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家大厅。
卫见无语地看着季老三,一脸地黑线。
只见季老三此刻正在上上下下地打量着龙浩宣,又是一脸的欣赏与喜悦。和当初初见卫见时一样。
“这位花公子,不知今年贵庚?”
果然!
卫见听到这一问,翻了翻白眼。看来,季老三又在趁机,想给季乐招护卫了。
龙浩宣刚捧着仆人端上的茶要喝,听见季老三这一问,微微一愣,下刻,只好将茶杯放下,回答:
“二十有三。”
季老三一听,心中暗想,整整大了季乐六岁啊。不过无妨,男大些也好,会疼媳妇。想他自己就比刘淑儿大七岁,两人也颇是恩爱。
“可曾婚配?”
龙浩宣听季老三这又一问,想了想,给出一个回答:“未有正室。”
“未有正室?”季老三一听这话,眉头微微一皱:“那是指已娶有偏房?几名?”
“这……”
龙浩宣脸色一滞,不知应该如何回答是好。迟疑了半天,有些尴尬地道:“三房。”
卫见一听到“三房”两字,眼睛已瞪如牛眼,看着龙浩宣,又有些不善。想他卫见,至今二十有二,连个喜欢自己的女人都还没有。而这个花语风,居然已娶了三门偏房,将来还有个正室。
天哪!这也太可恶了!心中不禁暗骂:你这个花花公子!花这个姓,对你而言,真是太符合了。
见到卫见瞪着龙浩宣,神色不善。一旁的无悔心中暗笑:你个猴子,要是让你知道,俺爷实际的偏房数,是三的数倍的数倍的数倍的话,你岂不是要气吐血?
注:因为先前比武时,卫见的轻功甚好,老是跳来跃去,躲开无悔的攻击。所以,无悔心里便给他取了这个花名。
“三房!”季老三一听,脸色也有点不是太好。
不过,转念一想:许多大户人家,三妻四妾,也是正常。通常能娶三门偏房,证明家境应该不错。而且看这位花公子,面相不俗,相貌也甚是俊美富贵威严,想必也不是一般人物,娶上二三偏房也不足为奇。
想到这,季老三心里有些失望。看来,要人家当护卫,怕是行不通的。
至于招作女婿,则是算了吧。虽说此人正室还空着,但却已有偏房三名,若是将来季乐与之结为连理,也不会好过。但,若能与之结个善缘挚交,倒应该不会是坏事。
“花公子好福气啊。”
想到这,季老三哈哈一笑,道:“这齐人之福,不是一般人能享的。看来花公子的家世应该不俗。”
“一般,一般。”龙浩宣听到这话,谦虚地说。
一边的无悔又在心里暗暗非议道:一般一般,天下你认第四,没人敢认第三!
“今天,犬子小乐得以脱险,花公子也功不可没。也算是我季家的救命恩人了。以后,花公子还请多来府上走动。让老朽可以好好报答报答!”季老三说。
卫见一听这话,甚是诧异。怎么这季老三,这次不招他们当护卫了?但想了想,这花语风一身的不凡,也不像是会留下当护卫的人。所以,他大概也就明白了季老三的决定。
“多谢季老爷盛情。以后有机会,自会多来。”龙浩宣听到季老三的话,微笑复道。
而无悔,则是一脸疑惑地看了看龙浩宣。心想:爷,你这话,应该只是场面话吧?
“今夜,花公子与这位无悔公子,也留在府上吃顿便饭,最好是作客一宿吧。当然长住更是欢迎的。待犬子醒后,也好让她亲自向你们道谢。”季老三笑着又作出邀请。
“那就多有打扰了!”龙浩宣也是爽快,竟不拒绝。
一旁的无悔越看越是纳闷。心想,这小小的季府,爷怎么会答应留下呢?
这事,有点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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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三更,季府家的一处小别院中,龙浩宣当院别手而立。
空中,一轮明月皎洁,微风轻送。
季府,甚是幽静。这座小别院,布置也是雅致。院中种满一些不知名的花朵,晚风中,微香吐露。
龙浩宣赏着月,闻着花香,思绪起伏翩翩。
白日里发生的事,此时一幕幕在脑海里回放。
与季乐饮酒交谈,相聚甚欢的片断,回想起,龙浩宣不禁微微一笑。季乐的才识谈吐,直爽性格,甚得他所喜。
因为身份关系,一直以来,在他身边的人,多数是畏首畏尾,或是阿谀奉承,或是表里不一。根本没有一个,会把他当成平等对象看等,那些人,看得他腻味,看得他烦心不已。
而季乐的出现,无疑就如夏夜里的一袭凉风,很清新,充斥着喜人的凉意。
而且,跟季乐在一起的季武,卫见,这两个人的个性,也是那么分明,喜恶浮于表面,也不虚伪做作。当是这点,结识这三人,便是一件乐事。
当然,这其中,他最欣赏的,还是季乐。不知为何,他有种预兆,感觉若是跟季乐在一起,以后的日子应该不会平淡。
想到这,龙浩宣唇边不自觉地笑意更深。若是无悔此时在旁,他肯定会吃惊万分。这位爷,平日里面容能不冷若冰霜,保持面无表情,云淡风轻的面孔,已是难得。偶尔微微一笑,已属十分难得。但那种笑,多数是假和敷衍的。哪里曾有像此时这般,如此地真情流露过?
随着思绪转动,画面换成季乐躺在自己怀中,中毒吐血的情景。龙浩宣的脸色,笑容隐去,转为深沉。
究竟是什么人?会在背后如此苦苦相逼,想夺季乐性命呢?季家上下,不像是会与人结仇之辈。到底,会是谁,暗中下狠手?
想到这,又想起在季武房中施救一幕,龙浩宣的脸色更是阴沉。那一盆的黑血,实在是触目惊心!若非卫见医术了得,放血救人,季乐的小命怕是休矣!
想到当时季乐可能会一命呜呼,龙浩宣心中无来由地一阵心悸。分不清自己是爱才,还是别有情絮。
月光之下,龙浩宣缓缓举起了右手。早前触到季乐背上时,摸到的那一圈东西,究竟是什么?卫见提到要给季乐换衣时,为何季家的人会那番怪异反应?季老三又为何会对他年龄婚配那么在意?
莫非……
一抹淡淡的笑意在龙浩宣唇边又泛开来,心里猜测着,却又不大敢肯定。
这时,空中传来一丝异常动静。龙浩宣嘴角的笑,刹间隐去,回复一脸的威严冷漠。转头望向了黑暗中的某一处,只见,多出两个黑衣人。一个正是无悔,另一个,则是个黑衣蒙面人。
黑衣人一见龙浩宣,即刻屈膝跪下,但并未发一言。
“起来吧。”龙浩宣面无表情地道。
黑衣人闻言站了起来,立在一旁,无语。
“无悔,查探得如何了?”
“回爷的话,小的查清楚了。这季家,不简单。”无悔在一旁回答。
“不简单?”龙浩宣闻言龙眉一翘,等他说下去。
“这季家世代出身平民,且都是开打铁铺打铁为生。但到季老三这代,不知哪里学来一手巧技,开始打造女人家用的头饰,竟一时大富了起来。短短五六年时间,分行开店近个大越,到前些日子,更是在这买下了此宅,又在百花街开了总店。生意之红火,可谓一时无两。季家的财富,更是不容轻视。”
“五六年时间?”
龙浩宣一听这话,有些诧异:“这季家,莫非有点石成金这术不成?这大越国,虽说不大,但也不小。分行开遍整个大越,换作他人,也绝对不是这么短时间可以成功的。看来,这季家,还真是不简单啊。”
“是的。爷。”无悔应。
“发迹这么快,惹人妒忌,派人前来刺杀,也不是不可能的事。”龙浩宣听到这,大概有些明白,为何有人会盯上季家了。
“不过……”龙浩宣心里还是有个疑惑:“前来刺杀的人,为何对季老三,只是刺伤了其手臂,但对季乐,却是次次想要索其性命,这点,有些令人不解。”
“爷。您有所不知。”无悔道:“这季家,在外声名远扬的,虽说是季老三。但真正有点石成金这术的,却是另有其人。”
无悔说到这,卖了一个关子。
龙浩宣听到无悔这话,一愣,当下脑海里闪过一个人影:“莫非……”
无悔点了点头:“是的,爷。是季乐。”
“居然是她!”
龙浩宣吃惊不小。但转念细细一想,单是与季乐两次相见,加上今天的一番交谈,心里多少也有些明白,也不是不可能的。
“那这季府上下的情况如何?”
“季老三夫妇,除季乐、季武外,还有一个大儿子季文。这季文与其妻何牛妞一直在外管理其他分行经营,没在京都。此外这季宅还有奴仆近六十人、护卫十名。那些护卫,武功都是不堪一击的。这季府,唯一功夫还算了得,只有那只猴子。据知,他是五天前,季公子出事后,被季老爷留下当护卫的。”
“五天前被季老爷留下当护卫的?”
龙浩宣听到这,忽地明白了些什么。心想,只怕季老爷留下卫见的原因,不会那么简单的。就如查问自己时一样,目的,想必最终是一样的。
想到这里,忽想到季老三竟叫卫见留下当护卫,对他却只字不提,龙浩宣心中顿时感到有些微微不悦。莫非在季老三心里,他龙浩宣还比不过那个卫见不成?脸色于是顿显深沉。直令无悔触目惊心,也颇莫名其妙。
“花语风。”龙浩宣在一阵沉默之后,忽地开口。
黑衣人一听叫唤,又上前跪下。原来,真正叫花语风的人物,是这一位。
“今夜开始,从暗部抽几人过来,暗中保护这季府上下安全。还有,你也留下,暗中保护季乐。”
龙浩宣竟然下了这样两个命令。而这两个命令,令得一旁的无悔甚是吃惊,瞪着一双不解的眼睛看着龙浩宣,后者对其反应视若无睹。
听到龙浩宣的吩咐,花语风点了点头。
“另外,让影部查探一下。究竟是什么人,想背后谋害季乐。”龙浩宣想了想,又加了一句。
花语风依旧还是点头。
无悔此时,心中已不只是吃惊那么简单。他完全想不到,龙浩宣会为了这素昧平生的季家做这些事情。这一切,究竟是何原因呢?
“难道说……”无悔想到了一个可能,但下一刻又自己否定掉了。
“你先退去吧。”
龙浩宣命令一下完,便对花语风道。花语风闻言起了身,身影下秒便是一隐,消失了。由始至终,这个正牌的花语风,一声未曾发过。
无悔看着花语风消失,心里暗骂:真是鬼一般的男人!
在暗部里,功夫出神入化的人不少,但多数并不可怕。唯有这花语风,无悔是素来对他心存畏惧。花语风的轻功,已是出神入化到神出鬼没之境。可怕啊!
不过最可怕的,还是花语风那跟幽魂一样的存在感。无悔跟了龙浩宣近十年,见过花语风不知多少次。每次花语风出现,都跟鬼一样悄而无声地来,悄而无声地去。有时,若是没有准备,见到他凭空出现时,会被活活吓出病来。
想刚刚,受了龙浩宣的命令,到皇宫外打暗号,叫花语风过来时亦是一样。花语风忽地飘然出现时的那种诡异情景,他此时仍觉毛骨悚然。
所以早前在酒楼,当龙浩宣跟季乐称说自己是花语风时,真是把无悔吓了一大跳。他真想不到,龙浩宣会临时取用花语风的名。
但有一件事,无悔一直甚是纳闷,那就是,到底花语风是哑巴,还是从来不在人前说话?
花语风每次出现,都从来不言语。哪怕跟龙浩宣报告事情时,也是用书信。所以,这个问题,十年来,他都找不到答案。
“无悔,你也退下吧。”见花语风隐去,龙浩宣对无悔也挥了挥手。
“爷……”
无悔似乎还有什么话要说,但见龙浩宣已背过身去,继续赏月。只好将心中另一个想要报告的事,硬生生地吞回了肚子里,默默退到了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