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龙浩宣震怒下,对花语风大打出手的时候,昏迷中的季乐,又梦到自己来到了那座云雾笼罩的桥上。
“居然又是这里?”
季乐恐惧地瞪着眼睛看着那些翻腾的云雾,以为那些云雾下一刻又会席卷过来,将她吞噬。然后接下来,又将是无尽的可怕痛楚。
然而,等了许久,却未见半点动静。
“怎么回事?这次这些云雾怎么这么安分呢?”季乐甚是奇怪地喃喃自语。
“因为这些是你命中必度的水劫,这些云雾,帮不了你的忙。”
忽然,这时,身旁竟传来一个声音。
季乐骇然地转头,竟然看见了一个熟悉的面孔,赫然竟是地狱使者老头。
“你,你,你……”
季乐指着老头,一时惊得说不出话来,心中则是恐惧地在想:难道,我这次真的是挂了吗?
“你还活着。”
地狱使者老头听到了她心中的疑问,看了看她那张狰狞的左脸,一脸凝重地给了她答案。
“我,我还活着?”
季乐一听,先是一愣,然后难以置信地问:“若我还活着,那,那为何你会在这里?”
地狱老头看了她一眼,眼中神色一恍,低头沉思了片刻,喃喃道:
“这个问题,我也问了我自己不知多少千万遍,可是,我自己也找不到答案。”
季乐见他这么说,啧啧称奇:“这世间,还有你找不到答案的事情吗?”
“有。”地狱老头的答案竟是十分肯定。
答完,他抬眼看了季乐一眼,四目对视,下一刻已移了开去,转头背过身把目光看向了那片云海,再次陷入了沉思。
“老……”
季乐原本想叫他老头,可是想想,却又觉得这样叫不妥。可不叫老头,一时之间又不知应该如何称呼他。
顿时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下一秒一愣,苦笑着暗想:看来卫见的习惯传染给自己了。
“叫我苍云吧。”
她的心声,苍云自然是听得到的。
“苍、苍云。”
季乐知道他又读了她的心声,有些不惯地喊了声。听到季乐叫自己的名字,背对她的苍云脸色明显一动。下刻,却听她在问:
“刚刚你说,这次是我命中必度的水劫,到底是何意思?”
“你忘了当初摇乐透时,‘水’字的注解了吗?”苍云问。
“‘水’字?”
季乐低头想了想,喃喃地念出了当初苍云告诉她的话:“水,下一世得防水厄,五行犯水,有可能溺毙,死于非命。”
“没错。你五行犯水。凡是水泛滥之日,都是你的凶日。”苍云脸色一沉道:“这次雨中遇险,正是应了这个水劫。”
“那么如此说来,以后凡是下雨之日,都有可能会出现这种可怕之事了?”季乐脸色一白地问。想起小童向她泼东西那一幕,以及那蚀骨之痛,更是脸上血色尽失。
“以后多加小心吧。”
见苍云没有正面回答她,季乐不禁心里叹了一口气。心想:看来怕也是无济于事。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看开些吧。反正也死过一次,再死一次又如何?
读见季乐这般心声,背对她的苍云微微一笑。看来季乐在这一世多少有些成长,能看开了。
“是了。那些云雾又是什么?为何每次我来到这里,都会袭击我?刚才,你又为何说,这次它帮不了我?”季乐忽然想到一件事,追问苍云。
“还记得前两次这些云雾袭击你是何时吗?”苍云没有回答她,而是问。
“第一次被刺杀,还有第二次中毒……”
季乐说到这,眼前一亮,跑到苍云跟前兴奋地问:“你的意思是说,这些云袭击我,是为了帮我疗伤?”
季乐的举动,令苍云吓了一跳,但很快恢复平静地点了点头,道:“不管你受了什么伤,只要这里的云雾会笼罩你,便能一切伤口都复合,回复到最完美的程度。”
“难怪了!”
季乐拍了下手掌,恍然大悟道:“难道上两次受伤后,梦见这些云后,次日便伤口尽数复原,像没事人似的。我还以为是卫见医术高明,想不到原来真正有起死回生之力的,居然是这些让我在梦里那么痛苦的云雾。”
季乐说到这,喜形于色。前面说自己命中有水劫的事,她还有些忧心。但听见这些云雾能够帮她恢复所有的伤,不由地兴奋不已。只要每一次受伤,都来这里的话,那她岂不就成了不死之身了吗?
“不,水劫受的伤,云雾恢复不了。”苍云又读到了她的心声,当下泼了一盆冷水。
“什,什么?”
季乐一听,脸上喜色一折,瞬间化为铁青。她这时也想起,刚刚苍云说过,这次云雾也帮不了她。
想到这,季乐忽地冲到桥边,想往桥下的水面照自己的脸,然而哪里照得着,四周全是云雾。
“不用照了。你现在左脸已全毁了。”苍云无情地告诉了她实况。
“不!”
季乐悲叫了一声,软倒在地。心中悲怆:为什么这样?本来这张脸,都已够平平无奇了。如今再毁了容,那以后还怎么见人?
想到这,两汪清泪哗哗而落,嚷:“我不甘心!”
苍云听到季乐这句熟悉的“我不甘心”,不禁翻翻白眼。心里非议:你今世顶着天级的运气、天级的人缘与人脉,还说不甘心,那其余的世人,岂不是要郁闷到吐血而死?
是的。没错。季乐摇出的第九个框中的“天”,正是代表了人缘与人脉。
天级的人缘与人脉,摇乐透的人中能摇出此级的,如凤毛麟角。可是这季乐,居然能摇中,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正是因为有了天运、天缘相助,又加上前世的记忆,以及过目不忘的能力,所以这一世,才能混得如此地风生水起。而她之所以男人缘、女人缘大旺,亦是天缘的原因。
想到这,苍云忽地在想,自己之所以会改了季乐的运气,会来到这里,或许也是受这“天缘”所影响吧?不然,他怎么会在经历了千千万万年的麻木之后,竟然对她起了怜悯之心呢?
然而,苍云却忘了。他的心的麻木被化开,却是在季乐摇出“天缘”之前。
不知过了多久,苍云从沉思中回过神。发现季乐仍旧还在那里落泪,不禁无奈地摇了摇头问道:
“你到底准备哭到什么时候?要知道,在这里半个时辰,外面则是一天。你现在已经昏迷了整整一天一夜了。”
“顶着这样一张脸,我回去干嘛啊?”季乐满脸是泪,指着脸,愤怒不矣地吼道:“还不如跟着你再回去摇乐透,说不定来世还能变个美人。”
“你……”
苍云被她这话,呛得差点背过气去。不禁吹胡子瞪眼睛地看着她,也嚷道:
“哭什么哭?下次受伤时,帮你修复不就行了?”
“什么?”
听到这话,季乐眼中的泪瞬间收住,目光锁住苍云问:“你的意思是说,这张脸可以恢复?”
“当然可以。”苍云不耐烦地道:“水劫中受的伤,当次云雾虽然帮不了你恢复。但在水劫之后再受伤时,云雾可以帮你把前一次留下的创伤全部修复。你只要让你自己不要在水劫中一命呜呼就行,留下多少伤与疤痕都没关系。”
“你为什么不早说?”季乐闻见此言,转涕为笑之余,怒瞪了苍云一眼,责怪他隐瞒。
“你又没有问过我!”
苍云翻了翻白眼,吼了回去。那中气十足的样子,半点跟他那七老八老的模样不符。
季乐对他的吼声,视若无睹。擦了擦眼泪,心里盘算着,回去以后,是不是应该再让自己受一次大伤,然后好重回这里,把脸恢复原样。
这心思当然瞒不过苍云,他朝着季乐吼了声:“你想也别想。”
然后,他举起了左手,拉下了衣袖,递给季乐看,并说:“这里每片云雾,都含着我的精血。你如果乱受伤,我也没多少精血可以救你。”
季乐一听苍云这话,当下一怔,再看看苍云那只左手,臂上明显有三道疤痕。两道已痊愈,一道还正淌血。
“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季乐甚是震惊:“为什么你要耗用你的精血来帮我?而且,为什么,我每次受伤你都知道?你莫非也逗留在这个时代?”
苍云被她这么一问,身体微微一震,但却沉默着,没有回答。
季乐见他这样,更是疑惑地抓住苍云的手问:“如果云雾每帮我治一次伤,你每用一次精血就得留一道疤的话,为何这里会有三道?”
苍云被季乐这么一问,脸色更是一变,抽回手去,转头不再看她。
“为什么?”
季乐绕到了他跟着,制止了他再逃避,大声吼问。一副得不到答案,绝不罢体的模样。
“疤痕的次数,同时也代表了,我把你带来这里的次数。”苍云沉默了半响,终于出声。
“我来这里的次数……”
季乐一听,又是一愣,随即目光紧紧地盯着苍云,直盯到他不敢对视她的目光而过了脸去,又追问:
“这一次,你明知道,即使带我来这里,也恢复不了我的伤。为何你……”
然而,季乐这句话却没有问完,因为下一刻,苍云已经提手一挥,她的人便已堕落到雾桥之下去了。
就在季乐落桥的刹那,苍云手上淌血的伤口也瞬间结枷。
苍云默默地看了眼手上的那三道疤痕,望着桥下方滚滚的云雾,站了良久,方才喃喃地道:
“答案,我也想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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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季乐蓦然从梦中中惊醒时,人已不在云雾桥,而是在季武的房间。
显然,苍云又是趁她未觉之时,对她下了“落桥手”。
几个问题的答案,苍云始终没有回答。
“为什么?”
季乐心时,有无数个“为什么”在追问着自己。可是答案,除了苍云自己本人,怕是谁也解不了吧?
想到这,季乐禁不住暗暗恨恨地骂了声:“可恶的苍云!”
可这一生怒,却瞬间扯动了脸上的伤,直疼得季乐背上直冒冷汗。伸手就要去碰,下一刻,又迸出了惨叫。
“小乐,你,你没事吧?”
这时,旁边卫见惊慌而担忧的声音传来。
“季兄弟!”龙浩宣声音也是急切而忧虑。
随后又听到季老三、刘淑儿和季武的。而无悔,这种时候,他是不会开口的,只会在一旁瞪着关切的眼神凑“热闹”。至于花语风,他依旧只能是个见不得光的人。
众人一见季乐昏迷了两天两夜,终于醒来,都甚是高兴,以为季乐又会像前两次一样,伤又会奇迹复原。
然而他们下一秒却是都失望了。因为季乐那痛楚的模样,绝对不像是装的,众人当下心里一沉。
“啊,啊喂数。乌又喃亲。”
季乐听到众人的声音,强忍着痛,复了声。
本来想说“我没事,不用担心“,然而话一出口却发现,自己的发音,已经完全不标准。显然是左脸的伤势惹的。
刘淑儿见这情况,忍不住又抽泣起来。季老三也是两眼老泪横流。季武则是脸色悲怆得说不出话。
卫见与龙浩宣更是一脸沉重。看得出,这一次的伤,连那位暗中的神秘人,也无能为力了。想到季乐那半边的脸,可能将无法复原,两人的心,已沉入谷底。
季乐睁着半只眼,忍着左脸火辣辣地痛,看了看众人,想笑,可是却无法笑出来。因为一动,脸上的伤口便火烧般的痛。
只有提起手,指指众人,摇摇手,意思是叫他们不要担心。随即又指指自己,摇摇手,即是我没事。然后又手指指眉头摇摇手,又移到嘴巴旁,划了一个弧形,意思是希望大家别再愁眉苦脸,请笑一笑。
“我苦命的乐儿啊!”
刘淑儿看到这一幕,再也忍不住地扑到了床边,趴在季乐的脚上痛哭起来。
刘淑儿的悲怆欲绝,看得众人都有些忍俊不禁,鼻酸酸。
这才一个月时间不到,连续就是三次暗杀,一次比一次严重。前两次是差点丧命,这次是直接毁容。这究竟是得罪了什么人啊?竟然会如此狠毒下手?
看着众人这一幕,季乐心里暗喊郁闷。心里想说:你们不要哭了。哭得好像在奔我的丧似的。我这副模样只是暂时的。下次有机会受伤,我还是能恢复原样的啊!
当然,她最终只能咧牙咧嘴,支支吾吾,什么也说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