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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破旧

沉浸在悲伤中的刘主任,让王恒觉得自己的行动,应该更加激进一点了。为了那些无辜牺牲的人们,他无法继续容忍,这些为了自己的私欲而给他人带去悲伤的家伙们了。

这时,一名刘主任手下的士兵,急匆匆地向两人跑来,明显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向刘主任汇报,但看到他跪地痛哭的样子后,士兵有些不知所措,只能尴尬地站在那里。

王恒觉得,刘主任一时半会儿还恢复不过来,就对士兵道:“有什么事情,你就直接说吧,刘主任他听得到的。”

也许真的是太过紧急的情报,士兵见刘主任没有出言反对,就算王恒这个外人在场的情况下,他也直接开口道:“主任,刚刚有人自称是文书记派来请求支援的,他说市委正在遭受一伙精锐歹徒的袭击,因为主力部队都被我们带出来了,他们人手不够实在抵挡不住,他还说为首的人就是童局长——童爱国。”

听到士兵说,刚刚还在众目睽睽之下逃走的童局长,现在立刻又出现在城市的另一边,还生龙活虎地正在攻击市委。王恒却一点都不觉得惊讶,因为他早就发现,那个逃走的童局长是个假货了!

他之前近距离与童局长见过一面,所以就算那个假童局长化妆得再像,他也能从身形仪态等细微处察觉到不同。而立功心切的伤疤脸等人,既没有王恒的冷静,也没他过人的目力,当然会对着假货穷追不舍。

刘主任虽然已经停下了哭泣,但还是不愿抬起头来,尤其是王恒也在场的情况下,他不想让其见到自己崩溃的样子。过去刘主任一直在王恒面前,大言不惭的谈什么“信念”,如今自诩坚定不移的自己在现实面前竟这样不堪一击,让他实在没脸见人。

但王恒可没有那么善解人意,他插着双手走到刘主任声旁,大声质问道:“喂!你还想逃避到什么时候,难道你一直所秉持的信念只是这样而已?稍稍看见一点世界的残酷,就已经受不了吗?不要让我发笑啊,混蛋!”

刘主任突然发觉自己的理想,在现实世界面前是如此的幼稚可笑,一直以来带给他使命感、荣誉感的世界突然破碎,已经让他倍感沉重。再被王恒这一通奚落,他软弱的心灵显然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他陷入了更加深层的绝望。

就像落水之人最后的挣扎,找不到解救自己办法的他,只能凭借着本能想要去打倒些什么,以为这样就可以找回他原本的理想世界,可他想要击败的东西,却是这个世界无形的恶意!

人又怎么能和世界对抗呢?不可能的啊!

刘主任既无力又愤怒,为了发泄这种感觉,他只能将面前的王恒当作罪魁祸首。刘主任低吼着站起来,向着王恒那张可恶的脸挥出一拳,嘴中还叫喊道:“你知道些什么,你不就是仗着些异能,到处捞好处的野心家吗,不要那么高高在上的和我说话啊!”

王恒轻而易举地,就抓住了刘主任的拳头,可他已经不在乎能不能打倒王恒了,只是单纯的在发泄而已,刘主任的另一只拳头又向王恒挥去,如此无力的反击,只能又一次被王恒抓住。刘主任还是不死心地奋力挣扎,可已经看不下去的王恒,用头槌狠狠撞到了他的头上。晕乎乎的刘主任,终于不得不安静了下来,王恒松开他的拳头,拎着他的衣领将其举到眼前。

想着在核爆中自己所失去的一切,王恒恶狠狠的说:“幼稚的家伙!你才是不要高高在上的和我说话啊!你他妈又知道些什么!我经历过的绝望,你根本无从想像,世界刚刚向你展露一点血肉模糊的样子,就将你吓哭了?给我适可而止一点啊,收起你这种想要撒娇的样子,像个男人一样去面对啊!混蛋!”

王恒激愤之下,一把将刘主任扔了出去,重重摔在地上的他,不断地咳嗽起来。

等刘主任稍稍喘过口气后,抬手拭去嘴角的血迹,然后就这样静静地躺在地上,仰望着黑沉沉看不到希望的天空,良久才幽幽的说:“不要自说自话的,就让人去面对啊,我到底该怎么做啊?”

王恒不屑地转过头去,回答道:“怎么做,还需要我来教你吗?这个世界不符合你的心意,就去改变它啊,白痴!世界给了你什么,你便还给他什么!以冷酷对抗冷酷,以残忍对抗残忍,以暴力对抗暴力,直到它再也不敢违逆你的心意!”

刘主任苦笑着说:“你在说什么大话,这样的事情怎么可能办得到啊!”

王恒反驳说:“谁说办不到的,只是你不敢去做而已!我虽然知道,改变世界这种话,只要说出来就非常幼稚可笑,但这确实是我的心愿。重要的是,不要去管别人说什么,看不惯这个世界就自己去改变啊,知难而退的人可是什么也拯救不了的。所以只要我活着,就会不断去努力,这样就算最后失败了,我也无怨无悔!”

刘主任又道:“可我想要的,是一个人民能真正当家做主,不再被人利用的世界。”

王恒就在等他说出自己真实的心意,不论他说的是什么,王恒在此刻都会表示赞同。他低头注视着刘主任的双眼,满腔热诚的说:“你想要的世界正是我所追求的,所以我非常需要你的帮助,来当我的属下吧,让我们一起来改变这个只会让人悲伤的世界!”

刘主任扶着额头,抗拒道:“拜托,按你刚才的话来说,你这种随心所欲的人只会成为暴君啊,你是我的敌人才对吧!”

王恒知道刘主任已经心动了,他伸出一只手,摆在刘主任面前,继续劝说道:“那是改变世界所必须具备的心态而已,改变这种事,从来都是由枯骨铸就才能牢不可破,用鲜血染红才能光彩照人,不是吗?”

这样自说自话!这样任性妄为!这样幼稚可笑的人!为什么能感动我啊!

刘主任怔怔出神的看着他,也许是被他那种自信满满的姿态所打动,他搭住他的手道:“我可是会盯着你的,当你偏离我的理想时,我将会毫不留情的背叛。”

王恒微笑着,将他从地上拉起,由衷的说:“乐意之至!”

两人这样又哭又闹的,让一旁还在等待刘主任命令的士兵,直接迷乱当场。好在他还记得自己的任务,等两人好像恢复正常之后,他赶紧插嘴问道:“主任,我们到底该怎么办,您还没下命令呢。”

刘主任没有急着回答,反倒向王恒问道:“教主,你觉得文书记派来的人,说得是真是假,我们又该何去何从?”

听见新下属,十分识趣地改变了对自己的称呼,王恒也将自己知道的实情合盘托出,刘主任得知伤疤脸追的那个是假童局长,真的不知去向后,断定道:“看来那人说得应该是实情,以童局长的性格确实有可能这么做的,但我们该怎么行动,还请教主示下。”

王恒也不推辞,直接道:“为了稳妥起见,我本来是准备让他们狗咬狗一番,我再去收拾残局的。但既然你已经站到我这边了,要是再不做些什么,恐怕也说不去。这样吧,集合起你的队伍,我们直捣黄龙,就在今晚将童局长和文书记一并解决!”

刘主任为难道:“可是,我手下可以战斗的人员极少,要将他们一网打尽的话,伤亡也许会很大。”他就是不想为了某个人的愿望,去牺牲无辜的人,才选择背叛文书记的,他现在又怎么可能答应,为了王恒去牺牲自己的手下。

确实,让一个刚刚叛变的人,立刻去对付自己的老上司,有些强人所难了,而且还要付出极大的伤亡,这肯定是刘主任办不到的事情。

但王恒本就没想让刘主任这样去做,他拍了拍刘主任的肩膀说:“放心,我与他们的做法完全不同,我绝不会让自己的部下做无谓的牺牲,等下我一个人就能解决他们,也让你看看什么叫做改变世界的力量!”

刘主任点了点头,准备暂且相信他,如果到时王恒食言,他也决定惜代价的背叛他。

当两人集合好剩下的士兵,沿着大路向市委进发时,文书记和童局长的战斗也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

童局长带来的都是久经考验的士兵,从“武器装备”、“战斗素养”再到“进取精神”,都超越文书记的手下一个档次。但进攻依然不太顺利,市委大楼的结构复杂,文书记的人节节抵抗之下,想要快速达成作战目标还是十分困难的。

双方对峙于一处长廊中,隔空交火,一时之间竟是谁也奈何不得谁。

这让童局长有些焦头烂额,原本在他的构想之中,等解决了文书记之后,名义上他已经是这个城市的最高领导人。但想要让文书记的人彻底放弃抵抗,还必须将文书记手下的几个得力干将都消灭才行,虽然他用计将伤疤脸等人引去和王恒火并了,可结果如何他心中并没有底。所以,他想尽快结束这里的战事,去处理剩下的麻烦。

沉思多时的童局长,准备向文书记提出一个折中的办法,他从身边的张盛家手中接过电喇叭,向着文书记手下喊道:“对面的同志们,本人是童爱国,我现在要求暂时停火,请文书记出来和我谈几句吧。”

为了表示诚意,童局长首先让手下的人停止了攻击,文书记那边见他们真的不再开火后,也停止了抵抗。等充当临时战场的长廊完全平静下来后,文书记那边人头涌动间,几名保镖一样的壮汉拥护着一人来到童局长对面。

每名保镖身上套着好几层防弹衣,他们先是仔细观察了下童局长这边,有没有安排狙击手之类的阴招。发现基本安全后,几名保镖才稍稍让开一个身位,露出被重重保护中的文书记本人。

文书记拄着一根红木拐棍,施施然地站在保镖的人墙后面,向童局长说:“老童啊,好久不见,你头上的白发好像又变多了啊。”

童局长一摆手道:“我不像你可以悠闲的独坐钓鱼台,这里里外外不知多少事要操心,老得是有点快了。”

文书记一顿拐棍,激怒道:“悠闲?自从你不听组织安排后,可是给我添了不少的麻烦,我还能悠闲的起来?要知道,你犯的全是叛国的重罪,逼得我们多年的朋友变成仇人了!”

面对文书记的质问,童局长冷笑道:“行啦,别把我说得像是个乱臣贼子,你口口声声的国家长国家短,没有家哪来的什么狗屁国!从你决定服从上面的命令,放弃这座城市开始,我们就注定要分个生死。也许对于你来说,这些将被抛弃的人只是些纸上的数据,但别忘了他们都是我的乡亲父老!”

文书记叹了口,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你也是老党员了,难道还不明白越是在困难时刻,越是要‘舍小家,为大家’啊!”

“够了!”童局长粗暴的打断他道:“这种理念上的分歧,是谁都说服不了谁的,大家只能用拳头说话。现在结果是我赢了,你只要老实认输,我就保证你和你手下的安全,等上面的特派员来,我就放你们和他一起走。当然,市里的各项物资还有那列火车上的东西,就不劳你们费心了,如何?”

文书记冷哼一声说:“你说你赢了?我看不见得吧,也许下一刻我的援兵就到了,所以我劝你早日投降才对。”

童局长哈哈大笑了几声,然后对文书记说:“老东西,你还不知道吧,你的手下都被我引去和王恒火并了,现在有能力插手我们争端的家伙,一个都没有。我只是不想再多造杀孽,才给你一个机会,你可不要给脸不要脸!”

文书记平素深知他为人缜密,要是没有全然的把握,他是不可能这样猖狂的。心下明了童局长说的都是真话,可恨自己一世英名,这下真是“一招棋错,满盘皆输”。

文书记认真思考起童局长的建议,他一下接一下的将拐棍点在地上,木头与瓷砖的清脆响声,回荡在空气中,也回荡在全场所有人的心里,他们知道文书记的下一个决定,很可能决定着自己的生死。只有童局长,胜券在握地看着文书记,像是一点都不担心他会拒绝自己的提议。

权衡良久之后,文书记终于有了决定,他板着一张老脸,向童局长伸出了手。在场众人都忍不住想要欢呼起来,每个人心中都像是放下了一块巨石,他们终于不用生死相搏了。可还没等他们叫出声来,窗外猛地照进一片火热的红光,将他们淹没……

当王恒和刘主任刚到达市委时候,大楼门口的一片废墟告诉他们,地面的战斗基本结束了。原本灯火辉煌的建筑,这时也跟城市里其他建筑一样陷入黑暗之中,只有不时在窗口亮起的火光和枪身,告诉楼下的他们战况激烈。

看到有大部队到来,市委大楼周围冒出了几个黑影,黑影们观察了王恒他们一会儿。之后左边的几个黑影飞速朝他们跑来,而其他的黑影则四散消失了,等刘书记手下的士兵拦住他们后得知,他们是文书记留下的哨兵,在这等着接应援兵到来的。而其他逃走的黑影,想来应该是童局长那边的哨兵。

刘主任向他们询问完基本情况后,向王恒报告道:“童局长已经攻上去了,文书记还在积极抵抗,你看我们该怎么行动?”

王恒掏出立方体,紧握在手心中,向刘主任说:“等着就好。”

刘主任疑惑道:“等着?”

王恒微微点头后,又向他问道:“你觉得,以我的能力,一开始就去暗杀文书记和童局长他们,有没有胜算呢?”

刘主任思考了片刻,回答道:“出其不意之下,你应该可以成功的。”

“那我这样做之后,能得到什么?”

刘主任斩钉截铁的说:“混乱!只能是混乱!”

“所以,我甘愿蛰伏在文书记手下,一点一滴的建立起白阳教,这样有些基本秩序的组织,等待文书记他们人心丧尽的时候,一鼓作气的替代他们,而你的背叛,正是时机已经到来的讯息。”

刘主任越发疑惑了,忍不住问道:“教主,您到底想说什么?”

王恒咧嘴笑道:“我想告诉你的是,饭要一口一口吃,事要一步一步做。现在,我就来给你展示,改变世界的第一步!”

早在他手掌中烧成白金色的立方体,被他一下扔到了半空中。立方体迎风就涨,刚出王恒手掌时还只是方糖大小,一眨眼间体积就翻了一倍——两块方糖大小,可接下来它呈几何倍数的不断放大!放大!再放大!

炙热的火焰也从立方体的表面升起,巨大化的立方体表面却找不到火源在哪里,仿佛这火焰是从异次元凭空出现的一样,完全不可捉摸。当火焰中灼人的热量,肆无忌惮的向四周扩散时,刘主任和其他士兵们都慌忙逃离了王恒和立方体身边。

只有王恒像是毫无感觉一样,站在悬浮于空中的立方体下,仰望着第一次展露出全貌的立方体。可他感觉得到,这还不是立方体全部的威力,王恒意动之下,控制着体内核能的运转频率向立方体内的频率靠近。当两者基本一致时,两股不同个体的能量像是隔空融合在一起了,它们以完全一致的频率疯狂运转起来,其速度马上就超越了王恒全力运功的时候。

这时,王恒感到,已经不是他在控制立方体,而是立方体反过来控制了他。如果说之前,是王恒向立方体内充电运转它的话,现在就是立方体自己在产生一种变异的电能,然后灌输到王恒的体内转换成正常的电能,再输回立方体使用。

它在将他当成变电器,使用!

得到额外能量的立方体,又开始变化起来,它的体积正在变得更加巨大,悬浮的高度也在慢慢上升,就像是要腾空而飞一样。而它周边的火焰也在变得古怪起来,一开始那火焰只是燃烧得更加猛烈,可火焰越来越多、越来越旺盛竟像是没有尽头一样,最后密集到看不出原本形态的火焰将立方体完全包裹了起来,就像是在它外面套上了一层固态的盔甲,连颜色也变成接近青铜的青灰色。

再也控制不住的王恒,奋力瞄准市委大楼,将这威力完全未知的立方体投掷了出去!

没有爆炸,也没有火焰,更加恐怖的是没有声响。已经涨到一个足球场大小的立方体,在空气中无声无息的飞行,当它靠近市委大楼时,立方体外围的红色光晕,已经将大楼的每一寸都烤成了焦炭,当立方体的本体撞上去后,只是轻轻一碰,整栋大楼连同其中的一切人与物,都散落成灰白的飞尘,洋洋洒洒的散入夜空之中。

浩浩荡荡的烟尘,就像是沙尘暴一般向着四周飞去,王恒挺立在众人面前,向刘主任说:“看到了吗,这就是我的第一步,毁灭旧世界!”

刘主任失神的看着他,丝毫不敢言语,而其他士兵对着如神似魔的王恒,跪地膜拜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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