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呯呤——”一颗子弹穿透了病房门上的玻璃，打破了沈奕的出神。
不行。
这是他盯着那把没入了那个医生的脖子的刀看了三秒后做出的判断。
尽管那把刀足够的锋利，但是绝对斩不断手铐。
如果蚩尤在这里就好了。
沈奕这样想着，果断将目光移向了别的地方。
医生的那把枪……
不行。太远，大概是因为自己刚刚的那一刀刺得实在太过突兀用力，导致那个医生一抖手将枪摔得很远，远的绝对不是现在被禁锢在床上的自己可以拿得到的。
那么，就只剩下……
警察。
“嘭——”
“嘭嘭嘭嘭嘭嘭——”外面的枪声不断的像是鼓点一般从那个被击穿的漏洞里传进来，一下一下击打在沈奕的心上。
像是某种追命的步伐。
但是沈奕这一次却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额头没有出冷汗，后背也没有粘腻，他的脑子空前的清晰，每一个神经每一个细胞都在考虑着下一步怎么走，而不是用来去害怕，又或者恐惧。
经历这么多的生死搏杀之后，沈奕，这个从前似乎只会逃避的男人，终于开始正视那些扑向自己的命运的汹涌的浪潮，不再退一步。
在第一时间将那个死的不能再死的警察从地上捞了起来，沈奕喘息着，忍受着胸口不断传来的撕裂的疼痛，将那个警察腰间的那一把他至死都没来得及拔出来的点三八左轮握在了手上。
硬木质枪柄的坚实触感让沈奕的疼痛延缓了一些，他呼出了一口气，用左手握稳了枪柄，对准了那根被拉长的手铐铁链。
拉下保险。
手指扣上了扳机。
门外的子弹还在嘭嘭嘭嘭的呼啸。
沈奕做好最后的闪避的动作，以防子弹的溅射。
吸气。
最后一步。
“吱嘎——”身后忽然传来了开门声。
沈奕在一瞬间转身抬枪。
“刷拉——”两把枪在空中遥遥相对。
“阿肥。”
“阿奕，你没事吧？”
在门口的阿肥松了一口气，一边放下枪，一边在最短时间内关上了门离开了危险的门口。
“还行，要多谢金八叔的《教父》。”沈奕也松了一口气，抬起枪继续之前的工作。
“不要用你的枪，点三八，不行的。”阿肥摇了摇头，举起了他手里的那把沈奕认不出型号的枪，“小心。”
“嘭——”沈奕下意识地躲了一下。
但是没什么意外发生，铁链被一击击断。
“什么情况？”沈奕活动了一下手腕，将那把插在那个医生脖子里的刀拔了出来。
他还是很喜欢这把刀的，虽然没有蚩尤那么强的离谱，却也足够锋利。
“应该是吉米，他们的人做掉了外面的两个警察，我们把他们的人做了。”阿肥随手扶起了沈奕，拖着他开始往外走，“不过他们后面还有很多人，现在鬼哥他们正把他们压在楼梯口，我们得快走。”
在阿肥的搀扶下到了门口，沈奕他们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出去，因为外面的子弹飞舞的厉害，很容易被击中。
他们蹲下身等了两分钟，等到了一波子弹的真空期才打开门冲到了对面的病房的门口，一个和楼梯口平行的，不会被射到的死角。
“鬼哥，怎么样？”阿肥拉着沈奕两个人贴着门上，看着对角的门后正在装弹的鬼哥。
“电话打不通。”鬼哥头也不回地拍上了弹夹，随手朝着楼梯口的方向放了一枪。
“咻——”子弹射穿了空气。
“什么意思？”沈奕忍不住微微咳嗽了一声，他的身体实在还是太过糟糕，根本不能进行太过剧烈的运动。
“我们本来在下面安排了几十号人马。”
所谓下面，就是三楼以下，沈奕的病房在三楼。
电话打不通的意思就是，下面的人已经全军覆没。
情况似乎又陷入了某种绝境。
“嘭嘭嘭——”又一轮枪火的轰击响了起来，压得沈奕他们不得不朝内再一次贴了贴。
“怎么办？”沈奕这样问着，眼睛却是朝着另一边的楼梯口看了过去。
那里，还有一部电梯。
电梯……
“走后门，我让阿mike去了后门，你们……”鬼哥一边冷静地朝着楼梯口扣发着扳机，一边说着他的对策。
只是还没等他说完，沈奕他们的左边，也就是应该属于楼梯口相对的另一个方向响起了开门声。
“吱嘎——”
“谁？”阿肥直接将枪指向了那边。
“阿mike。”阿mike一脸平静地露出了一个头，朝着沈奕他们招了招手，“快点，刚刚清干净了路。”
“那鬼哥……”沈奕有些犹豫地看了一眼还处于尴尬的火力相互压制网的另一端的鬼哥。
他根本不可能在短时间内脱离这个境况。
也就是说……
“先走。”鬼哥又开了一枪，将一个露出头来试图突进的光头开了瓢。
“先走。”阿肥没有太多犹豫地拖着沈奕直接朝着阿mike的那个门走了过去。
“嘭嘭——”一定是听到了沈奕他们的对话内容，原本有些衰弱的火力再一次咆哮了起来。
好在鬼哥也不是吃素的，趁着对方盲目突进的这个点，又干脆利落地干翻了两个人。
那种子弹射穿肉体的厚实和弹壳掉落在地上的清脆夹杂在一起，发出来的声音，有一种莫名的，好听。
以至于沈奕在躲避过了那些呼啸过来的子弹，钻入那扇逃生的门，透过那扇门的玻璃窗看向那张正沉静的击发着子弹的侧脸的时候，忽然有了一种强大的信心。
对于鬼哥。
他忽然那么坚定地相信，这个曾经笑着说自己被人砍了十七刀，开着车从荃湾冲回来的老男人，一定，不会死。
“嘭——”
“咻——”又一颗流弹飞射过来，穿透了沈奕面前的玻璃窗。
逼得他不得不朝后退了一步。
“走。”阿mike看了一眼沈奕，示意阿肥扶住他，自己则一马当先地举着枪朝着楼下冲了下去。
而楼下，一盏年久失修的灯在忽明忽暗的闪着，让人看不清下面到底有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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