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原本应该已经死去的沈奕,此刻像是一尊复生的魔神一般,睁着猩红色的瞳眸,一点一点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那种每动一寸就骨节爆响,低声咆哮的凶怖诡谲,简直就像是他正一步一步从地狱重新爬上来。
原本冲上来想要救沈奕的三个人都是停了下来,在沈奕身后一米。
“你……没事吧?”跑在第一个的张洛尘看着那个离自己不到一米的男人,迟疑了一下还是没有再次踏步。
这一刻的沈奕给他一种强烈的陌生感,即使只是看着他的背影,他都觉得有一股寒气从自己的脊背爬上来。
就像是和一只绝世的凶兽同处一室。
“吼——”沈奕低吼了一声没有回头,整个人像是在极力挣扎似的颤抖了很久后,才勉强说出了一句可以听得清的话。
他说:“别靠近我。”
“别……啊——”
“吼——”
“啊——”在说完那句话后,沈奕的嘴里只剩下不明意义的咆哮。
无尽的咆哮声里,沈奕颤抖着将手伸向了自己的腹部。
直到那一刻,所有人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那把蚩尤刀已经插在了沈奕的腹部。
沈奕的手缓缓地搭上了蚩尤刀的刀柄,双手很用力地捏住,然后,一寸一寸地开始往外拔。
“噗——”
“噗——”
“噗——”
一寸寸的刀,一寸寸的刀和血肉的摩擦声。
那一声声的摩擦声响在整个安静落雨的房间里,让每一个人的神经随着那声音不断起伏。
在这个过程中,被沈奕那狂烈一击震退的张麒麟都没有出手,他站在原地,脸上露出了少有的凝重,他捏着手里的刀,看着沈奕。
像是在等着他调整到最好的状态,一决胜负。
又像是在寻找着最好的时机,一击杀死他。
“噗嗤——”沈奕终于拔刀在手,刀在滴血。
一滴一滴,从刀尖上,也从他的腹部落下。
他却毫无所觉。
他还在举刀,嘴里低吼着,一双猩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离他不到半米的张麒麟,像是一头急欲嗜血的野兽。
“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彻底掌握蚩尤,说真的,我现在还真的有点不想杀你了。”张麒麟并没有被沈奕的那种逼人的眼神吓到,他握着手里的刀,一边说着一边缓缓地调整着自己最后的状态。
“吼——”沈奕这一刻却像是已经完全失去了属于他的理智,没有去和张麒麟扯皮,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别的情绪,只是咆哮,咆哮的像是一枚即将离弦的怒箭。
窗外的雨如雷。
张麒麟的左脚朝着前方稍稍地挪了一个极小的角度。
“啪嗒——”分不清是脚步声还是雨声。
下一刻。
“吼——”沈奕刀出如龙,整个人像是一头一往无前的史前巨兽般朝着张麒麟冲了过去。
张麒麟却也是应变的极快,几乎是在沈奕的身形一动的瞬间,就举刀跟上。
但是他不是退,而是进。
狂进。
他竟然是,毫不犹豫地举刀迎着沈奕那近乎无可阻挡的一击对了上去。
狠狠相撞,针锋相对。
“锵——”长刀狂震。
两个人再一次如同两部失控的坦克般轰击在了一起。
没有人退一步。
这一击,竟然是旗鼓相当。
这个结果,让在场的所有人心底都是升起了一股深彻的寒意,因为这表示,张麒麟在之前的对决中所表现出来的不敌,都只是他的表演,他完全是有余力的,他完全是有能力将沈奕干翻的。
但是他却示弱了,那么……
谁知道,他这一刻,到底,是不是,到了极限啊?
“锵——”长刀再响。
张麒麟和沈奕同时收刀退步,再出刀。
“锵——”又一刀。
“锵——”第三刀。
“锵——锵锵锵锵——”第不知道多少刀。
他们就那么站在那里像是不知疲倦,不知疼痛般连续地疯狂地,在极短的时间内,相互对了不知道多少刀。
没有人退一步。
没有人退一刀。
“锵——”两把刀再一次狠狠地,重重地绞在了一起。
沈奕狂躁地咆哮着想要将手里的刀砍碎对面的那一把刀,直砍进对面的那一具鲜活的肉体里,他想要血,血的味道。
肉,死亡,杀。
“杀——”沈奕在狂暴后第一次喊出了一个听的清的字,狠命用力地像是要直接将那个字拓印进每个人的肉里。
每个人都是下意识地朝后缩了缩身子,唯有张麒麟,还是死死地抵着那把想要杀死他的刀,不退缩,甚至还在笑着说:“真是可怕的潜力啊,让我想起了……当年的我啊。”最后的那句话,五个字,他是用着一种低声的近乎是呢喃的语气说出来的。
他像是在缅怀着什么似的闭上了眼睛,重复着说:
“当年的我啊——”
“当年的……”
“我啊!!!”
最后一个字出口,他猛然睁开了他的那双眼睛,整个人像是燃烧了起来一般,将原本还在抵着他的沈奕一击击退,随后,长刀再上,一刀抵着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的沈奕直把他压到了那沾满了雨的玻璃上。
“嘭——”沈奕的整个人重重地撞在了玻璃上,将那面钢化玻璃直撞得出现了一丝细微的裂纹。
“吼——”他疯狂咆哮了一声,想要重新将张麒麟顶回去。
但是这个时候张麒麟也像是疯了一般,整个人咆哮着举刀再斩。
再斩。
再斩。
再斩。
再斩。
斩得连那把牛角尖刀都已经完全崩掉了,斩的他的双手都崩出了鲜血,他的双手还是在不知疲倦的挥舞着,朝着沈奕汹涌而下。
“嘭——”第不知道多少刀。
或者说,多少拳落下。
“呯呤——”
沈奕的背后的玻璃终于承受不住那源源不断,如同海潮般的轰击,一寸寸裂成了碎块。
“啪啦——”狂暴的雨随着风在下一刻劈面打在了张麒麟的面孔上,沾湿了他的原本已经沾了血的长发,血化开来,淋在他的脸上。
他的长发在风中狂舞。
他再一次挥拳。
怒吼。
他的脸上的血狰狞地肆虐。
风雨如晦。
在那一刻,他像是重新回到了他十六岁那年,单人独刀,挡者披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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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调整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