洞的眼神逼得只能去看那两个似乎已经死去的男人。
“死了。”刘伶先是看了一眼周克己，那个在他胸前的硕大的血洞，即使不蹲下去检查也能看出，这个纵横了八载的大枭已经彻底死去了。
他又转眼看了一眼沈奕，在蹲下来又检查了一下后，刘伶转头开始吩咐：
“叫救护车，封锁现场，阻挡一切媒体，还有，我要亲自勘……”
“我爸爸不会死的。”一个察字直接被打断。
是个女孩的声音，出奇的平静。
刘伶转过了头，发现那个小女孩在看自己。
“我爸爸不会死的。”她又说，依旧那么平静，平静地可怕。
“小姑娘……”刘伶站起了身，看着她，想说什么，却最终什么也没有说。
“我爸爸不会死的。”她还是这么说，笑了起来，“爸爸对小小那么好，怎么可能会死呢？”
“老天爷是不会害好人的，爸爸，你起来吧，别睡了，小小有点冷呢。”小姑娘笑着，靠近了死去的男人，趴在他身上，紧紧抱着他，说，“你抱抱小小好不好？”
“爸爸……”
“你抱抱小小吧……”
“爸爸……”
“小小好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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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的精疲力尽。
希望大家喜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