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胡老四现在人在哪里?”龙浩宣阴冷着声音问中年男子。
“我不知道。”中年男子说完,猛地又打了一下冷颤,原来是花语风的身影移前了一步。
“我说的都是真话。使者,我说的都是真话!他把东西交给我之后,便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中年男子失声地辩解,他以为花语风不相信,又想来勾他的魂。
“你们怎么就知道那季三少爷会上百花楼?”龙浩宣对他的话,始终觉得有些不解。
据他所知,季乐昨日是第二次上百花楼。对一个平日里几乎都不去百花楼的人,那位自称胡老四的人,为何会叫人在那里设伏下毒呢?他怎么就认定,季乐一定会去百花楼呢?
“这,这个我也不知道。那个胡老四,当初给了些牌子让我抽一个地方。本来是抽中要去仙春楼的。但因为那里不容易混进去,所以最后又抽了去百花楼。”
中年人眼见一旁的花语风又似乎要有所行动,惊慌地一口气说出了一个让人吃惊的线索来。
“什么?”
龙浩宣闻言,震惊地从椅子上坐起,龙目直逼着中年男子,阴冷了几分问道:“你的意思是说,除了百花楼,仙春楼,还有其他地方也设了埋伏?”
“这,这只是我的猜测。”中年男子见龙浩宣龙目色变,惊得直打哆嗦。
“那些牌子上,除了百花楼与仙春楼,还有些什么地方?”
“这个不知。胡老三让我抽牌子的时候,有字的那一面都是盖在桌面上的。”
“牌子总共有多少个?”龙浩宣追问。
“可能,可能有十来个吧。”中年男子想了想,又报了一个令人吃惊的数目来。
“十来个!”
龙浩宣听到这话,面纱内的面色大变。中年男人的话,令他难以置信。
如果一切真像中年男人猜测的那样,那十来个牌子,每一个就代表一个暗杀点的话,那这一切就太可怕啦!简直就是天罗地网!到底会是什么人,居然这么大手笔,竟派人在十来处设伏,要取季乐性命?
到底这幕后的主使是什么来头?官、商、还是民,抑或是江湖中人?季乐一个商人,又究竟是如何得罪了这么一个人的?而那个人,又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物?居然能用上黄金上千两,布下如此密集的暗杀网?
匪夷所思啊!
不过有一点龙浩宣可以肯定,这幕后操纵的人,绝对是富贾之方的,也许甚至更多也说不定!
“那个胡老四,有没有说事成之后,在哪里交易剩下的四百两黄金?”
龙浩宣沉思了半天之后,又问中年男子。
“他只说事后之后,会叫人将银票埋在京都城外西郊的一座破庙。”中年男子不敢隐瞒,如实回答。
“破庙?”龙浩宣沉默了会,对无悔道:“去拿地图,让他把地方指出来。”
“是,爷。”无悔应声出了地窖。未几,便带了一卷地图回来。
中年人配合地在地图上指出了交易地后,不停地求饶道:“别的,我实在不知。几位好汗饶了我一命吧!我也是受人钱财,忠人之事而已啊。饶命啊!”
“爷,现在怎么办?”无悔见状,知道再也套不出什么线索来了,便是问龙浩宣。
“杀!”
龙浩宣冷冷地抛下了一个字,看也不再看中年男人一眼,起身离开了地窖。
“饶命啊!不要杀……”
中年男子闻见龙浩宣的命令,面如死灰,还想求饶,但话未说完,只听见咔嚓地一声,自己的头扭了个一百八十度,看见了自己的屁股,下一刻,彻底失去了意识。
无悔拍了拍手,想起此人便是下败血丸,让季乐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之人,忍不住地在尸体上补了一脚,恶狠狠地说:
“下世投胎做人,不要乱造杀孽,对手无寸铁的人下毒手!”
然后,也出了地窖去。
一旁暗处,花语风看着无悔的背影,幽幽地声音传出:
“他现在不也是手无寸铁吗?桀桀桀桀桀……”
在阴冷、飘忽的笑声中,花语风人影忽地一闪,凭空消失了。
******
地窖外的宅院中,龙浩宣背对出口而立。
无悔赶上来,正要开口,下一刻,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只见花语风又鬼魂出没般地在一旁现出身来。
“花语风,你能不能不要总这么吓人啊?”
无悔忍无可忍地对花语风吼。
“……”沉默。
“花语风!”
“……”依旧沉默。
“我让你装哑巴!”
自从无悔知道花语风其实不是哑巴,却还一直无声无息地出现吓人后,他就一直很憋闷。想起自己曾被无语风吓过无数次,一时不由怒从心来,暴跳如雷地提拳便是朝花语挥去。
“啪!”
只见忽地,白影一闪,无悔的身子被击出了几步远,竟是龙浩宣出了手。
“这次饶你一命!以后你再不改一下你这火爆性子,再妄自行动,就算你是我从小的伙伴,我也绝不饶你!”
龙浩宣这时脸上的面纱已取下,露出一张满是盛怒的脸,语气阴冷地对无悔下警告。
“爷。我知错了!”
无悔捂着刺痛的胸口,脸色铁青地跪倒在地。龙浩宣如此盛怒动手,还是第一次。看得出来,龙浩宣此时的心情已是恶劣到极点。自己居然不知道死的火上烧油,活该挨捧!好在龙浩宣手下留情,不然这一拳若是用全力,自己这条命怕是玄了。
“花语风。”龙浩宣怒形于色地吼。
“在!”
花语风闻声,也跪了下来,并难得地再次出了声。龙浩宣盛怒之下的模样,连这个鬼一般的男人,也觉得害怕。
“你回季府,暗中守住季乐。若她有损一根汗毛,提头回来见我!”
龙浩宣的心情显然恶劣之极,第一次对花语风下达这样的死命令。
“是。”
花语风领命,马上消失,速度那叫一个快。
宅院内,一时只剩两人。
龙浩宣紧紧握住手中的面纱,站立在院中,脸上一脸的阴霾。看得出,心中怒火仍是未平。
无悔跪在地上,一时既不敢再出声,也不敢起身。龙浩宣此时的模样,他可不敢再轻举妄动,触他的龙颜。
“起来吧。”
过了许久,龙浩宣终于出声。无悔这才起了身来,才刚一站起,脚下居然一虚,差点跌倒,原来是被吓到脚有些发软了。
龙浩宣没有看他一眼,直接冷冷说了声。
“回宫。”
******
万华殿。
龙浩宣烦躁地从一堆奏折之中,抬起了头,扔下手下的折本。
他,完全看不入眼去。
脑海里,总是一幕幕地闪过这两日发生的事情来。
与季乐的相对畅饮、欢谈,以及季乐中毒的模样,还有解败血丸的一幕幕,以及地窖中,中年男子的一番招供,一样样,都翻腾在脑海里,令他思绪一片的混乱,太多太多的疑团解不开。
“无悔何在?”
想到这,龙浩宣大声朝外宣唤。
“爷。”外面的无悔闻声跑了进来。
“影部有没有消息?”龙浩宣沉着脸问。
“爷,还没有。”
无悔回答得有些不安。心想昨夜才吩咐去查,影部就算再厉害,也不可能一日之内查到线索吧。再说,这事那么玄,影部怕是也很头疼。
“下去吧。”龙浩宣一听,烦躁地挥了挥手。
“是。”无悔一听,如获大释地退了出去。
半倚在椅背上,龙浩宣伸手揉了揉眉间。一切的事,令他头都仿似在炸开了。
缓缓放下手,忽地,他望着自己的手又发起了愣来,眼前又闪过了施救的那一幕。
手碰及季乐后背的触感,此刻又浮现于手掌之间。那圈摸到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是他所猜测的那一样吗?若是,那么那圈东西包裹之下,又会是怎么样的一副光景?不觉间,龙浩宣竟有些联想翩翩。
随着联想,一股热气,在龙浩宣体内躁动了起来。当龙浩宣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时,甚是惊讶,连忙甩了甩头。为自己在未确定的情况下,竟产生如此异常反应,感到有十分震惊和尴尬。
“德禄。”
殿外的内侍德禄听到动静,进了殿来。
“陛下,有何吩咐?”
“摆驾暖香殿。”
“喳。”
******
暖香殿中。
暖玉席上,白纱帐内,鹅绒被中,人影交叠蠕过。
“啊……嗯……”阵阵酥入骨髓的呻吟之音,幽幽传来。
身体交碰之声,掺杂于这片靡靡之音里。随着擦碰之声的加剧,鹅绒被滑落,白纱帐内露出两具赤,裸的躯体。一具白若玉脂,一具仿若古铜。
渐渐,那呻吟之声,转为婉转啼泣。到最后,终于是在一声闷闷的低哼与另一声嘤声低唤中,两具身体,犹若尘埃落定。
良久,一支古铜色的手掀开了白纱帐,现出一个披散头发的男儿面孔来,正是龙浩宣。
“陛下,你怎么起来了?”
龙浩宣赤,裸着身子,正要站起。一双白玉般的美臂环住了他的脖子,一声柔似竖琴之曲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白纱帐内,同时探出了一张倾城倾国的美人脸。
“我回万华殿。来人,更衣。”
龙浩宣拉下了靖贵妃的手,再也未看她那沉鱼落雁般的脸一眼,径自地下了床去。
靖贵妃错愕地看着那正被侍候更衣的龙浩宣,一脸的不解。
平日里,龙浩宣每次来暖香殿,都会在暖香殿过夜。为何今晚如此异常?
“陛下!难道是臣妾伺候不周了吗?”
眼见龙浩宣就要穿好衣衫,靖贵妃即刻下了床,光着的身子缠将上来,媚声地问。
“与爱妃无关。朕今夜只是想一个人休息。你也睡吧。”龙浩宣不为所动地拉开了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陛下!”
靖贵妃见唤不回,人,顿时跌坐在了地上。心想:莫非,又有谁占去了龙浩宣的心了吗?到底会是谁?兰贵人,还是倪淑妃?
她,这才受宠多久?莫非这么快就要失宠了吗?
想到这,闭月差花般的容颜上,两行清泪滑了下来:
君心无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